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还好,一提起严晟身没这件事情,姜昆眸光冰凉波动,手指轻轻在自己眉上疤痕一滑,冷笑道:“干卿何事!”
毛尔不接此话,却也未动怒。他是真心实意欣赏姜昆,此人的斧子耍的那是相当了得,又是西北军中难得的悍将,曾屡次于阵前拿取敌军将帅人头,造就“斧山”之威势,故而被人称为破军斧。而且布兵排阵也颇有造诣,是严晟当年的左右臂膀、心腹爱将。只是严晟死后谢裴将西北划分为三地分次管理,姜昆驻领迦南山,甚少露面边境。
毕竟谢裴不想再起战端,西楚和西北和平多年。他一个好端端的将帅之才退居在山后,说来尽是可惜。
严浩喝完了一杯茶,就在一侧静静地看。姜昆的眼看见严浩淡淡的目光,那一刹那波动剧烈。严浩自觉自己的目光装的和父亲只有三分相似,不想竟已经足够让这个人心神剧动。
严浩知道姜昆,但两人仅是几面之缘。倒是和他的儿子更熟一点
“你们西北没有了头狼。”毛尔将严浩扫了一眼,道:“一蹶不振到了如此情景。”
姜昆眼睛越冷凝,道:“何等情形?何等情形也不如三十二部仓皇到冰川沿境狼狈。你也勉强可算是久经风霜沉浮之人,难道不懂风水轮流的道理?正谓宝刀数磨,西北这把刀还没磨到时候,你再着急,上赶着也无用。且现今你们****在迦南山上看鹰飞兔奔,与牛羊朝夕为伴,本将军也想提醒一句。休要生疏了战刀,相逢不知时,或许明天咱们就沙场再见。”
毛尔不怒反笑,手底下抚拍着茶盏,道:“正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你能嘲弄西楚仓皇冰川沿境的旧事,明日西楚难道就没可能讽笑你们今日居安之态?西北有人千万,却只有一个谢裴,一个鬼面,一个严晟。他们在时尚过不了一个牛羊为伴的迦南山,而今我有何惮。”
“你说王爷过不了迦南山?”姜昆猛地起身,对毛尔节节逼近,
“王爷鞭挥迦南,若不是小人坏事,你今日可还能当得起一声将军?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姜昆冷色冷声,毛尔也终于懂了真怒。
“西北竖子!”
姜昆意外的不见分毫怒色,他沉默着,像是默认他这句话。姜昆脸上的疤痕近处看是触目惊心,他道:“本将军还要多谢你们给我的这一刀,这条疤一世不抹,本将军就用一世来磨西北刀。”最后一句话他压近低声,一字一字道:“你、们、都、要、偿、命、来!”
气氛一时凝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好似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严浩摩挲着杯沿,恍若正在神游。姜旭在旁边看着,心道:“世子看起来比以前高深莫测的多了,都看不清他的心思。”
但其实,严浩就是在单纯地神游,他心里边想着,这府里的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竟还没有沈云朝府上的好喝,等以后回来了,应当拿些带回来才好。
中途有侍者前来倒茶,厅里气氛凝滞,他手抖的厉害。姜昆皱眉,似欲作之时,一旁的人接了手。
严浩将壶提稳了,意示侍者下去,侍者赶忙退下,严浩个毛尔倒茶。动作流畅,茶叶在杯中旋飘起伏。待手停了,置放好壶,两人目光一对。
“劳驾。”毛尔将茶杯抬起,连吹也未吹直接一饮而尽。
严浩冲姜昆点点头,姜昆会意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如出去谈谈?”
“奉陪。”
第八章 摊牌
严浩没让任何人跟着,毛尔自然也不会露怯,独自一个人跟着严浩在府里转悠。半响,毛尔忽地问道:“沈君待你如何。”
严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云朝,沈云朝常年往返于西楚和西北之间,虽是做生意,但是沈云朝做生意从不欺瞒,比起从前尚未统一贸易时的那些J商,沈云朝简直厚道的不能再厚道了。数年间救了西楚不止一次的冬寒和春旱。沈君正是西楚人对沈云朝的敬称。
严浩笑了笑,毛尔便自行回答了,
“他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的人罢了。又能好到哪里去。”见严浩垂眸平静,继续道:“他留你在府上,恐怕是不想放你归王府,继承爵位了。”最后他道:“你母亲葬在哪里?”
“还未下葬。”
毛尔闻言有些不快。“她是你的母亲,我听闻你们中原人最重孝道,你母亲离开世间多日,你为何不让他入土为安!”
