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热闹,人来人往。
林卓跟各位来贺的大佬们都单独沟通了一下,苟默放到了最后,倒不是林卓鄙视厂卫鹰犬,故意给他难看,而是人家苟千户自觉往后面缩,好像另有打算。
“林公子,朝中局势纷乱,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情应该格外谨慎”苟默到了书房里,开门见山,“红莲姑娘毕竟是白莲出身,一直未能正名,而公子以妻礼安葬,虽说是重情重义之举,却难免会为奸人所趁”
林卓眼睛一眯,“以千户的意见,林卓应当如何?”
苟默言简意赅,“红莲姑娘并非白莲匪盗,自始至终都是锦衣卧底,红莲姑娘墓前有硕大红莲灼灼绽放,却唯独缺一个功德牌坊,与红莲姑娘的丰功伟绩,绝不相称”
林卓淡定不能,唰地站起身,“苟千户赠我偌大恩惠,林卓何以相报?请尽管直言”
苟默沉寂下来,“下官奉命行事,不敢有所求”
“千户不要客气,红莲之事,乃是我锥心之痛,若能让她光照千古,任何代价都值得”林卓并不以为然,刘守有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他放弃了所有的谈判技巧,只要苟默开出来的价位,他能给得起,绝不犹豫。
“公子性情中人,下官也不客气了”苟默也没有太矜持,“锦衣鹰犬绝非正道,可依赖一时,不可仰仗一世,苟默已经入得此门,却不想殃及子孙后代,故而……”
“千户放心,我已了然,舐犊之情,人所共有”林卓悄悄松了一口气,苟默倒没有狮子大开口,“日后若还有用得着林卓的地方,还请千户尽管直言”
“多谢林公子,这里有三张委任状,一个锦衣百户,两个锦衣试百户,乃是刘都督专程差遣经历司送来,公子可妥善处置,苟默无能,只能帮上些小忙,让这三个衔头名副其实。”苟默又送出了一份厚礼。
林卓点头笑纳,并未客套推辞,注目苟默,没有开口,坐等苟默开价。
“公子误会了”苟默没有提要求,“这点小忙,只能聊表寸心,并无他求”
“既然如此,千户的好意,林卓就收下了,日后打交道的时日还多,咱们来日方长”林卓也很爽快,你敢送,我就敢收。
苟默微笑垂首,略略行了一礼,就告辞而去。
“有意思啊”林卓拈着三张委任状,笑容也缓缓收了起来,“这厮只信利益,不信人情,胆子却也不小,要是他有来,而我没有往,估计我也就看不到这几张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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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倒学霸
? 热闹了一天,放榜的次日,新科举子按照惯例去贡院拜谢大宗师。WwW.⒉
一行人有钱没钱的,个个穿新衣戴新帽,一片光鲜,摇头摆尾的模样,深刻地诠释了得志便猖狂的真理,举子们一路呼朋唤友,高声喧闹,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儿八经是举人,风骚得兴高采烈。
只不过,刚刚走到贡院前的大街上,他们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一大群士子灰头土脸聚集在贡院门外指点吵闹不休,有个带头儿模样的士子很是灵活,悠忽几下就爬上了贡院门口的石狮子,居高临下,大声疾呼,悲痛欲绝,“我夔州府历来是蜀中文教强府,放眼蜀中,举人进士比之成-都府只多不少,今科通过科试的同学也与成-都府人数相当,奈何,奈何,这秋闱桂榜之上,竟然无我夔州一人,是我夔州生员无德无能乎?是那于慎行趋炎附势,评判不公乎?”
声嘶力竭之下,瘦的跟麻杆儿似的士子喘息不畅,双手扶膝,剧烈咳嗽不已。
又有一个中年大叔蹦出来,继续接茬演讲,他的目标却直指林卓,“蜀中今年咄咄怪事,那林卓先是在浣花溪论战遇刺,蜀中士林群情激奋,为他讨得公道,夔州士子前赴后继,可曾有过退缩?如今,他天择学社近七十人,全员在榜,个个中得举人,乡试三十取一,尔等竟能如同探囊取物,我夔州数百生员,却一粒种子都未曾留得,如此局面,可有公心,可有公义?”
“荒天下之大谬啊,夔州无人能入天择学社,故而无人能中得举人,这煌煌乡试,到底是大明的乡试,还是林卓一人的乡试?”
