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接到南皮县令刘适,南皮镇驻军都指挥使吕晋卿的禀报,新任节帅到弓高镇了。李彦頵马上召节度判官孙迟,榷税使王蕴、牙军都指挥使于光亮几人到自己官房商议出迎礼节。
“既然这位章相公受先帝赏识,想来不会与我等为难,不过也听说,这位章相公不太好说话。你们不要露出马脚,把盐场手尾处理干净,库存的盐货暂不要发出去。还有军官将领们手中有分润的,各放自家藏好,若被逮住了,某也保不了你们,休怪某没有事先提醒。”李彦頵是商人出身,做事很懂得先把自己撇干净。
“李留后!没这么严重吧?以前李晖在镇,对我等行事还不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末将听说他是西北调过来的,到了沧州要如此刻薄,嘿嘿……士兵恐怕不听调呢!”牙军都使于光亮三十来岁,是本州盐山县人,世代以煮盐贩盐为生,也是地头蛇,对此不以为然道。
“还是谨慎些为好,等章相公一到,出迎时不妨把礼节搞隆重点,若李留后舍得,接风宴时请珍娘出来作陪,一夜**后顺势塞上二十万贯的礼物,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节度判官孙迟是南皮县人,年四十余岁,为人行事很是狡侩。
“那这笔钱谁出?二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某家要养兵可出不起!”于光亮眼皮一翻,很是不满地说。
“这钱某可以出,你们先准备着,下午便出城十里相迎,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不会推辞!就怕珍娘不愿意,某先去劝劝她!”李彦頵点头同意道。
当天午时一过,李彦頵就派府衙小吏差役洒扫官衙,东城门外黄土垫道,率领节度府衙文武官员打出仪仗,带上鼓乐队到州城东南石碑镇外的官驿迎候,结果眼看等到酉时,太阳都快落山了仍不见人影。
大伙儿等得不耐烦了心中暗骂,这时一名牙兵骑着马赶来禀报:“李留后,快快回衙!章相公已经率兵走水路从南门进城了!”
“什么?这不应该啊!带了多少兵?”李彦頵接报眼皮一阵狂跳,心中顿生一种不妙的预感。
“好几千来着!就是定远军公孙祺的人,一进城就抢城防,夺了府衙值守,卑下等都被赶出来了!”牙兵苦着脸说。
“这他娘的想干什么来着……某回去看看!”牙军都使于光亮听得大怒,丢下仪仗队也不管,带着千余牙兵急勿勿回城。
李彦頵心中一阵惶恐,抱着一丝侥幸也带下属跟着回去,十里路跑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城门外,结果刚进城门,早就等在城门内的定远军士兵冲出来,先进城的于光亮被逮捕了,李彦頵见势不妙想要回头,但护城河那头竟被一队士兵堵住了。
“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好处没少分润,如今竟敢对我等动粗?他姓章的敢把我等怎样,等某出来有你们好看!”
于光亮被士兵们五花大绑,兀自破口大骂,李彦頵心惊肉跳,不过想着以前在延州犯事,皇帝也念旧回护了他,顿时心中安定不少,几人被士兵推搡着进了府衙,就见里面灯火通明,各处门口要道都有定远军士兵把守,平日自己坐堂的帅案后现在坐了一位头戴黑色幞头,身着紫袍的黑脸年轻官员。
“敢问可是章相公当面?下官出知沧州年余,虽无甚政绩,可也是兢兢业业啊!却不知因何这般对待?”李彦頵额头直冒冷汗,故作镇定地试探道。
能坐上帅案的当然是章钺,他到弓高镇检阅了定远军后,见其兵员素质太差,也就只点了两千兵走水路前来。既然罪证都拿到手了,他可没兴趣与这等人多说什么,当下侧身坐着,头也不抬道:“公孙祺!人都逮到了全带上来吧!”
公孙祺出去传令,很快将州司马、录事参军、及六司官员全部带上堂来,这一下就十几个,加上镇军都使级别的军官,总共三十多人,节堂中间空地绑了一大群身着红绿青色官袍的。
“宣吧!”章钺一挥手,随从的李多寿抱出一个小木箱来放在帅案上打开,取出一叠帐册开始逐本朗读:“显德四年九月,沧州节度判官孙迟勾推,签判榷盐五万石,画押人庄某;显德五年二月,牙军都指挥使于光亮认领长芦镇榷盐三万石,画押人幽州庄某……”
李多寿将帐册全部读完,李彦頵及堂上一干文武官员面如土色,虽然这个崔某不知是谁,但从字帐册面看,这就把官盐以私人身份卖给了私商,而不是长芦盐场的官税收入,这个钱是没进三司府库的。
“这个幽州庄某是谁?作何营生的?你这是私通外敌你知道吗?”章钺冷笑着问。
噗嗵一声,李彦頵膝盖一软,脸色苍白如纸,大急道:“相公明察啊!下官上任时日不长,并不知内情,请看在同朝为官网开一面,凡事好商量啊!”
