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寿伯嘟囔了一句:“奇怪了,还有人借给他钱?”
接着又听巧娘道:“那也好,你明日就去把赌债还了,以后我再多接些缝补活计,你也不能再赌了,慢慢存些钱还你兄弟便是”
狗子连声道:“不赌,不赌,以后都不赌了,来,娘子,支桌子,俺给你满上”
巧娘道:“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去吧”
狗子道:“不不,今日俺有错,这是俺的赔罪酒,娘子不喝可就是不原谅俺,再给俺一次机会,以后,俺重新做人”
隔壁的门咯吱的一声,关上了,那边的谈话也听得模模糊糊,索性便不去听了。
陆飞一想到狗子那张刀疤脸,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会转变得这么快,当下端起碗敬寿伯,摇摇头笑道:“看来我这一脚还真是踢出了个浪子回头啊”
寿伯却不屑道:“我却不信,这小子,那就一坏种”
当下,寿伯便又将狗子的事简短述出。
狗子好像从他来这安居坊的那天起就是这个名,至于还有没有官名也没人知道,两年前刚来时,这小子瞎了一只眼,脸上破了相,下身的命根子也丢了,听说是打晋阳城(太原)时退下来的,也是个苦命人,这左右邻居都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刚开始还都接济他些吃食,却没想到大家的一片好心竟然养出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天天这家蹭那家要,以至于没人再愿意搭理他。
失去生活着落的狗子已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性,既不找活计又没有手艺,到后来竟然靠小偷小摸度日,偷了钱物他就去赌,输光了又去偷,周而复始,这周围的人都巴不得他早些死,但这小子身壮如牛,光是那张脸就能吓得小儿不敢啼哭,少有人敢去当面惹恼他,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狗改不了****。
陆飞听得是连连摆头,接着便又问寿伯:“既然他是这种人,怎么巧娘会跟了他,这不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嘛,还要守活寡,可恨”
寿伯叹惜着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又道:“谁说不是呢,可这都是命哪,多好的闺女,偏偏遇上这么个人,去年曹太慰,哦,飞哥儿,曹太慰你可曾听说过?”
陆飞问道:“枢密使曹彬?”
寿伯忙道:“小点声,可不敢直呼太慰名讳,去年曹太慰统兵伐唐国,听去年住进来的老兵说,那唐宫里珍品堆积如山,唐王宫中的美女更是数不胜数,后来呀,曹太慰班师回朝,将唐宫里的财物连同几千宫娥美女也一并带了回来,献给了今上,今上仁德,将那些唐宫里的宫娥都赏给了南征的将士,连同我们这安居坊的老兄弟都沾了光,凡是未娶妻的都有资格得赏,这巧娘可不就这样到了他狗子的屋里,唉!”
陆飞心中骇然,“你说巧娘是唐宫里的宫女?”自己不也是从唐宫里出来的人嘛,同样的国破家亡,同样的经历,只是她一个宫女除了认命又有什么反抗能力,自己从南到北,见过多少被人吃得不剩多少又被扔在荒郊野外的残骸,惨哪。
寿伯点点头,肯定的道:“对,来这都七八个月了,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哦对了,飞哥儿好像也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吧,唉,这仗打得,也不知何年是个头”
陆飞心中一惊,别被人看出来自己是从曹彬手上跑掉的,当下便呵呵一笑差开了话题:“那老伯您怎么没从宋家天子那领个小婆娘,呀,哈哈”
寿伯老脸一红,道:“嗨,一把年纪了,再说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俄,不也少操些心不是,来,飞哥儿,再喝,老汉好久都没有这么快活了,当年的老兄弟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唉!”