“我等冷风热血,为他赴汤蹈火,他如今势大,却以怨报德,实在无德至极”
“乡试不公,夔州蒙冤啊”
有个年纪很苍老的生员,跪倒在地上,花白的头披散着,以头抢地,涕泪横流,“三十年寒窗,三十年寒窗啊,怎奈生错了地方,一朝化作流水,夔州何罪,夔州何罪啊”
……
夔州府的士子们在贡院门口大声疾呼鸣冤,吸引了大批的吃瓜群众,还有些其他地方落第的士子,也川流不息的汇聚过来,很快就举起了五六百人,他们趁乱大声鼓噪,要求重新评阅乡试试卷,曾省吾、于慎行、赵固等人都是被强烈控诉的对象,林卓也未能幸免。
“呵呵呵,不错不错,我那一箭算是没有白挨,咱们蜀中士林,竟然也有些江南气象了”林卓伸手按住脾气暴躁的郭廓,反倒开起了玩笑,瞄了眼身后,不出所料,所有的举人,不管是不是天择学社的成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副怒冲冠,恨意滔天的样子。
林卓悠然一笑,这出闹腾啊,有人操作也好,纯粹自也罢,对自己来说,说不定还会是件大好事呢。
林卓笑得出来,其他人可笑不出来,眼前这些人,就是要抢走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功名,那还了得,文人最在意的,莫过于抢风头之仇,夺窑姐儿之恨,这两样加在一块儿,也没有抢功名的仇恨大啊。
郭廓在林卓的镇压中,仍旧梗着脖子怒声道,“卓哥儿,这些人考场上没本事,就挟众报复,实在是无耻之尤”
“郭兄说得在理,有本事堂堂正正考场上争功名,想着靠地利之便要挟,实在令人不齿”
“就是,一府没有举人,多正常啊,想那叙府,不是连续六七届没出过举人么?呃呃……”
“咳咳……”旁边的众多举人齐齐报以责备的目光,你丫的别忘了带头大哥混哪儿的。
林卓面不改色,声音却十足冷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乾坤旋转,沧海桑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后天不努力,只想着生对了地方,就必须中举人,那才是痴人说梦,诸位,以为如何?”
“是极是极,林兄所言,乃是至理”
“林兄所言,振聋聩,以前考得好,是前辈的本事,他们没本事砸了牌子,还要怪考官,那岂不是我点儿背还要怪官府?”
“哈哈哈……”新科举子们一阵轰然大笑,很结实地吸引到了门口那批1oser的目光。
那是怎样的目光呢,有愤怒,有仇恨,更多的,却是羡慕和嫉妒。
“啪”“啪”“啪”
林卓的脚步不疾不徐,他慢慢在纷乱怒目的人群中穿行而过,目不斜视,一直到贡院门口,他在青石门槛前顿步,转身看着闹事的学子们,不管他们群情激昂,却没有人敢于当着林卓的面一言,动一指。
林卓的目光并不严厉,淡淡地扫视着他们,汪秉宜见闹事士子被林卓短暂慑服,忙即率众快步走过人群,汇聚到林卓身边。
贡院里的衙役捕快蜂拥而出,把林卓等人和闹事士子分隔开来。
林卓摇摇头,仍旧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进贡院。
好死不死,一个各种不服的年轻士子不识好歹,大声嚎叫,“林公子,可是无言以对了?”
林卓蛋疼,转过身,点着众人,“大丈夫,能屈,也能伸,真英雄,敢胜,亦敢败”
说罢,也不跟他们磨牙,带着一众举子进门去也。
这时候,学子们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们都能拜谢大宗师,破茧成蝶,成就一方名望,咱们就要卷铺盖卷回去继续寒窗苦读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玻璃心的士子们接受无能,鼓噪着就要朝着贡院冲击。
门口带队的衙役班头顿时大为紧张,大声吼叫,“退后,退后,否则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哎哟……快叫人,叫支援”
激进的士子们开始朝贡院投掷砖石瓦块,门口阻挡的衙役们吃了大亏,个个鼻青脸肿,随即大批衙役捕快赶到现场,将士子们团团围堵在大街一角。
片刻的慌神之后,在林卓事件中掌握了斗争经验的士子们凶性大,开始殴打官差,那些衙役本来就是壮着胆子在办差,哪里敢得罪这些大头巾,这一番被殴打,倒是不敢还手,好一番狼狈不堪,但是他们又奉命控制局势,不敢撒丫子溜走,只能挺在原地等着挨打。
士子们越激动,衙役们也开始暗中出手,他们对人体结构的研究比这些读书人强多了,知道打哪里最疼,打哪里没有痕迹,于是两边形成了难看的僵局。
林卓率领众人,急匆匆走进贡院,不出意料,看到了蜀中的所有大佬。
只是大家的面色差异颇大,巡抚曾省吾面沉似水,脸色很黑,他到任这段时间,就没有顺心过,朝中高拱派系的压力,还有张居正若有若无的疑虑,对川南战事的力不从心,都让他很难受,这次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布政使司那边的三个大佬,还有作为成-都府地主的胡结一,全部都是林系出身,面带忧色,想来应该是为林卓成为众矢之的而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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