严浩想毛尔大概是真心的敬佩自己的母亲,但是跟他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可笑。所以严浩就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
“我一直听闻,毛尔将军心思细腻,歹毒。不想却这样的“好心”来管齐武王府中的闲事。”
“…………”
严浩留了毛尔用饭,食后便前往花园,消食看景。没出半响,旁道中突然冲出一匹马,直直的往毛尔身上撞。毛尔猛然探身而出,扑擒住马匹的缰绳,马上那个的人干脆的一刀斩断马缰,整个人直接从马上翻了下来。毛尔虽然受放的很快,但还是被惯性带的后退好几步,一脚踩进了一旁的花圃。此事没什么大事,人并没有受伤,但是丢脸才是大事。
只见毛尔从花圃中走出,浑身戾气勃发,颇有几分要撸起袖子和这个人打一场的意思。来的人也猛地掀开挡风沙的兜帽,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女子脸庞,却不是于凤致又能是谁?
两个人纷纷上前一步,距离一下离得极近。
“没想到啊,竟是你这个女人!”
“是又如何?怎么,不服?”
“这是做什么!”一旁跟着的的到姜旭一边在心里庆幸自己老爹没有跟来,又哀叹自己的不幸,遇到了脾气最火爆的于凤致,一边快步赶到两人身边,却如何也拉不开。他一急就拍大腿,道:
“二位何苦来哉!要在这王府的后花园上干一架不成?好歹都是成名前辈,别——”正说着,他腰侧的佩剑陡然擦锵一声格撞在这两人之间,剑刃不知怎么滑出半截寒芒,生生阻开两人。姜旭被这突发的情况弄得舌头一打结,“诶,诶!这、谁动我的——”
回头一看,只有个严浩温雅无害的站在身后。姜旭猛然拉回声音,拐了弯道:“诶,不是,谁动到我了!”
要死!
谁知严浩还有这一手!
于凤致退后几步,越过毛尔擦身严浩,对后边姗姗来迟的副将道:“走罢。”
毛尔将严浩看了又看,他道:“我竟险些看走了眼。”
严浩酒窝微旋,恍若未闻。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毛尔便径直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姜旭立刻跳脚,指着严浩气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可以啊!”
严浩将一直垂着的左手抬起来,指尖霍然是一张字条。他将字看了,是沈云朝的字。严浩的瞳色蓦地一深,收起字条,他对姜旭笑了笑,谦虚道:“还可以。”
“你这家伙。”姜旭抖了抖身,“一离了楚寒歌就像换了个人。”
严浩背手叹息,语气老成道:“不过对人各有姿态罢了,你见我姐时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你姐又不和我好。”姜旭挺了挺胸,拍的响亮,“以后我要是有媳妇了,在她面前我也敢横!”
“行啊。”严浩笑了笑,“我记着了,将来一定转告贵夫人。”
当晚,严浩回到饮烟山庄,他第一时间找了沈云朝。
“我竟不知,你和于姑姑也有交情。”
严浩此话说的一半真心,一半疑惑。他起先确实知道沈云朝是个不简单的人,可谓是深不可测,但是他同样也了解于凤致的为人,他一直觉得于凤致十分了得,不是武功或者领兵打仗,虽然在这两个方面她其实也很厉害。但是严浩要说的是,她是端的十分了得,别说西北了,就是大周也挑不出几个能比得过她的。但严浩吧,打小就怕这种,看上去斯文冷清,原则性极强,实际上剖开全是一片赤子之心,一言不合就耿直策言,提刀上战场拼命,将天下安危都揣肩上扛,恨不得先天下而尽身的人。
怕的要命,比他姐姐都让他怕。
所以说,这样的人,是很难有朋友的。她就算对自己,堂堂的世子,那也是爱答不理的。但是,现在,她肯为了沈云朝策马入府,就为传递一个消息。
严浩惊讶之余,不由得深深地忌惮与沈云朝的实力,在他与沈云朝相处的这短短几日里,沈云朝每一日都在刷新他对其的认知。每每当严浩以为他看清楚了沈云朝,沈云朝都会用现实狠狠地甩他一脸,告诉他,他刚才看见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严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既高兴与自己可以有如此强大的帮手,但是又担心这个帮手是否另有图谋。
既开心于自己和楚寒歌的朝夕相处,却又隐约感觉事情并不会像自己设想的那样完美。
严浩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姐姐会如此讨厌沈云朝这个人了。
沈云朝,这三个字,就像一把双刃剑,伤敌,伤己。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担心这个,为时尚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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