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在西北等你。”
楚寒歌重复了一遍,看样子,若是谢安不答,她就会一直的问到谢安回答为止,盯着谢安的目光里,满满的执拗,深藏的恳求,让谢安到了嘴边的“放手”再也说不出口。谢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注视着楚寒歌,静默之间楚寒歌觉得他那深沉中透着清冷的目光简直都快将自己给打透了。半响过去,谢安终于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几乎要凝固住的静默,那声音中似乎透着一种让楚寒歌胸口万分压抑的疲惫,却也似乎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谢安缓缓点头。
他说:“好。”
得到了答案,楚寒歌放开了手,看着谢安手腕上清晰的红色的五指印,楚寒歌很是尴尬的移开了视线,自然也就错过了谢安嘴角一闪而逝的笑。
“咳咳咳咳,那我就去了,你自己在建康,一定要保重。”
楚寒歌用轻功走的飞快,看背影怎么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谢安撩开衣袖,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手腕上的红痕,眼底浮现了丝丝缕缕的温柔,慢慢的溢满整个眸子,伤势喊了秋水一般,盈盈的荡开涟漪。嘴角缓缓溢出的笑,自内心的喜悦,本就是清隽秀雅的容貌,如今一身白衣,冁然一笑,满身风华。
忽然,谢安嘴角的弧度猛地一僵,眸子里的温柔如潮水一般退去,痛苦像是冬日里的寒夜将秋水瞬间冻结。手腕上清晰的开始浮现出了交错的红痕,像是扭动的爬虫一般,在皮肉下扭动着恶心的身躯,想要刺破皮肉爬出来。
手腕上的红痕立刻被这恶心的红痕覆盖,再也看不到半点踪迹。
“………………………………”
谢安浑身开始颤抖,看着手上不断向上满眼的红痕,眼里是绝望的哀拗,颤抖的像是抖碎的的星光。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般,这份自己想要遗忘的痛,就像是天堑一般,只要自己稍稍有了那样天真的想法,就会出来提醒他。
自己是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这么做,没有资格去抓住那份温暖。
自己能给的,只有短短半年不到的时光,而留下的,就是足以纠缠楚寒歌一生的痛,他见到的太多了,痛失所爱之后的模样,父亲,小姨………………………………
一双瞳沉如黑墨,只有无尽的闇色,再无一丝光亮…………………………
谢安捏住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就像不是自己的手腕一样,要捏断一般的用力,骨骼咯吱作响。紧紧地合上双目,谢安伏在案几上,垂下来的头遮住了他的脸,单薄的青衫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子,弯曲的背脊。
屋外的天空,还是沉沉的满是阴云,就像是在黑暗中被逼到绝路上的困兽一般的拼命压抑的嘶吼和抽泣声,伴随着清风缓缓飘上天际,消失在云的彼端。
严浩到丰城已经三日,来的时候,他从钱东辉那个贪生怕死的老滑头那里拿了一块虎符,直接过来接管钱东辉的驻军。严浩这两天大量的转移民众,奈何西北民风剽悍,许多七老八十的老头还要上战场,虽然严浩很敬佩也很欣慰,但是他们只是让情况变得更加凌乱,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帮忙的地方,转移百姓,拆房筑造工事,还有和钱东辉的部下扯皮,严浩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情况自然不会很乐观,钱东辉的部下不会很好说话,毕竟长官的样子就摆在那里,能在他手底下当官的,品性也是不必多言,连日来忧心操劳,让他也觉得疲累,这天便早早封营睡下,烛火如星光一闪一闪隐没,整个军营笼罩在沉寂的气氛里,只有一队队夜巡的士兵,无声无息站在城墙上巡岗。
第九十四章 钟声
“这天真冷。”
一个小队长走过三圈,冻得直哆嗦,便招呼同伴,
“歇歇,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巡逻的一共有七个人,都是抽签选出来的“倒霉蛋”,西北现在的天气,到了夜间自然是冷的不像话,这个队长一招呼,立刻就有四个人凑了过来。
“谢谢队长!”
“谢谢队长,还是队长有本事。”
严浩来到军营以后,第一条命令,就是禁止军中人员饮酒,钱东辉的军营军纪涣散,严浩没办法,只能把取暖的考虑舍弃了。
万一敌军来袭,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是一群酒气冲天的醉汉拿着兵器歪歪扭扭的冲出来,那个画面太美,严浩都不敢想。
但是严浩“上有政策”,底下的就“自有对策”。
“哼!那个瑞修为干的臭小子懂什么!冬天这么冷,不来点酒暖身子,那不就冻死啦!指不定那个臭小子现在正在营帐里,花,花什么来着?”
