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德因为和周扶远的小女儿玉端公主有婚约,便也随驾入了皇陵,他发现自家曾祖匆匆离开,出于担心便跟着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说了这件事,急忙赶到家堂,听到的便是曾祖要杀了晏明修。
来不及多想,晏明德便重重的跪在了晏平江的脚边。
“曾祖三思啊!五弟他只是一时糊涂,望老祖宗开恩!”
其实,晏平江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要杀了晏明修,但是晏明德相信既然晏明修说了这句话,那么曾祖就一定是有这样的想法。
晏平江看着跪着的晏明德头上的羽冠,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是一年的春闱,自己发现了市面上流传出的代考试卷,端的是文采斐然,实有状元之才,动了惜才之心之心的晏平江多方查探之下,竟然发现这些试卷是从自家府中传出来的,原稿的笔迹居然和自家的不孝子一样!
要不是无意中看见了晏明修练字的纸,晏平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家竟出了这样的一个妖才,年仅七岁,就能写出如此的文章。
压下了这件事情的晏平江领着自己的曾孙子晏明德坐上了停在太常寺外的自家马车,朝着自家府邸而去。
途中,晏平江瞧见自己的曾孙儿好几次欲言又止,于是微笑着问道。
“乖孙,莫不是有话要与曾祖说?在曾祖面前不需如此拘束,有什么话就说吧!”
晏明德点了点头,在犹豫了一下后,小声问道。
“曾祖方才压下了五弟帮人代笔的事情,这岂不是有违朝廷法度么?”
“啊!然后呢?”
“这……科举会试乃我大周历来重中之重,朝廷对此勘察颇为严格,此事若是日后被人揭发,朝中御史大夫多半要参我晏家家一个徇私舞弊之罪……何况,爷爷就是御史台的大人,孙儿怕他日后知晓,会,会,打死五弟的。”
“说得是呢!”
晏平江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随即望着愁眉苦脸的孙儿,宽慰说道,“明德啊,你还小,朝中有许多事,你还不懂,何以曾祖屡次上书请辞丞相之位,却又屡次被陛下驳回?何以似你爹,你爷爷那般才能的人,也能坐上一部执掌的职位?何以你年纪轻轻,便能封号县主?”
晏明德眨了眨眼,不解地摇了摇头。
晏平江闻言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摸了摸曾孙儿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此乃陛下美意,有意要叫我晏家扩大声势……”
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摇头说道。“这是要制衡世家的实力,——我晏家之所以能有今日地位,皆仰仗陛下宠信,倘若有朝一日,陛下不在了,老夫也不在了,单靠你那不成器的爷爷……唉!”
望着曾祖父长吁短叹的模样,晏平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见此,晏平江微微一笑,将孙儿搂在怀中,意有所指地笑道。
“到时候,我晏家可就全仰仗明德你咯!乖孙儿,快快长大,曾祖好将家主之位让给你……”
晏明德纳闷说道。“就算曾祖不喜孙儿的父亲和爷爷……不是还有五弟吗?五弟那么聪明……”
“你五弟可不稀罕咱晏家家主的位置啊……”
晏平江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说道,“我晏家亏欠他娘俩太多了,他如今还住在府上,不去祸害晏家,已算是仁至义尽,曾祖哪还有脸去奢求你五弟替我晏家出力……”
“五弟不也是我晏家的人么?况且曾祖又对五弟那么宠爱……连这种事都,都替他压下来了。”说到这里,长孙晟撅起嘴,神色也有些低落。
“呵呵,”人老成精的晏平江哪里会猜不到孙儿心中的想法,闻言略有些哀伤的说道。
“明德,可是嫉妒了?曾祖对他不好,一点都好啊。”
晏明德愣了愣,继而小脸一红,低头说道。
“孙儿错了,孙儿不该嫉妒五弟,我比五弟年长,理应护着他,不能口出嫉妒之言……”
晏平江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明德真乃坦荡君子,你那个不成器的爷爷,所教你的东西中,也只有这让老夫稍为满意……”
说着,他面色微沉,正色说道,“曾祖这一生,阅人无数,除你五弟那般妖邪之奇才外,再未曾走眼过……明德,你有为相的胸襟与器量,而你五弟,则有为相的才能与智谋,在气度上,你五弟不如你,在智谋上,你不如你五弟,曾祖一直想着,倘若你兄弟二人能互亲互爱,联手为我晏家出力,即便是老夫明日便撒手西去,亦能释怀……”
“曾祖休要这么说,孙儿会努力的,就算五弟讨厌孙儿……”
晏明德闻言哭笑不得,轻笑说道。
“你五弟并非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爹,你爷爷……”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苦涩说道,“啊,错在你父,你爷爷,错在老夫……”
“曾祖……”
摸了摸孙儿的脑袋,晏平江用隐隐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轻声说道,“曾祖希望你,莫要因为你五弟不愿理睬你,便与他疏远,要多与他走动,多和他说说话……”
“可是五弟不愿见孙儿,有一次五弟还威胁孙儿,说孙儿若是再烦他,他就叫人把孙儿的双腿打断……”晏平江委屈地说道。
晏平江闻言哈哈大笑。
“君子不惧小人之吓,孙儿啊,这般胆小怕事,可做不得一国丞相哟!”