说着说着,寿伯老泪纵横,一仰头,酒碗见了底,人也有些恍惚,嘴里嘟嘟囊囊的含糊不清,没过一会,便爬在桌上睡着了,鼾声微起。
陆飞酒是喝了不少,可心里却异常清醒,听到巧娘的遭遇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唐国公主李思思,当日匆匆一别已是一载有余,巧娘的遭遇固然让人同情,可好歹还活着,真不知道那公主有没有平安到达蜀国。
夜,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儿在屋外喋喋不休。
陆飞将寿伯扶到了里屋的床上,又在屋里找了张草席铺在了外间的炉火边,半倚着墙,望着炉灶中那微弱的炭火,一点睡意都没有。
李思思那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模样一次次在脑海里浮现,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竟有些放不下这个女人了,也许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蜀国,也许自己现在应该去找她。
陆飞笑了笑,找到她又怎样,就算她真的活着又能怎样,自己一无所有,她却是唐国公主,或者已经成了蜀王的妃子,一个是天上的仙鹤,一个是沼泽里的爬虫,哪还有什么交集。
陆飞又笑了笑,蜷缩着朝炉灶边挪了挪,为什么今天会想她?明明只是见过一次面,我陆飞在她李思思的心里不过就是一个苟且偷生的人,那么多人都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也许那时那刻,活着也是一种罪。
思绪万千,陆飞陷入了晕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被屋外一阵脚步声惊醒,这具身体的听力那是好得出奇,不愧对是李唐十三卫之一。
陆飞猛的坐了起来,炉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屋中一片漆黑,里屋的寿伯鼾声阵阵。
咯吱咯吱……
是巧娘家的门正在缓缓开启。
第0008章利落
凭着直觉,陆飞摸索着轻轻的抽开了门栓,小心得比他第一次扯下女朋友的蕾丝内都要谨慎,在这危急四伏的大宋京城里,他从现在起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门开得悄无声息,陆飞探出身子,屋外月色朦胧,街面上影影绰绰,石板路上几处水坑还在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再看隔壁,果然,巧娘家门口隐约可见三四条人影,看不清面部,他贴着墙,只露出半张脸。
没过一会,从巧娘家屋里出来一个人,仅凭那壮得如牛一般的身体陆飞很快容易就能判定他就是狗子,他的肩上还抗着一个人,看那身材瘦小,松散的长发倒着垂到了狗子的脚边,不用说,狗子抗着的定是巧娘,只是这大半夜的抗媳妇玩?锻炼身体?
等在屋外的四人一见狗子出来,有一人轻声道:“都妥了吗?”
狗子拍拍熟睡中巧娘的背,嘿嘿一笑,道:“俺办事向来利落,接走”
那人嗯了一声道:“如此甚好,轿子在前面,你背过去”
几人这时已离开巧娘家的门口,走在了寂静的街面上,轻微的脚步引倒也引来附近几声狗吠,但这似乎并没有打乱他们的行动。
陆飞收回了视线,靠在门口略加思索,狗子昨天晚上不是浪子回头了吗?这是要干吗呢,他要把巧娘送哪去?不过这俗话说的好,好事不背人,背人那定没好事,不管这小子想干嘛,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让巧娘吃亏,都是唐宫里出来的人,同病相怜。
当陆飞再次探头去看时,坏了,外面漆黑一团,人影全无,只听得那幽黑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远,定是巧娘被送上了轿子正在离开,陆飞来不及多想,轻轻掩上门便跟了上去。
没走一会,就听得前方一阵哼哼唱唱的声音,陆飞一猫腰,躲在街边的阴影中,果然,前方一个黑影正缓缓走来,仔细一辨,是狗子,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甚是得意。
陆飞猛的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如鬼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狗子面前,吓得他‘啊’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谁,是人是鬼?”
陆飞上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沉声道:“你把巧娘弄哪去了?”
狗子愣了愣,辨认半天才看清,见又是他,心中骇然,不过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胆子比旁人大得许多,他道:“又是你这外乡客,俺家的事与你何干?”
陆飞脚上一用力,咬牙道:“你的事老子没兴趣,说,巧娘呢?”
狗子吃疼不住也反抗不了,索性便往地上一躺,偏着头很是随意道:“老子卖了,咋的,那俺媳妇,俺想卖便卖,要你狗拿耗子”
陆飞听得额头青筋暴起,脚上的力道也不知轻重,疼得那狗子咧着嘴直起了腰,还不等他叫出声来,他的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拳,当即晕死过去。
“杂种!”
陆飞扔下狗子,顺着轿子的方向快速追赶。
不知深浅这一通狂奔,引得街上狗吠不止,一直跑到了十字路口处他都没有见到那顶轿子,陆飞又气又急,又折回头搜寻,却才发现,这安居坊并不是只有一条长街,沿着街道两侧到处都是幽深的巷子,天知道他们从哪条巷子走的,自己又是初来乍道,对这里的环境全然不熟,这么盲目的找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天一亮巧娘可就要吃亏了,于是,他盘算着还是折了回来。
狗子还像一条死狗一般躺在那,陆飞就那么扯着他的腿,一直拖进了他家里,取来绳索绑了个结实,又找了个瓢到街面上的污水坑了随便舀了些污水,照着晕迷中的狗子浇了下去。
狗子一个激灵,醒了,刚想张嘴叫喊,陆飞快速往他嘴里塞了块布条,当即便见狗子在那惊恐万状的瞪着眼乱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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