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的齐武王
“终于要结束了,西北元气大伤,只怕建康的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严浩翻身上了马,他在马上舒出口寒气,对于凤致道:“这天下的事情,即便不是西北能决定的,现在却也不是建康能随意决定的。走吧,过了今晚。”他看向山巅,“明天就该是场硬仗了。”
次日竟还是个晴空。
西北军在迦南山前,严浩看那山上雄鹰又起,听见西楚的战鼓雷鸣,和西北的号角同天共声。他的血液沸腾,连握天道的手都要比平时紧三分。
就是这里!
当初他的父亲殒命的地方!
“有点紧张?”严晚照在一侧擦着严浩手心的汗,“马上就要过去了。”
“马上?”严浩笑了笑,“希望吧。”
在于凤致的破风箭直射穿过西楚的王旗时,两方几乎是同时下令冲击。只看两军在山前猛然相逢,血色撕裂晴空,杀声震天。
追月冲进了对面,严浩在马上劈砍。飞溅的断肢,鲜血,似乎刺激到了严浩内心里兽性的欲望,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感受到的除了这滔天的杀意,还有不露痕迹的悲伤。但这悲伤在看见格古巴时立刻消失殆尽,追月一动,对面也动。两人提刀互冲,在千军万马中,碰撞一起。
劈砍和嘶喊。
血液和尸体。
哑了的嗓子和断了的刀。
无数的人再次交锋于老地方,记忆里的壮烈重现眼前,过去的不甘新涌心头。两方都知道毫无退路,必须推进自己战线,保卫自己的后方。这是最不可必的斗争,也是最为激烈的战争。
严浩陷在杀戮的中心,仿佛永不看到头。
不知过去了多久。
格古巴站在一个小坡上,刀驻在他的脚前,马死在他的身后。他的四周已经没有完好的西楚将士了。
晨光破晓,他站在光芒里,他还像是意气风的大汗,他对严浩豪迈的大声说:“我守在迦南山等待西北的狼等了整整二十六年,二十六年里我无数次的想,谢翡死了,严晟也死了,死的窝囊又憋屈,死的可惜又可悲!我在草原上游荡许多年,就是为了这一生的对手留在了迦南山,可是他们却都没有死在我的刀下。如果这一辈子再也等不来能率领西北军的那条小狼崽,那么我直到死也合不上眼。”
他拔起了刀,向严浩走来。
“小狼崽!来啊!带着你父亲的意愿,死在我刀下,或者让我死在你刀下!我和你们西北严家,要有一个堂堂正正的结束。”
严浩抽出刀,踉跄的迎上去。四周的士兵自的围成了一个圈,他在喘息,神智恍惚。晨光中走来的格古巴同样摇晃,他们在迦南山脚下战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们都预感到了,要结束了。
刀锋砰声猛然撞击在一起,格古巴压着严浩的刀,喝问道:“你是谁!”
严浩咬牙抬臂,大声道:“齐武王!”
“你是谁?”
“齐武王!”
两人的刀铿锵交锋不断,格古巴一遍遍的问,像是过去无数个夜里他等待着疑问,谁还会来,谁还能做一生的敌手。眼看至敌死在阴辣的匕,这是不亚于失去挚友的悲痛。这个汗王在迦南山上坐过无数个通宵,看太阳从草原上升起落下。他却找不到值得自己拼上性命的对手。
严浩一遍遍的回应,双手在刀柄的力量在回声中越来越强,仿佛父亲第一次教他握刀时握住他的手,又仿佛母亲柔和目光下固执的力道。他是谁,这一刻他是西北的王,也是整个严氏一脉守望边陲时的梦。
严浩忽然喊出声,沙哑的像是泣血,他道:“我是严浩!是北阳严浩!”
