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北面的毛人彻底击退,到时候大手一挥,东西北三面直捣黄龙,踏灭大胡指日可待。
长乐公主大婚,这个消息对于大兴府来说绝对不亚于击退北方毛人。一夜时间,消息传播之快,连燕崖关那边都收到了消息。
月色之下一个窈窕身影定定站在城墙之上,如石头岿然不动。
也不知站了多久,待得明月高照微风渐凉之时,那如石头一样的身影才颤动了几下。
匡扶站在远处看了好久,见得晨曦有反应了,这才敢迈步过去,开口道:“莫要想太多,他已经不是大胡人氏了。”
晨曦转头看了匡扶一眼,平淡之下夹带着无边无际的伤感,她摇了摇头,玄乎其玄道:“对我来说,他是哪里人氏不重要。”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爱人。
匡扶当然不知道晨曦心中默念的这句话,结舌默语,长叹道:“他一旦成亲,就完全成了我大胡的敌人,毫无挽留的余地。”
这些晨曦都知道,但是有商量的余地吗?临安之时,她不信徐铮看不出她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如此坚决的离去。
一个转身,胜过千刀万剐。这一种痛,无法用语言所形容。晨曦觉得,若真要形容,只能用一句话:痛得无法呼吸。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枷锁束缚得太厉害了?”晨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匡扶却知道其实她心里在滴血。
“其实有些事取决于自己,忠义仁孝与****之间,看你的取决。”匡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智慧,只觉得这么说有点道理便说了出来。
晨曦微微一愣,她也觉得匡扶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抉择啊。她就是处于两个抉择中间。
无论是放弃爱情还是放弃忠义仁孝,晨曦都不敢轻易抉择。为了她父亲遗愿,松手将徐铮推之门外?为了徐铮,不顾晨家祖训,不顾晨攀遗愿?这两点,可能吗?
“换位思考,其实徐铮也不容易。”匡扶抓头捏耳,又想了一下,继续道:“你看,胡启杀他全家,换做我,不弄死胡启一族,我誓不为人的。”
此话虽然说得粗糙,但是很明确地点出了徐铮与胡启的仇恨。
晨曦他们并不知道徐铮妻女其实没死,一心以为徐铮的为了报仇才如此的。
晨曦这一刻深以为然,徐铮野心不大,这个他的知道的。投靠金国,他不可能为了荣华富贵,这一刻都是仇恨使然。
她要徐铮向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低头,活在自己仇人的手下,换做任何有血性的男儿,都不可能。
如此一想,晨曦惨笑不已,自己看似为徐铮着想,说不定落入徐铮眼中,她就是胡搅蛮缠,丝毫不懂得体谅他。
“你,又何曾体谅过我。”晨曦喃喃自语,那一夜与徐铮争吵的画面再度浮现脑海,她让人一眼着迷的眼睛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你说我挣不脱世俗的枷锁,放不开思维的束缚,但是你何曾站在我这个位置上理解过我?”
匡扶无言以对,想在想来,无论是徐铮还是晨曦,两人都怪可怜的。遇到对的人,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但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那就恰恰相反了。
就比如这二人,只要其中一人是个普通人,走到一起是板钉钉的事。奈何天公不作美,偏偏让他们处于对立的位置,想想都让人叹息。
“还有几天,他们就要成婚了,你不觉得你该做点什么吗?”
临安的事,匡扶也听说了,徐铮无情的转身,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是在告明晨曦,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就此了断。
徐铮言明了意思,二人又即将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就该晨曦表明态度了。
晨曦眼中闪过异色,她没想到素来大大咧咧的匡扶脑筋竟然这么细,连这些细微的问题都能想得到。
“世事无常,师叔说得对,有时候放下未必就是放下。在放手后,至少那一份记忆,活在心中。”
晨曦深吸一口气,心中升起了某种年头。旋即看了眼匡扶,微微一笑。洁白的月色,寂静的夜空,窈窕的身影,笑里藏泪的容貌,平添了几分伤感。
徐铮的大婚如期举行,在了解他的身份之后,朝中的文武百官恍然大悟,无一不认为这场婚姻是一份政治婚姻。
大理聂政王迎娶金国长乐公主,大理本来是大胡的盟友,这二人成亲之后,大理岂不是成了金国的盟友?这种利益婚姻,朝中大臣见得多了。
第708章:陌路
金泰今天可谓是红光满面,虽然对徐铮一次骗了他两个女儿很不爽,但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不爽也没用。女儿成亲,他总不能苦着一张脸吧。
婚宴有条不愫进行着,在拜天地的时候,徐铮终于见到了金格儿的母亲,一个身体病弱,面带病态的华丽妇人。
“送入洞房~~”
高唱落人儿娇,徐铮感受着红绳上的轻颤,忍不住转头看了眼天际。
今夜过后,他与晨曦的一切,即将烟消云散。过往云烟,蓦然回,你曾想到过,有情人终落得有情难言,有泪难泣的地步吗?
