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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 (孑与2)


  王柔花咬咬牙道:“那就去买些纸钱,多买些,让你爹爹用钱来搪塞那些阴差。”
  铁心源笑了,母亲这样说就表示投降了,这是王柔花式的投降,平时很难见到。
  金玉楼和纸钱铺子都在枣冢巷子,也都是熟人,不论是母亲一再要求的银棺椁,还是需要的海量纸钱,都已经办的妥妥帖帖。
  银棺椁多少有些犯禁,是不能放在人面前的,所以,只有等到十月一送寒衣的时候才好捎给死去的老爹。
  听说需要找高僧念经,才能把这尊贵重的棺椁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到时候估计也是虚拟的,是在精神上送走,如果银棺椁咻的一下就不见了,铁心源会立刻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研究这一现象中去,如果有所成,那将改写人类史。
  小花抱着琵琶执拗的站在屋檐底下,任凭铁心源说破了嘴唇,也不肯答应去城门口的草棚子里去唱歌。
  一个煮馄饨已经煮的很好的小娘子在消失了五年之后,硬是变成了一个抱着琵琶到处卖唱的妓子,这是铁心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第一次在酒楼看见小花抱着琵琶到处询问客人要不要听曲子的时候,铁心源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而小花根本就不在意班头的呵斥,抱着琵琶就跑,追了半里地,铁心源才追上跑不动的小花。
  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不管铁心源怎么问,小花都说自己喜欢琵琶,才不愿意去继续煮馄饨的。
  这就见鬼了,喜欢琵琶还把曲子弹得跟弹棉花差不多,小花是铁心源见过手艺最差的妓子。
  从此之后,之要有空,他都会邀请巧哥去听小花弹琵琶,哪怕巧哥儿的脸都抽成包子了,也不许说一个不字,还要换上一副迷醉的模样,大声叫好,并且给多多的银钱。其余的客人如果胆敢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已经混成东京泼皮中佼佼者的巧哥儿会立刻饱以老拳。
  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让小花靠近一下巧庄,如果有机会就把她弄进庄子去,整天在外面抱着一个破琵琶吃不饱穿不暖的让人看着来气。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爽快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今天我已经倒霉透顶了,在皇宫外面瞪眼睛瞪了一上午,最主要的是还被别人嘲笑,我连还嘴都做不到。
  我娘一心想着去陪我爹,我刚才哄骗她已经哄骗的我口干舌燥。
  现在没心情考虑你的想法,就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去?”
  铁心源使劲的摇着扇子扇风,最见不得这种肉不拉几的人,不管干什么给个痛快话,即便是要杀人,掏刀子直接上就好。
  这样一言不发,可怜兮兮看着你,就像你欠她八百贯钱似得肉模样,谁看见谁都想踢两脚解恨。
  见小花还是不作声,铁心源扭身就走,自己原本就不欠她的。
  好在小花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过来了,铁心源也就松了一口气,刚才自己举步离开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
  “明明就是一个煮馄饨卖馄饨的人,好好地去学什么琵琶,抡惯勺子的手去弹琵琶,谁给你出的这个臭主意?”
  “舅舅。”
  没打算听到回音的铁心源忽然转过头来,瞅了小花一眼道:“你舅舅让你去你就去?你爹不是挺疼你的吗?”
  “爹爹死了……”
  剩下的话铁心源就没有问,也用不着问了,在东京城像小花这样的悲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是一座不断制造奇迹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无休止制造悲剧的城市,古板的如同城外的黄河,暴虐而源远流长。
  来到茶棚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很是热闹了。
  痨病兄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红泥炉子,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不断地将壶盖子顶开。
  他正在分茶,模样恬淡而安详,脸上的蜡黄色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一个士子赤着脚从麦田里走了出来,很自然的甩掉脚上的泥巴,在水渠里面洗洗脚,就把手里的一大把已经清洗干净的荠菜放在桌子上笑道:“刚才看麦田,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大从鲜嫩的荠菜,就随手采摘来,一会多一个绿菜。”
  铁心源把荠菜放进盆子里,比量一下惋惜的道:“好东西啊,就是数量少了,多醋多蒜的拌一下,再用热油淋了,那滋味啧啧,还不够我一个人吃。”
  采摘荠菜的士子笑道:“学弟家境殷实,也吃这样的粗野之物?”