刀锋呲擦一声,没进格古巴的胸口。格古巴闷哼一声,靠在了严浩的肩膀,刀滑下手,他猛地握住了严浩的胳膊,他动了动唇角,像是要给这个梦一个笑,可是他眼中又是哀伤。
“严浩。”格古巴垂头笑,手抖的厉害,握的却紧,他道:“不算辱没——”
“啊。”严浩眼眶酸胀,看他身后迦南山的鹰击飞长空,缓慢的,嘶哑道:“你输了。”
格古巴死了。
迦南山再也不是铁板。
垂天铁翼断了。
…………..严浩扶着断气的格古巴跪坐在地,咬紧牙,垂眸却呜咽起来。
父亲是战死的。母亲是累死的。
终于,自己守住了他们的家…………。
他可以继续父辈的基业,让西北的汉子,女子都可以继续堂堂正正在这片天地下驰骋来去。
严浩呜咽着,眼前模糊朦胧。迦南山的风吹起严浩的头,马蹄声渐近,他看见父亲的马,看见马上的爹娘。迦南山下的草场一望无际,他们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却又紧紧贴在他胸腔里,让他一次次站起来活下去。
…………别走。
严浩想,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倒在泥泞里,喘着息泪流满面。天穹苍茫,无云无霾,平静深邃。那些曾经唾手可及的。
终究再也回不来。
辛弈醒来的时候严晚照的脸就在枕边,他在黑暗中探手隔空摸了摸严晚照的头,一时间不知来路和去处。他以为他还需要很多年才能到达这里,但是他骤然完成了,却不知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帐外有走动声。
辛弈不太想动,他躺在原处睁着眼,漫无目的,什么也没想。
帐帘忽然开了一角,严浩翻身坐起来,严晚照也醒了。于凤致才进入,她停在帘边,沉默着没说什么。
严浩也没说什么,等了许久,于凤致才道:“建康。”他有些卡顿,剩下的话如噎在喉,“建康的命令来了。”
“说什么。”严浩很平静。
“要西北军收取迦南山,即日待旁州府兵来驻,就退回西北,隔出北疆。”
严浩下了床,套上外衫,他道:“旁州府兵来驻?离此地最近莫过于西北,却仍要别的府兵跨境前来。”他无声的冷笑,“他当我西北是好欺负的吗!?自己在建康的烂摊子还没有搞定,就来烦我,有本事就让他来!”
第一百四十章 姐弟
严晚照从小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她是一个女孩,却总是喜欢男孩子的东西,舞刀弄枪,还非要学骑马。
严晚照那一年五岁,才驯服她小马的那天,在草场上摔的灰头土脸。旁边的人一直不忍直视,看着她从马上摔下,只觉得骨头都震的酸疼。唯独祁隆那个小痞子,扒在栅栏边哈哈大笑,恨不得全军营都来看看这个小郡主的笑话。
严晚照终于骑在马背上开始跑圈时,忍不住挺直了腰身。纵然额头上摔了个青肿的包,她紧抿的唇线看似冷静,心下却已经要飞起来,就想让她父亲看看。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比男孩子差。
严晚照这时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旁人看的很清楚,还以为这个齐武王多么重男轻女,但是实际上,严晟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宠的不得了,那里有半分的虐待,就连一向自诩智谋冠绝天下的谢裴都弄不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小心思。
可惜那天父亲不在,她骑在马背上的英姿也没抵过祁隆肆无忌惮的嘲笑。
严晚照心里委屈,还得揣着大人样,趁没人的时候将祁隆揍的同样鼻青脸肿。
回家时母亲的贴身姑姑已经在府门边上等她了,远远见她垂头往回来,人已经先几步跑过去,对她笑道:“郡主今日慢了,快速奴婢走,王爷和王妃久等了。”
严晚照不知所云,跟着跑回去。里边还竖了屏风,她听见父亲在里边的低声软语,母亲倒没怎么回话。
见她要往里去,下人们赶忙将人拦住,道:“小郡主回来了!”
严晟好一会儿才转出来,严晚照坐在外边的椅子上吃点心,听见她父亲往过来,立刻咽了点心,脱口道:“爹,我今日——”女孩子的尾音猛地跳脱的扬高,“这是什么?”
声音里受惊的成分要多些。
因为她父亲臂弯里揣放了团皱皱的小猴子,严晚照不傻,看日子,自己的小弟弟确实是要出生了,可是瞧着那个猴子的丑相,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像他们家的人。
“你弟弟。”严晟俯身给他看,男人骄傲又炫耀道:“好看吧?你弟弟!”
尽管他说了两遍你弟弟,严晚照还是选择性的没有听见,她震惊的脸和她父亲得意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好不好看。”严晟伸手在她后脑勺轻拍一下,又揉了揉,“可是你弟弟。”又自接道:“长得和你小时候很像。”
像个猴子。
她小时候也像个猴子?
严晚照不肯承认这个现实,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惊悚,被她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严晟难得动怒,严晚照被看的头皮发麻,踌躇的伸出手,干笑几声:“那我、这,好啊。我抱、抱抱他?”
小猴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她从来都是跟着父亲举刀抬枪的手臂没有抱过这么轻的东西,仿佛只要用点力,就能揉成一团云。小猴子还没睁眼,但是襁褓上有母亲的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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