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艺可不知道徐铮在昨夜经历了什么事,正一脸狐疑之时,只见徐铮仰头怒吼一声,转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宁王。
“刀来。”一声怒喝打断了林艺的沉思,林艺看着徐铮一脸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宁王此刻万万死不得啊。”林艺小声道。
“刀来。”徐铮眼珠通红,再次怒喝一声。
“三思啊,宁王若是此刻死了,待得十二万宁阳军攻破扬州城,恐怕死的人更多啊。”林艺急忙喝到,以图喝醒徐铮。
徐铮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说道:“林将军,人生在世,有些事不能做,而有些事,不能不做。今日我若不亲手斩了宁王,我徐某人这一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林艺看着一脸悲痛的徐铮,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忽然一下拔出佩刀,伸到徐铮面前。
徐铮颤颤巍巍接过了大刀,深深吸了口气,走到被林艺丢到地上的宁王面前,开口道:“别装了,以你的功力。那蒙汗药迷不了你这么久。”从宁王晕过去,到现在来王府抄家,已然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徐铮可不认为,那蒙汗药能将武功甚高的宁王迷晕那么久。
宁王始终在装晕,不过是想伺机逃跑而已,又或者,无脸见人罢了。
地上的宁王听得徐铮这话,突然睁开眼睛,脑袋转了过来,看着徐铮没有说话。
林艺吓了一跳,这,宁王原来一直在装晕?可恨自己竟然被他骗了,原来这厮早已清醒过来。若不是徐公子一语道破,还真说不定被宁王揪了空子,跑了也不一定。
“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徐铮淡淡开口道。
宁王披头散发,露出仇恨的光芒盯着徐铮,惨笑一声开口道:“这天下,能让我佩服的人,不超过三个。你,算一个。”说着停顿了一会,恳求道:“本王求你,放了我儿志远。”
虎毒不食子,宁王到临死都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无奈他多残暴,多坏,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徐铮点了点头,道:“你放心。”
林艺听着二人对话,心中叹息。以徐铮的话语,若还听不出他要杀宁王的决心,那就是真的是傻子了。走到宁王身边,一把将宁王提起,随即踢了脚宁王的膝盖。
“咔嚓”一声,宁王应声而跪,垂着头跪在徐铮面前。沉默了一会,平静道:“我宁永一生树敌无数,每一次都是我宁永笑到最后。可以说,这天下,我宁永没怕过任何人。徐铮,你很聪明,也很狡猾,虽你与本王是仇敌,但不能阻挡本王对你的敬佩。今日本王死在你手上,本王死得瞑目了,只求你留我一个全尸。你,动手吧。”
徐铮闭上了双眼,抓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着。本想穿越过来,快快乐乐当个平凡的人,逗逗小姐,调戏调戏丫鬟,快活地过日。但是,似乎世间之事总是事与愿违,冥冥中自有安排,有时候人不得不认输。
徐铮闭着眼睛好一会,忽然睁开了眼睛,怒喝一声:“走好。”
手起,刀落。
第五十二章:惊喜
宁王的头颅飘向半空,随即伴随着宝儿的尖叫声掉落在地。无头身体先前倒下,血液将徐铮的红袍新郎服喷洒得更为红艳,甚是刺眼。
林艺微微一愣,一代大将军,就此死在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才子手上。有时候,智谋,也是杀人的最好利器。
徐铮浑身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能鼓起勇气一刀将宁王咔嚓了。看着那瞪着眼睛的头颅,有些反胃。拿着刀柄的手掌也控制不住,一直在颤抖。
林艺上前从徐铮手中拿过佩刀,看着徐铮叹息一声道:“徐公子,宁王已死。这,十二万宁阳军,你可有对策?”宁王死了,被徐铮一刀砍了,这效忠于他的十二万大军,在林艺看来,定然会攻城为宁王报仇。只要扬州城被攻破,三万振威军,外加陈府上下,定然会被杀得鸡犬不留。徐铮,还是太过年轻了啊,若是适才他能忍下这一口气,待得十二万大军退去,朝廷反应过来,宁王还不是任你处置?
徐铮深深呼吸了一会,抹了抹脸色还未褪去热气的血液,这一抹却是没有将血液抹去,反而抹得满脸都是,看上去狰狞之极。看着林艺平静道:“徐某自有办法,让你宁阳军不敢踏足扬州城半步。”
林艺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可置信地看着徐铮,期待道:“此话当真?”
