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全欣然领命,这么一点小事,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他很疑惑,一千五百金加上五百匹蜀锦,这得买多少硫黄硝石,刘胤就算是想要炼丹,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右丞大人,硫黄硝石并不甚昂贵,这么多的钱全部购买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刘胤笑道,“你派人前往巴郡,只要是上品,只管购买便是,多多益善,钱不够的话,直接到安平王府找陈管事支取便是。”
冯全左右也没想明白刘胤这是要炼多少的丹药,那些个术士道人整天鼓捣这玩意,幻想着可以长生不老,但也没瞧见谁活过百岁的,冯全打心里也没有相信过这些东西,不过既然是刘胤的吩咐,他便不能推诿,立刻下去安排得力的人手去办此事。
“大哥,你整这么多的硫黄硝石干嘛,真的要去炼丹?”张乐也是深感莫名其妙。
刘胤嘿嘿一笑,道:“我可有秘方,炼出来分你几粒如何?”
“真的?”张乐顿时两眼放光,追问道:“大哥,你真得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来?”
“谁说我要炼长生不老的丹药?”
“那你要炼什么?硫黄硝石还有别的用途?”
刘胤一脸坏笑地道:“我炼出来的丹药那可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药,张乐,你敢不敢吃?”
“毒药啊!”张乐一脸苦相,“费这么大劲花这么多钱,大哥你就整这玩意?败家,真是败家啊!”
刘胤哈哈大笑,也不再理会张乐,径直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刺驾案破获之后,刘胤也乐得一身轻闲,这些天忙了个天昏地暗,总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处理完手头的事,刘胤也就早早地打道回府了。
今日皇上召见封赏的事马王妃也早已经是听说了,儿子立下如此功勋,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是颜面上有光,还没等刘胤进门,就已经张罗着置办筵席,准备为刘胤庆贺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刘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几天忙着破案,一直也没有回家住,小淘一见到他,就围着他上窜下跳,很是欢实地样子。
安平王府的条件显然要好的多,仆人的饲养也很尽心,小淘明显地比初来时健壮了,一身金黄色的皮毛熠熠生辉,闪着黄金般的光泽。
刘胤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初次见到小淘的时候还是同雪舞在一起,在山洞中经历的一晚让刘胤久久无法忘怀,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却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许多东西让刘胤始料未及。不过这个结局对于他而言,还是勉强能接受的,如今小猴尚在,伊人已去,空留惆怅。
这一夜,刘胤是碾转反侧,一宿未眠。
他倒是不在考虑别的,而是在考虑蜀汉的命运和前途。
如真正的历史别无二致,姜维在大殿上与黄皓势成水火,表面上看是姜维占据了优势,逼得黄皓下跪赔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维已经身处危险漩涡之中,黄皓是皇帝身边的近侍,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刘禅对黄皓的宠幸,黄皓有着无数的机会来对付姜维。
而黄皓又一个城府极深,极其阴险的人,今天在大殿上迫于形势,不得不给姜维下跪赔罪,但他今天所受的耻辱,又谁焉知他不会千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姜维已经和黄皓结了下不死不休的怨仇,只要留在京城,黄皓肯定会疯狂地报复,手段嘛,黄皓多的是,罪名嘛,莫须有就足可以致姜维于死地了。
现在摆在姜维面前的,就是离开京城,到外面避祸,如果不出所料,姜维应该是会接受郤正的建议,去沓中屯田,以躲避黄皓的迫害。
姜维这样做倒是无可厚非,但是却将整个蜀汉王朝拖入了最危险的境地,沓中远在汉中之西,姜维将主力部队带到沓中,整个汉中的防守就变得无比空虚,而魏国此时正谋划着对蜀国发动一次进攻,脆弱的汉中防线根本就无力承受魏国的重兵来袭。
蜀国和魏国之间几十年的较量就好比是一场足球赛,整场比赛蜀国似乎占据了上风,围着对方的球门轮番地狂轰滥炸,可惜就是得势不得分,而临近终场前,魏国却抓住了为数不多的机会,打了一次防守反击,一个长传冲吊,球进了!蜀国灭亡了!
