他知道,周立兴是对的。
不在这里给周立兴添乱了,陈平驱马去找涂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得赶紧成立一个战后救治的队伍才行。
毕竟这个冷兵器时代,真正在战场上战死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受伤之后没有得到有效救治才导致的死亡。
既然避不开,便只能豁达的面对。
不料,陈平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周立兴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我周立兴是军人,我周家祖祖辈辈都是驰骋沙场的将军,祖宗都没有在元蒙国的铁蹄下低过头,我周立兴又怎么可能要他元蒙国的人来帮忙,要想我求他们,我周立兴做不到,也不会去做…”
“得…又一个认死理的…一个比一个骄傲…”
陈平侧身看了看傲立在风雪中的周立兴,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理解,但说句实话,因为是穿越而来的缘故,陈平其实对周立兴这种骨子里的荣辱观并没有多强,他求的只是一家人好好活着而已,舒舒服服的过完这辈子就好,至于别的,便让别人去争就好了。
武朝的脸面,祖宗的脸面,这个命题太大了,陈平背不起,也不会去背,连皇上都不在乎,他陈平又何必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
天终于还是黑了下来,夜晚刮过山谷,传来旷远的嚎叫,零星的火把摇摇晃晃的照应出长长的粮车队伍,依着一片树林的地方搭建出一个个简易避风的帐篷,外面看来,就是一个准备安营扎寨,准备过夜的运粮队,再正常不过。
……
陈平还是错误的估计了朝廷派给他那三千军队的战力,被人精心埋伏之后,硬是还苦苦鏖战了两个时辰才没了打斗的声音。
当然,具体是不是真的打了两个时辰,而不是夹着尾巴当了逃兵,这事儿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陈平都已经漠不关心到派出一个探子去看一下这样的工作都没做。
……
“哈哈…”
一声渗人的笑声突兀的在这荒郊野岭里笑得肆无忌惮,有种鬼哭狼嚎的感觉,渗得人头皮发麻。
伴着这一声狂笑,有人大声说道:“大人,就在前面了,哈哈,我就说驮着这么多的钱粮,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哗哗哗…
随后,一阵兵甲碰撞和迈着整齐步伐的步兵队伍声音越来越近,仿佛跟着心跳的节奏,嘭嘭嘭…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距离陈平驻扎的这片树林一里之外。
这个时候,顺着风飘来一个男子阴测测的声音,那声音像这夜晚的风一冰冷。
当然,更多的是冷漠和无情:“铜牛山曹熊劫道…杀…”
曹熊?
可笑,难道不知道曹熊已经是死人了吗?人头还在小爷的腰上挂着…
听见这喊声的时候,陈平端坐在营帐里,脸上全是冷笑,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坛,他不停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往肚子里灌。
这种酒可不是烟云湖畔的天上人间里那种淡出鸟味儿的酒,而是用他陈平亲自设计的装置,蒸馏了一遍又一遍才得到的烈酒。
涂白试过,这种酒占上火星子就能燃烧,可想而知有多烈,他试过,入喉的时候有种利刃划过喉咙的火辣。
“又要亲自杀人?壮胆用的?”
陈耀武好像一支标枪一般站在他身旁,方才被曹熊打出的伤,看来并没什么大碍。
“还是三弟懂我,有些人,不用假手于人,是需要亲手来杀的…”
陈平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酒坛给陈耀武扔了过去,从身旁抽出一把早准备好的横刀,在鞋梆子上磨刀般荡了一下。
“你可真没出息,杀个人而已,干嘛每次都要喝酒?”
“习惯而已…证明我的心还没麻木,或许等以后杀的人多了,就不喝酒了…”
……
营帐里的事情暂且不提,再说安阳州知府蒋吉和。
之所以在动手之前要喊这么一嗓子,都是刘玉阶为他设定好了的,他只不过是原封不动的执行罢了。
其实蒋吉和根本就不关心曹熊是不是已经死了,反正即便没死,他蒋吉和也会让他死得很干脆的,毕竟这个黑锅还是拿给死人来背才能划出最完美的句号。
大军从蒋吉和的身边呼啸而过,一个个士兵举着寒光四射的利刃杀入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夫营帐之中。
蒋吉和傲立在寒风里,他没有去看这毫无观赏性的战斗,而是半眯着眼睛,用耳朵来捕捉那种利刃砍进骨肉,划破喉咙,还有那种绝望而无助的嘶吼声。
他觉得这应该是人世间任何一种乐器都奏不出来的曲子,毕竟每一个音律都是用人命来谱写的。
天下之大,只此一家,再无分号,而听曲的却只有他蒋吉和一人,何其幸甚!