“帅印某接管了,你且去大狱呆着吧!”章钺嗤笑一声,已经没兴趣听这帮蠢虫自辩下去了,挥挥手转头向李多寿道:“去派人查查,这个幽州庄某什么来历?”
第0475章 接手军政
有罪证在手事情就好办好了,当晚将一应犯官捕拿下狱,次日派公孙祺出兵接管长芦盐场,这样沧州的财政税入拿到手,要整顿军务就水到渠成。
可接下来事情有点多,幕僚人手不够用,章钺便派人去深州通知韩徽、董遵诲尽快赶来,不过先要将这桩案件手尾处理清楚,身为枢密兼节帅,更要注重官场形式程序,不能一言而决了。
三日后,九月初十,横海节镇治下的滨、棣、德三州知州,加上本镇六个军都使赶来沧州清池拜谒新任节帅,章钺便正式升堂坐衙,初步判决兵马留后李彦頵、长芦盐场榷税使王蕴等人贪赃枉法牙军都使于光亮、节度判官孙迟等伙同,本地家财私产由公孙祺率兵抄查,犯官及家眷暂时收监,择日押解东京,移交大理寺终审,皇帝才能最后定刑。
章钺身为枢相,原本是有权处决的,但因去年由窦仪、窦俨等人主持编修后颁行的大周刑统有新规定,地方官员犯事,节帅再无权私自处斩。这样一来,节师的权力被再一步削弱,对于外削藩镇,内强禁军的政策是有极大好处。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既然皇帝郭荣屡次维护李彦頵等先帝时期旧人,章钺也不想过于强势拂郭荣的面子,不过有这些罪证送到东京,李彦頵等人估计难以幸免。
想先帝郭威执政,广顺三年莱州刺史叶仁鲁也是邺都天雄军出来的老人,因贪污绢帛一万五千匹、钱一千贯就被赐死。而李彦頵在延州、相州也贪额巨大,竟被郭荣放过了,而今大周刑统颁行,郭荣要考虑朝庭的威信,无论如何也回护不了。
沧州的情况,滨、棣、德三州知州当然多少知道点,对此判决也没反对。这样横海节镇初步接手,章钺便听取各州军政事务,这也是个必走的形式,没什么实际的内容但也很重要。
一见犯官的事处理完,人犯也被押衙亲兵带出节堂,公孙祺比较识趣,立即出来禀道:“定远军只是个小军镇,定额两个军实有四千兵,辖地为东光县,主要设置目的是防御辽、周边境弓高镇到将陵这段运河,因往年辽军南下,从弓高镇水路南下直抵大名府。”
“定远军装备差,战力弱,四千兵养不起,本帅命你回驻地后立即裁汰老弱,减员为三千,缺多少装备器械报上来!”章钺一脸严厉地说。
“末将遵命!”公孙祺双手抱拳,答应得很响亮,他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样子,可心思也精细得很,既然投靠新节帅,那么相应的诚意必须要有,尽管缩编后再没办法吃一千兵的空额,可若被相公赏识重用,那点小钱钱根本不值一提。
公孙祺开了个头,三州知州加上沧州南皮军、无棣军、长芦军、乾宁军四位都使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若各地都要整军,这对领兵军官来说无疑少了很多隐形收入,大家当然不乐意。牙军都使正缺员,无从反对。
七八名军政兼一身的大小军头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集中在棣州知州、静安军都使高仲贻的脸上。倒不是高仲贻在几人中威望高,而是这个高仲贻说起来,与章相公能搭上关系。
前几年,何继筠知棣州,戍静安军,高仲贻就是何继筠提拔起来的人,而何继筠与章相公的关系,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这下自然要看高仲贻的意见了。
高仲贻三十来岁,长得身形魁梧,典型的武官,他是平卢淄州人,出身渤海高氏偏支庶房,与禁军大将高怀德同宗,但却没什么来往,见这情形便起身抱拳,面有得色道:“下官回禀章相!早年何化龙知棣州时整肃,静安军现仍保持六个营三千兵,配有战马五百匹,水师战船两百艘,横海军中战力当其冲。”
“哦?有战船?滨州和德州呢?”何继筠在任过,章钺当然知道,但他对这些关系不敢兴趣,沧州沿海之地各军都多少配有战船,这可是非常重要,但眼下没时间巡视各军州,兵员装备和训练情况只能稍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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