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伯相公已经安排好了内外城防卫,我等船队于子夜时分再起航,届时到岳台镇改走金水河,直入皇城大内的龙池弃船登岸,到时由王相公指挥,二位有什么意见么?”
杨廷璋皱了皱了眉道:“进军路线和策略没什么问题,但我这一万镇军纪律不太好,与禁军内殿直可能无法形成配合,只能是驻守宫掖,若调动作战则地形路况不熟。”
“这你放心!主要就是防守,作战围堵还有别的军队!”宋延渥笑道。
杨廷璋摇了摇头道:“侍卫司?若调动他们进皇城,那不是将中枢拱手让给章元贞了么?”
“看来温玉对章元贞感观不太好啊!其实,目前来说,侍卫司还是可以调用,这方面有韩太尉与李处耘协商,不然……他章元贞持节去关西,几位相公怎么可能放行?恐怕禁军将领们也会三心二意,我等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坦然商量大事吧?”宋延渥道。
杨廷璋一楞,不由问道:“杨某必须要知道,中书几位相公与章元贞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个某就不清楚了,只听说章元贞离京的诏书,是由前三司李相公草拟的……很简单的事,原本是章元贞与赵元朗互相制衡,中枢只掌着我等三四万水师,都提心吊胆啊!可若是让章元贞插手了殿前司,那整个禁军都要换主人了,几位公相怎么能看着大权旁落呢。”宋延渥一直在京,对这些事比较清楚。
杨廷璋叹道:“可调我等镇军入京也未必就是好事,就算由中枢解决了殿前司,可侍卫司怎么办?他章元贞已经去关西坐大了啊!”
“不是还有几位公相么,还有袁、韩两位太尉也是托孤之臣,他们总会想办法的,我们不过听命行事,何必想太多。”宋延渥一另事不关己的样子。
作为朝庭重臣,又是京城近郊节帅,竟如此没有远见。章元贞一离京,其实就把矛盾引发了,这一点杨廷璋最近才想明白,顿时面露不悦之色,暗暗猜测,韩通和袁彦应该另有后手。
事情如杨廷璋所料,此时远在开封府东北,一条长长的船队满载着镇军士兵,借着暮色掩护行驶在五丈河上,直到东京城近郊百里的东明县南停泊,一名中年将领率兵在码头迎接,此人竟然是在家闲居已久的前龙捷左厢都指挥使刘从诲,而另一人则是已经致仕的右羽林大将军李萼。
因为禁军已成了筛子,枢密使王朴又是先帝潜邸老臣,当然不放心禁军将领们,可手头又无将可用,刘从诲和李萼于是进入了他的视线,举荐给范质拟诏,临时授左神武大将军、遥领匡国节度使。
匡国节镇远在关西,辖同、华二州,而潼关便位于华州境内,正是因为听说章钺派兵驻防潼关,王朴不放心,因为匡国节镇原本在显德四年被撤消,同、华两州并入河中府护国节度,王朴是有意恢复,便让刘从诲遥领。而李萼年已五十七岁,是一名老将。
“末将澶州刺史、兼团练使郑德彬见过刘将军!”当先坐驾大船缓缓靠岸,几名领兵将领由跷板上了栈桥,登上堤岸拱手见礼,姓郑的牙将又转身指着身旁二三十来岁的年轻将领道:“这位便是袁太尉次子袁方,后面这位是他长孙袁昭庆。”
刘从诲仅是微微示意还礼,开口道:“当年郑韩公拜枢密使、检校吏部尚书,某受其关照良多,郑将军此次率兵,有某居中调度,中书几位相公支持,定能除掉叛逆!”
刘从诲所说的郑韩公便是广顺末枢密使郑仁诲,此人是郑德彬之父,郑仁诲显德二年病逝,其子郑德彬并未世袭其父韩国公的爵位,一直在地方为官。
这次接王朴枢密院调兵密令,率五千镇宁军南下曹州,与袁彦之子袁方所领的曹州彰信军一万、天平军一万共乘船队而来,走五丈河水路不过是半天多而已。
袁方年约三十来岁,为人比较稳重,转头张望几眼,见左近都是军士,便小声问道:“刘将军,我等究竟是要进驻东京城,还是布于城郊?”