徐铮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就知道徐公子会有办法,公子这等大才,定然不会做那无把握之事。林某佩服之极啊。”林艺连道三声好,大笑起来。
适才斩宁王之时一腔怒火,如今宁王已去,徐铮心中怒意渐渐消退,听得林艺这话,突然扶在林艺肩膀上,张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了好一会,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徐铮一屁股坐在地上,闭幕养神了一会,睁开眼睛笑道:“林将军莫要抬举在下了,在下都吐了。”
林艺哈哈大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将徐铮扶起,道:“如今宁王已去,这一切,你来做主。你说什么,林某便做什么。”
徐铮转过头看向宝儿。还未待他开口,宝儿便吓得连退几步。着实是徐铮此刻一脸血迹太过吓人,随即鼓起勇气,看着徐铮的眼睛道:“玉儿姐姐在西院她的厢房内。”
徐铮点了点头,疲惫道:“你带我去吧。”说着转头看着林艺继续道:“喊几个军士进来,宁王尸首还有用,叫他们收拾好。还有,去将宁志远也请出来,再让两人随我去玉儿姑娘厢房。”
林艺点了点头,转身向正门跑了出去。
“公子,您,您没事吧?”宝儿看得徐铮两腿一直在颤抖,脸色苍白的同时又有落寂之色。心中不由有些刺痛,走到徐铮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开口问道。
徐铮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不过你不怕我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庞,眼神又看向身首分离的宁王。
宝儿咬了咬红唇,摇了摇头,坚定道:“宝儿不怕,宝儿知道,公子不会害宝儿的。宝儿看得出来,公子这是为玉儿姐姐怒而斩了王爷。所以,宝儿不怕。”
徐铮眼睛微眯,露出笑容,想伸手拍拍宝儿的脑袋。只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他满手是血迹,怕弄脏了宝儿乌黑的秀发。
宝儿看得徐铮这样子,心中不好受,深深吸了口气,一下抓住徐铮的手掌,放在自己头上。
徐铮嘴角露出开怀的笑容,随即轻轻拍了两下,道:“委屈你了。”
宝儿摇了摇头,看着徐铮的眼睛道:“公子,宝儿不委屈。”
徐铮无奈,真是拿这个丫头没办法,都吓成什么样子了,还嘴硬说着不委屈。刚要说话,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林艺带着十个军士进来了。
“徐公子。”林艺带着十人走到徐铮身边,开口叫喊一声,随即转头道:“你,你,你二人随公子去。”说着看向宝儿道:“这位姑娘,那个宁志远在何处?”
宝儿往徐铮背后缩了缩,着实是林艺脸上这些刀疤太过吓人了,何况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徐铮心中好笑,开口道:“别怕,林将军不是坏人。”
“在东院的成阳楼,东院那三层楼阁里边。门上挂着门匾的,你们去到便可看见。”宝儿听的徐铮这话,心中也不那么慌张了,抓着徐铮的后背衣服开口道。
林艺抱拳谢了一声,吩咐道:“你四人,去,将那宁志远给老子拿过来。”
徐铮摆了摆手,道:“不可伤害他,毕竟我答应了宁王,徐某不愿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此言甚是。”林艺心中佩服,点了点头应道。
见得林艺将这几人吩咐好,徐铮与宝儿说了一句,宝儿便带着几人向西院走了。林艺看着徐铮的背影,喃喃道:“这等大才之人,怎能埋没于市井之中。不行,得找机会与王将军举荐举荐。”
徐铮随着宝儿的脚步,一路向西院行来。只是,每靠近一步西院,心情便沉重一分,眼中充满了苦涩。
“昨夜王爷将玉儿姐姐仗打三百,玉儿姐姐被送回厢房的时候,还未离去。只是今日晨时宝儿来找玉儿姐姐,便发现玉儿姐姐已去了,想来是昨夜半夜去的。玉儿姐姐待我如妹妹,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对不起玉儿姐姐。”宝儿边走边道,说着说着便落下了眼泪。
徐铮放手在宝儿的肩膀上,轻轻拍着,道:“是我对不起她。”
宝儿听得此话,小脑袋一阵摇荡起来,道:“不是的,不是的,公子莫要自责。王爷在府上是出了名的残暴,仗毙的丫鬟早已不少于二十了。我们王府上下对王爷都害怕着呢。”
徐铮再次摸了摸宝儿的脑袋,这丫头怕他太过自责,一直在找理由安慰自己,心中愧疚之意更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到了。”一行四人行至玉儿厢房门前,宝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徐铮道。
徐铮看着那朱红色的小门,伸手又收手,迟迟不敢推开。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不敢面对死去的玉儿,不敢看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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