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思绪抛却,徐铮微微一笑,目中柔情似水。迎娶宁静,是他毕生的梦想,今日,梦想成真。
“驸马爷?驸马爷?”司仪见得徐铮在愣,忍不住开口提醒两句。
徐铮赶紧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刚要转身,却听得外面脚步杂乱,似乎生了什么事。
金泰脸色一沉,双目寒芒闪烁。今日可是他女儿出阁的日子,他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竟然敢来闹事。
“怎么是个女子?”一个大臣双目一闪,看着那个身影一路走向厅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此女好像有点面熟啊。”另一个大臣也是直皱眉,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很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好,此女好像是大胡三军统帅,晨攀之女!”另一个武将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摸刀。
晨曦身上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路进来竟然无人阻拦。特别是她嘴角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一眼看去人畜无害,谁能想到她是敌国的三军统帅。
再说了,世界上有哪个三军统帅会这么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
“别,我听说此女与徐铮是情投意合的爱人!”另一个大臣眼疾手快,一下子按住了那武将的手臂。
众人眼睛一瞪,纷纷看向那个开口的大臣。
晨曦是什么人,大胡镇国神将的独女,大胡第一高手天苍老人的关门弟子,如今的三军统帅,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亦或者武功,那都是一等一的。
徐铮虽然有点丰功伟绩,但是这二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的,众人自然是不信。
那个大臣神秘一眼,看了眼即将迈入礼厅的晨曦,神秘一笑。他乃是金泰手下心腹,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这些自然是清楚。
晨曦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在滴一滴血。礼堂之内站满了各种文臣武将,但是晨曦眼中只有一人。
大红新郎服,挺拔的身子,黝黑的脸庞,平淡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刺痛着她的内心。一夜的调整,本以为自己会坚强到和徐铮说完再见,但是晨曦低估了这一幕对她的伤害。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怎一个伤字可形容。
金泰眼神闪烁,这一刻有一千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他眼珠转动,很想下令拿了这个敌国三军统帅,如此一来,燕崖关那边指日可待。
不过当他看到徐铮眼角余光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徐铮那眼角余光虽然平淡,但是其中威胁之意满满。
金泰毫不怀疑,若是他敢动晨曦一根毫毛,只怕这个黑脸女婿会马上和他翻脸,他的女儿,今天也就不用嫁了,皇室,也将丢尽了脸皮。
“你们慢慢聊。”
宁静微弱是声音在徐铮耳畔响起,徐铮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宁静已在众人的搀扶下与晨曦擦肩过儿。
徐铮眼中感激之色闪过,这才将眼光全部放在晨曦身上。只见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愧疚感在这一刻充盈着心扉。
“你来了?”
“恭喜你。”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二人就是同时。话语的碰撞让两人同时收声,气氛再度沉闷下来。
礼堂众人眼神闪烁,大胡三军统帅与徐铮的那点事他们多少有点耳闻。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晨曦眼中的泪水,徐铮目中的无奈,故作镇定的脸庞,不是能演出来的。
“不妨换个地方讲话,如何?”
徐铮微微一笑,旋即转头对着金泰微微一拜。
金泰再三思索了一下,还是打消斩杀晨曦的念头。看着徐铮认真的神色,他心中自然是不喜,深吸一口气之后,挥了挥手。
两人一路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待得徐铮挥手将几个宫女都喝退之后,晨曦坚强的伪装被扯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掉。
徐铮惆怅不已,想伸手为她抹去泪水,但是一咬牙,微微抬起的手掌还是缩了回来。
两人继续沉默,晨曦也许是哭够了,抹去泪水的她再次变成冰山美人,脸上无喜无悲,认真看了眼徐铮,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很抱歉我没带有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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