“可是,五弟那时真的好凶……”
“呵呵,所以说你不了解你五弟……你五弟幼年曾经数次变故,故而变得人情味淡薄,不相干之人,他素来不会去理会。他若还会凶你,就意味着他承认了你是他哥哥的身份,只不过由于你那不成器的父亲,恨屋及乌,连带着你也不讨他喜欢……好了,此事暂且不提,先回府,对了,明德你要记住,将来你一定要守护你五弟,就算是我要杀他,你也要帮他,知道吗?”
“嗯,孙儿明白了!”
晏平江没想到,这句话不过十年,就真的变成了现实,自己终是对他起了杀心。
“嘴里说着补偿,手里却还在打压,明里父慈子孝,暗地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晏相,你真的要杀我吗?”
建康是大周的政治中心,浸透了繁华,这些当官的将利益二字刻进了骨子里。呆的久了,见的多了,心早就冷了。
父杀子,兄杀弟,这种事情看多了,早就不稀奇了。晏明修早就做好了准备,晏平江这些年和他说的话,或许有些是出于真心。但是晏明修一点都没信。
因为晏明修很清楚,晏平江嘴上说着抱歉,说着补偿,可是自己还是一直待在晏家之后,晏明德一直都是他选择的继承人。
继承人一日不变,自己便一日都是绊脚石,试问哪家会留一个能力远超嫡子继承人的庶子?
他会想要杀了自己,当那份少的可怜的愧疚之情消磨殆尽的时候,早晚的事。
听出晏明修话里有话,晏平江忽然有些难过,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说他一直都没有相信过自己吗?
自己也确实不值得相信啊,甚至都比不上明德。
“孩子,快些带你的母亲去医治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父亲!”
“你给我闭嘴,还嫌闹得不够吗!”
晏河钦被晏平江训斥了一顿,面色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晏明修抱起自己的娘亲,艰难的往外走去,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处…………
沈云朝面色平淡的烧了手中的纸条,淡淡的说道
“明修现在在仁心药铺,你可以去看看他,但是不要暴露身份了。”
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肖笑,闻言点了点头,便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真是没有料到,一切竟是要从一场闹剧开始………………”
第五十一章 灯火阑珊
肖笑不在,沈云朝便自己换上了参加宴会的衣服,与当日前往寒山之巅的衣服一模一样。华服加身,沈云朝周身的气度都与往日截然不同,隐隐的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源自骨血里的高贵,极像是从小上位的皇宫贵族。
赶马车的换成了沈云朝一个名曰孙东的手下,孙东年近四十,成熟硬朗,一看就知道是西北出来的汉子,他缺了左臂,但是神情动作十分的稳健,丝毫不见残废对他的打击。
“庄主,是直接去赴宴吗?”
沈云朝沉默了一会儿,敛眸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先去仁心药铺。”
“是。”
沈云朝到达仁心药铺时,晏明德正焦急的守在屋外,外面围着一圈带着棍棒的仆役。沈云朝的马车缓缓停下,晏明德认识沈云朝的马车,便上前问道
“沈庄主?沈庄主怎么来此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云朝走下马车,不答反问。
“县主这是做什么?此处乃是沈某的产业,不知可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晏明德闻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仁心药铺的招牌,满眼的疑问。沈云朝见状,微微一笑,说道
“县主,该不会以为在下只有听风阁这一处产业吧。”
“是本县主误会了,不过沈庄主还没有回答我,究竟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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