“天平军将领何人?”刘从诲却问道。
“年初时朝中贬谪右拾遗徐雄到郓州领州刺史,这次便是他率郓州兵。”袁方回道。
这时,李萼在旁道:“这徐雄是个文官,只怕统不了兵,如果刘将军要率兵进城,还是先上船见见郓州天平军牙将。某年事已高,可率领彰信军布于城郊。”
第0593章 轰鸣的皇都
子夜凌晨,皓月当空,皎洁如镜,清辉倾泻东京城外的金水河上,粼粼波光泛动如一条玉带直延伸着直抵城楼下的拱形桥洞。 .一阵哗哗的水声响起,小儿臂粗的铁闸栅栏水门缓缓向上吊起,缩入水门拱洞顶部。
灯火通明的城楼上,一名禁军将领手扶垛口向下观望,两名军士用绳索吊着一只竹篮,自女墙垛口迅放了下去。不多时,一个小黑点出现在远处的河面上,飞向水门靠近,渐渐现出一条体形狭长的小艇,十六名健壮的军士齐齐撑浆,小艇很快就到了城门下,一名披甲将领从怀里取出腰牌、符讫放入竹篮内,那竹篮随之被吊了上去。
远处河面传来阵阵船浆击水的声音,黑压压的船队滚滚而来,飞快自西北水门涌入,顺金水河直过内城金水门,向禁中大内的龙池驶去。
同时,外城东北水门外也来了一支船队,自水门汹涌而入,顺河面一直向前到外城小横桥。这时,幽暗的桥孔里突然迎面驶出一艘小船,一员红袍黑甲的大将手按配剑立于船头。
“袁太尉!有什么动静吗?”刘从诲也在船头,与郑德彬一齐遥遥拱手见礼。
“嘘!让诸将士待在船上,见机而动!”小船头大将正是袁彦,他竖指示意噤声,可为了让对面两人安心,还是提醒了一声。
丑时末,月亮渐渐落山,当最后一缕幽幽月光消失,天地间一片黑暗,原本隐约可见的城内街坊突然飞快消隐,只剩内外城各处城楼上还亮着灯笼和篝火。而位于城北中心处的皇城则灯
突然,大地一阵震动,城西新曹门内传来轰鸣的马蹄声,自牛行街飞快向西,还没到内城望春门,城门已经轰然大开,一万余铁骑高举火把狂奔而过,一下就进了内城潘楼街,甲骑簇拥下的大将正是头天傍晚返京的前殿前都虞候石守信。
几乎同时,内城南部的旧宋门、保康门、朱雀门也传来动静,滚滚铁流自御街、保康门大街北上,不一会儿到洲桥便汇合了上万铁骑,一西一南两支马军直扑向皇城。
而这时,位于城北中心处的皇城上,南五门城楼驻军一听到动静,则突然灯火齐灭,整个皇城一下陷入无边暗影中。
城西梁门上,封乾厚手扶墙垛远望,侧耳细听着城东山洪爆一般的马蹄声,见皇城灯火一下熄灭,有些担忧地说:“王文伯的部署还是不错,内外皆有落子,就不知禁军将领这时候会不会动其他的心思。”
“确实!底层士兵只认有威望的大将,倒戈相向是很有可能的事,就看大营那边李正元如何拿捏时机了!”
罗彦环有些忐忑不安,转身喊了一名都头下城楼去,率一百骑去皇城前侦察。另派了几队哨骑分赴各门探查。
侍卫司马军总共只有两三万,掌握在高怀德和李处耘、赵彦徽三人手里,但这天傍晚,高怀德却找借口回家了,侍卫司除了驻防于内外部分城门的兵力,留在大营的步军调出去太慢,只有马军沿街突进才能迅驰援。而韩通这几天一直待在宫城宣佑门,并掌握着宫内宿卫。
城东、城南的马蹄声如奔雷滚滚,而城西则一片静谥,皇城却没有任何动静。不多时,内城西南角的崇明门、宜秋门也传来动静,数千铁甲步军列队涌入城内,自浚仪桥街缓缓北上,沿浚仪桥街、西角楼南街直达皇城西角楼下,由此形成一条线,将侍卫司大营,及城西一小半完全遮护在后。
此时,除了外城相对安静,内城十二门都在调兵,因为正常来说,内城每门驻防两个指挥就够多的了,而现在是每门一军,多出的一半兵力正好可以调出。还有从外城涌进来的兵力,从主干道沿途汇聚,全部都在涌向皇城。
皇城前的左掖门、宣德门、右掖门前广场上,殿前司铁骑汇集后纷纷下马,百余骑士兵着将领到城下叫喊开门,而后面下马的士兵们分头行动,就近拆除广场边停放车马的廊房朱红立柱,试图作为攻城槌撞门。
然而,城头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随之亮起一支火把,紧接着无数士兵齐声大喝,连串的的火把光亮沿着城头一支向两边伸展,整个皇城又一下从黑暗中现出身影。
“城外数路大军汇聚,尔等已被包围,若想活命,放下武器,天子仁德,既往不咎,只诛恶,协从不问,否则……杀无赦!”
“韩通贼子挟持小皇帝,众将士休要听他胡说!随我攻城!”一名殿前司将领厉声大喝,并张弓向城头放箭,城上城下随之展开弓箭对射,但城门紧闭,苦无重型器械,攻城根本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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