底下的一个小兵有眼色的补上。
“花天酒地。”
“对,就是花天酒地。那些个当官不都是这样吗!好了好了,别管那么多了,哥几个先喝两口。”
“好好好…………………………”
队长从怀里拿出了好几瓶酒,酒塞一打开,劣质的西北烧酒的味道就缓缓地散开,辛辣的味道,让人闻着都感觉暖和了不少。几个人争相去拿酒,灌了几口,几个士兵的脸上都有了那种“终于活过来了啊!”的陶醉表情,好像手里的不是劣质的烧酒,而是琼浆玉露。
这时有一个士兵忽然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道。
“哎?那个豆子呢!那小子哪里去了!?”
“他?那小子不是成了那个假清高的小跟班了吗,那个假清高怎么可能来和咱们喝酒,人家那可是将军!”
大话的士兵,一席话说得挤眉弄眼了,满满都是嘲讽,明显瞧不上那个他口中“假清高的男子。”。
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两个穿着军衣的身影,一高一矮,静静地躲在Y影里。
距离不远,那些士兵说的话,他们听的是一清二楚。矮个子的那个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高个子的那个。生怕他又去和那些人打架。
但是那个高个子的人,表现的很平静,不过就是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高个子的人,剑眉朗目,五官分明,可以说是仪表堂堂,浑身的气势一点都不像是最下等的小兵。确实他也不是,他名叫仲景,几个月前还是钱东辉手下的一员猛将,却因为和钱东辉手下的一个军需官吵了几句,失手将那个军需官杀了,不巧的是,那个军需官正好叫钱东辉的老婆一声姐姐,所以他就直接被一撸到底,成了嘴下等的小兵,还被掉离了他原来镇守的城池,来到了这个最危险的丰城。
原本,他还是一直端着将军的架子,想着有朝一日还能重回自己的队伍,谁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他镇守的那座城池,首当其冲的受到了西楚士兵的围攻,城池陷落,他手底下的兵,全部殉国,无一生还。
从那以后,用那些士兵的话说,这个“假清高”就老实多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已经不会再动手打人了。
仲景失去了昔日的部下,心里自然是悲痛万分,但是正是这份悲痛让他醒悟了过来。
自己是一个将军,只要自己的心里还是一个将军,不管自己是在将军的位置上,还是在一个小兵的位置上,那么自己就还是一个将军。
国难当头,他要做的就只有保卫自己的国家,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想得很清楚的仲景不再在军营里惹事,变得异常的低调,这一次出来巡查,营里是采用的抽签的方式,仲景知道巡逻枯燥,但是却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御敌的最好的时机,其实就是掌握在这些巡逻兵的手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仲景不放心让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老油条”,来进行这件事情,所以他次次都会想办法参加到巡逻的人中间。
仲景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这个孩子,还不到十六的年纪,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下去,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儿。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外号是叫“豆子”。不过是出手救了这个被同营的人欺负的孩子一次,他就好像是缠上自己了,走到哪里都跟着。
看他脸冻得青紫,仲景好心的建议道:“去和他们喝一点酒吧。”
豆子头摇的飞快,连鼻涕都差点甩出来。
“你说过,军人就是要服从军规,世子爷说了,不让军中饮酒,我不能喝。”
看着他,仲景就像是看到了以前自己手下的兵一般,单纯地有点傻,但是却傻得很可爱。
“那个………………那个……………………”
豆子脸长得通红,指了指城墙下的一处背风处。那里是他们这些巡夜人经常如厕的地方,仲景摇摇头笑了一声。
“你去吧,我继续巡逻,一会儿你来找我。”
“哎!”
豆子一溜小跑的跑下了城墙。正是凌晨时分,四下寂静,豆子还有点害怕,到了那里把长枪往墙上一靠,就立刻解开裤带。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以后,豆子提起裤子,就准备跑回去找仲景。但是跑的太急,把兵器给忘了,于是他又回头去拿,拿了兵器,豆子忽然“咦”了一声。兵器边的草丛叶片上,凝了夜露,此刻那露水,正慢慢向下移动,整片叶子,都在不易为人察觉地轻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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