足球场上的较量有时候就是充满着戏剧性,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说魏强蜀弱,但强一定就能灭弱吗?历史上有着许多以弱克强的例子,数都数不过来,可这一次幸运女神显然不站在蜀国这一边。
当然,所有的蜀国的人都还浑浑噩噩,全然不知亡国的危险已近一步步地迫来,唯一清醒的,恐怕也只有穿越而来的刘胤了。
可在这惊涛骇浪之中,刘胤也只是弱小如一叶孤舟,如何力挽狂澜,刘胤是一点底也没有。
不行,明天应该去见一见姜维,或许很难改变什么,但自己总也得有所作为才是,姜维做为蜀国的领军人物,他的去留举足轻重,刘胤必须要为挽救蜀国命运尽自己最后的一份气力。
次日清晨,刘胤很早就赶往了大将军府,去拜谒姜维。
大将军府座落在城南最宽的朱雀街上,高墙大院,朱漆门户,门前一对石狮威武雄壮,很是衬托姜维大将军的身份。
门口有四名全副贯甲的士兵在把守,可能是刘胤来得太早的缘故,姜府的大门还未打开。
刘胤递上了拜贴。
“中尉右丞刘胤特来拜见大将军,烦请通传一声。”
第69章避祸沓中
进入府内,眼前的景象却让刘胤是大跌眼镜。
在刘胤的想象之中,姜维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府内至少也应当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凡,这样才符合他大将军的身份。可眼前的景象,非但谈不上半分的奢华,甚至可以用破蔽来形容,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大将军的府邸,竟然如此寒酸之极。
按理说姜维拿着万石的俸禄,该不致于如此穷困潦倒。刘胤这时想到史书上提及姜维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无声乐之娱。以前刘胤或许觉得史书上所载非实,今日始信其言非虚。
那姜维的钱去那儿了,拿着蜀汉王朝最高的俸禄,又没有花在个人享乐上面,唯一的解释就是姜维把钱都投到军中,投到了北伐前线上。
一个清正廉洁、刚直不阿的形象便跃然浮现在刘胤的眼前,显然刘胤对姜维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大人这边请,我家老爷在中堂相候。”引刘胤进来的管事很是恭敬的道。
刘胤点点头,收回了思绪,跟着管事来到了中堂。
居家的时候姜维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普通的士服,刚劲之中倒也带着几分儒雅的气质,方才得到通传,知道是中尉右丞刘胤来访,姜维也知晓了昨日正是他在朝堂上夺了自己的剑,避免了事态的扩大,再见刘胤时,姜维显得客气了不少。
“下官刘胤见过大将军。”刘胤一进中堂,便抢先揖了一礼。
姜维含笑着回了一礼,道:“昨日承蒙刘右丞在朝堂上援手,姜某感激不尽,请上座。”
“大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刘胤谦逊地道,同时他也注意到中堂之上并非只有姜维一人,在座的还有一名儒士模样的人,刘胤倒也识得此人,正是秘书郎郤正。
郤正也算是姜维的死党了,刘胤一太清早就来拜访,没想到郤正比他来的还早,不过刘胤更怀疑郤正昨夜根本就没走,应该是和姜维彻夜地长谈。
如果他们已经谈过了,那肯定是郤正已经给姜维出谋去沓中屯田避祸,显然自己已经来得有些迟了。
刘胤微微一皱眉,不过还是很客气地道:“原来郤秘书也在。”
郤正官居秘书郎,虽然是在皇帝身边行走,但也不过是千石的官,比刘胤还有低上一级,起身含笑施礼道:“见过右丞大人。”
刘胤微微一笑道:“昨日大将军在朝堂之上怒斥阉宦,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那黄皓树大根深,为人阴险狡诈,在下深为大将军担忧,或恐为之所害,不过今日见郤秘书在此,郤秘书可谓是顶尖的智囊,大将军无忧矣。”
郤正脸微微一红,道:“郤某才疏学浅,如何称得上智囊二字,右丞大人过誉了。”
刘胤眉毛一挑,道:“难道在下推断有错,郤秘书只是与大将军闲叙,并不是给大将军出谋划策的?”
昨天在朝堂之上刘胤出手相帮,姜维对他倒是满有好感,更兼听说了刘胤此番在京城破获刺驾案,缉拿到了不少魏国的细作,也让姜维对他是刮目相看,尽管姜维对这些小打小闹的行为还多看不上眼,认为想要赢得更大的胜利,还得在军事上有所建树。
姜维呵呵一笑道:“昨日在朝堂之上姜某的确有些孟浪了,把这个黄皓想得有些简单了,郤正方才提到姜某此番是大祸临头,如不避让的话,恐怕会为奸佞之人陷害。”姜维倒也没有隐瞒,直言相告。
刘胤转头看向郤正,道:“不知郤秘书可有良策否?”
既然姜维没有把刘胤当外人,郤正自然也不再隐藏,道:“黄皓其人,城府极深,手段阴险,昨日朝堂之辱,异日定当报之,大将军如久在京城,定然为之所害,唯今之计,也唯有外出避祸。陇西以南秦岭南麓有一去处,名曰沓中,此地及为肥壮,大将军不如效武侯屯田之事,向天子请奏,去住沓中屯田。一者,得麦熟以助军实,二者可以窥探陇西诸郡,三者,将军兵权在握身在外,黄皓纵然怀恨在心,亦难图也。此乃保国安身之策,大将军宜早行之,迟则恐生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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