  铁心源嘿嘿笑道:“粗野?等一会你看我吃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粗野。小花!小花?你在干什么?还不把你的破琵琶丢掉,把这些荠菜弄好吃了才是正经。”
  小花看看铁心源又看看自己怀里的琵琶,最终还是放下了那个比她稍微矮一点的琵琶,接过木盆去找水珠儿要调料拌菜去了。


第九章 不同人,不同命。
  小花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琵琶,端着盆子去边上洗菜,烫菜,干的很是熟练。
  痨病鬼学长凑过来小声道:“怜香惜玉还是金屋藏娇?”
  铁心源接过学长手里的茶杯道:“她就不是一个当歌伎的料子,再继续做下去只会活活的饿死。”
  痨病鬼轻笑一声道:“那就是救人了,不过俗话说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直接断了她唯一的活路,以后怎么办?”
  铁心源笑道:“你可小看这女子了,人家有一手包馄饨,煮馄饨的好手艺,只是卖早饭,赚的不一定比你我在太学里的钱粮少。”
  “学弟既然胸有成竹,做哥哥的也就不多说话了,我辈士人最重有始有终,希望学弟和愚兄在此道上共勉。”
  痨病鬼只是随意的一笑,竟然有些沧桑意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看样子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学兄勿恼,小弟只是很好奇,学兄为何不直接参加秋试却要来太学蹉跎岁月?”
  痨病鬼笑道:“能走阳关道,谁愿意走羊肠小路?都是不得已罢了。你可知道柳三的死讯?”
  “那个柳三?哦,你说的是柳永柳三变?我记得当初他临走前,他对我说打算回武夷山老家去看稻花,也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
  痨病鬼笑道:“回去了,说来有趣,一个以诗词闻名天下的人在回到武夷山之后,面对青山秀水,竟然再无片纸流出。别人问他的时候,他总是指指胸口道,全部在心里,俗世人无缘于听。他是去年稻花开的时候淹死在水田里的,听说他死的时候,稻田里的胭脂鱼聚集一起想要托他起来,终不能成……”
  听到柳永的死讯,铁心源放下手里的茶,换了一杯酒,独自一人坐在水渠边上将脚泡在冰凉的水里,把酒杯向南方遥敬一下,一口饮尽杯中酒。
  倒在杨柳岸,还是倒在稻花香中,区别不大,只要是倒在自家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用一肚子的绝妙诗词来做陪葬也算是雅事,别人不晓得柳永曾经吟唱出来的那些词,铁心源如何会不知晓?
  “昨宵里、恁和衣睡。
  今宵里、又恁和衣睡。
  小饮归来,初更过、醺醺醉。
  中夜后、何事还惊起。
  霜天冷,风细细。
  触疏窗、闪闪灯摇曳。
  空床展转重追想,云雨梦、任敧枕难继。
  寸心万绪,咫尺千里。
  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
  未有相怜计。”
  想到柳永故去,这首《婆罗门令》就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相比柳永别的诗词,这首《婆罗门令》最是招铁心源喜欢,写得太飞扬灵动,层次太清晰。
  只要上口,愁绪顿生,以前的时候只是因为需要才诵读了很多诗词,谁知道这东西念多了,也就停不下来了,最后变成一种习惯,烙进了灵魂,即便是历经两世,也挥之不去。
  铁心源不喜欢哀愁,他认为这根本就是一种负面情绪,因此才把脚没进冰水里面,希望流水能带走心中的愁绪。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痨病鬼兄正在嘴里捻毛笔,衣服的下摆上全是字迹,其余的学兄也都围在边上,指着痨病鬼的衣服下摆指指点点甚是兴奋。
  铁心源不由得惊叫道:“你做什么?”
  满嘴黑墨的痨病鬼笑道:“刚才看你一副文思泉涌的模样,就知道你想吟诗,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一首词,呜,这首《婆罗门令》不比柳三的词差多少,某些地方甚至犹有过之。今日方见神童风采,愚兄佩服。”
  铁心源正要说话分辨一下,就听河狸兄吼道:“闭嘴,论诗词你可能高过我们一筹,不过啊,论到音律,还是听刘靖兄的。琵琶一道,李龟年之下,就要数刘靖,刘长风了。”
  刘靖笑道:“还以为柳三去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我谱曲的曲子词了,没想到大柳过后还有小铁,妙哉。河狸,给我拿琵琶来。”
  河狸兄赶紧把小花的琵琶拿了过来,刘靖只是拨动了一下,就皱起眉头,回头瞅瞅不放心的看着自己琵琶的小花道:“没有一个音是准的,你是怎么弹的?”
  说完不等小花回答,自己就动手调音,片刻之后,一声脆响就在草棚中弥漫开来,而后就有无数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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