果然,不多一会儿,那种嗤嗤的声音响起了,那种绝望而无助的呐喊声传来了,他感觉全身舒坦,隐藏在黑袍下的手甚至很有节奏的在拍打着韵律。
蒋吉和笑了,笑容很谦和,一如他金榜题名时,面对四周全是恭维的声音之时那种谦谦君子的读书人模样。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可惜,没有月亮,今夜的曲子,总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
“大人,逃,快…”
这一声后面本来还有一个逃字,可是喊话的人竟然没将话说全便已经戛然而止了!
……
耳边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无助,甚至绝望…
蒋吉和的耳朵动了动,面上浮起一丝不悦,可他终究还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心想,叫的应该是那个陈平快逃吧!
哼…不过一方小小的典史官而已,也敢被人称为大人,这样的人,真是早该死了,亏得玉阶兄还这么看得起此人,真是名不副实,还枉我蒋吉和亲自走这一趟,当真没一点点的难度。
“大人…中计…中计了,咱们中计了…”
耳边又传来一声焦急的嘶吼。
紧接着,四面八方全是喊声:“大人,速退…”
“大人,快逃,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大人…”
……
蒋吉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猛然间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竟然直接将他吓得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曾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蒋吉和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地面有冰,他爬了几次竟然没能站起来:“咱们的人呢?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是的,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三千人的大军,这会儿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就只有这么七八百人了,和他想象的画面差距实在是太大。
蒋吉和如坠冰窟。
“大人,咱们向南,杀出包围圈,咱们不能全都折在了这里…”
曾政纲没有时间给解释什么,狼狈的跑过来一把将蒋吉和一把抓在马背上,寻着向北的方向便要逃走。
“起…”
黑夜里传来周立兴一声暴喝,正好不好,正是南面的方向,刷刷刷冒出来了数不清的人。
有枪的用枪,没枪的用木矛,反正就是没人用横刀这种近身搏斗的武器。
其实没什么眼花缭乱的打斗,周立兴给出的命令很简单,反正老子就是人多,一拥而上,刺死你大爷的。
任你武功再高,破绽再少,老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刺来,你还能真长翅膀给飞了?
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被反过来了。老子十个一身蛮力的民夫只用一招‘刺’字诀来打你一个陷入包围的士兵,你还能不死?那恐怕才是真的有鬼了!
嗤嗤嗤嗤嗤嗤…
无数尖锐的声音立时在这片山林里响起,数不清痛苦的哀嚎惊飞好大一片归巢的倦鸟。
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又有数百土匪装扮的安阳州城防兵倒下,猩红的鲜血把黑夜都染红了。
“别杀我…我投降…”
……
终于,当三千士兵被这群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民夫屠杀到只剩下五六百人的时候,恐惧占据了一切,无尽的恐惧和无助蔓延了整个前一刻还耀武扬威,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安阳州城防军。
“投降,我也投降…”
“投降……”
……
绝望的安阳州城防兵开始不停的丢掉手里的兵器,有的甚至直接开始跪地求饶。
“哦…赢了…我们赢了…”
……
正面击溃了正规军的民夫们开始欢呼雀跃,他们笑得很质朴,一个个染着人血的脸在摇曳的火光下笑得简单而兴奋。
嗤…
这个时候,一个破旧的营帐被人撩开,里面一步三晃的走出来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
这人腰束白甲,头上戴着印着特殊花纹的头盔,个子不算高大,容貌腼腆之中还带着几分憨厚。
甚至这一身威武帅气的将军铠甲也被他穿出了一股极浓的土包子气出来,让人觉得他配不上这一身衣服。
然而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毫不不影响他在这个队伍中不能取代的威信。
原因无他,因为他出现的这一刻,所有欢呼和嚎叫的人群全都奇迹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齐喊道:“将军…”
“你便是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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