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敌军尸体,那就要等到明天了,还是先把己方伤员治好再说吧。这可是三万余兵力交锋的战场,要处理完手尾是非常琐碎麻烦的。
当晚,全军士兵初步收拾战场后,回营饱餐一顿,除了部份轮流守夜值勤的作战单位,士兵们大多早早歇息了。宣崇文作为中高级军官,待遇当然不同,他先回营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到章钺的大帐,里面已是人满为患,指挥使一级军官全到了。
章钺和封乾厚在里侧矮几后相对而坐,正指点着铺开的地图小声交谈着,两边分坐着十几名指挥使,个个脸有倦色,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崇文兄回来了!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吗?”章钺抬起头,神采奕奕地笑着问,他都没亲自上阵的机会,
“县城就东西两门,意外的发现倒没有……”宣崇文在上首铺团上坐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诸位……都打起精神来,此战结果已经初步统计出来!我部马军三指挥伤亡了四百余人,有点惨呐!不过步军伤亡极少,主要是弓弩手中箭了,总数还不到一百。也就是说,我军仍有七指挥三千五百可战兵力,后续战事仍有发挥余地。”章钺大笑道。
封乾厚皱了皱眉,忍不住接口提醒道:“形势仍不容乐观。朔方军五千步军可能还剩三千,马军除开留守鸭头坎军寨的,实到了四千五百骑,大概也伤亡过千。重伤的要带着,轻伤的可以归队,粗略估算,我们北路军还剩总兵力一万多点,而南面会宁的拓拔波固可是强敌,这样至少还有一到两场大战!”
众人正商谈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战事,冯继业派牙兵来通知,请章钺和宣崇文前去中军大帐用晚膳庆贺,当然还少不得要就接下来的战事,交换一下意见。
毕竟北路军只是偏师,要策应南路主力大军,还要发出捷报到南路行营。当然冯继业作为节帅,也可以直接向东京报功,只是那样会让郭荣不快,他也没这个必要。
说到南路行营,章钺想起了郭荣、向训等人,结果思维有点不受控制,跟着想到了符金琼,屈指一算,离开东京快两个月了,晚膳后便亲自提笔手书三封,符氏、卞氏、和家里几个都有,派亲兵副使义谦率五十骑回延州一趟,将信交给卞氏商行的人。因为卞极已派沙翁在延州设立了分理处,负责关北商务,私人信件可让他们带回东京。
次日全军花半天时间打扫完战场,将战后满地血迹一一铲除,下午全军休整,不过对乌兰县城的李光睿所部,也未放松警惕,频繁派出哨骑紧盯,并留置了暗哨监视,以便随时掌控他的意图和动向。
中午,留在乌兰县城外监视的暗哨快马回报:李光睿率领乌兰县城内野辞氏部众,以及本部兵马,从西门出城,在黄河岸边停驻,以绑了羊皮气囊的大木筏数百条,打算分批渡过黄河撤返。
乌兰县西城门据说就在黄河岸边两三里的高处,想要半渡而击几无可能,不过也可以大队游骑去凑凑热闹,也好让李光睿和野辞氏党项族人撤退快点。野辞氏有七八万部众族人,加上军队,当然不是一天就能撤完的,这还要等。可这一等就是四天,速度实在是太慢。
事实上,城内的野辞氏部众战前就转移了一部份,剩余的几万人,两天就可以渡河完毕。李光睿之所以拖着,是因为他要等南面拓拔波固的消息,直到战前派出的使者前天下午返回,终于确认,拓拔波固没有过多的兵力北上支援,这才彻底死心,不得不加快了进度。
五天后的下午,朔方军游骑回报:李光睿率领最后的两千骑渡河了,驻军已经撤走,乌兰县已是一座空城。冯继业当即命大军拔营列队出发,当天傍晚顺利入城,接管城防,分兵把守。
至此,会州北境的黄河以东这块算是全部收复了。但黄河以西还有大片土地,一直到凉州东面的硖口、白山戍一带也是野辞氏的占据的领地,不过那些地方多山地,土地也贫乏,缺少合适的牧场,野辞氏也无法生存,只能回宥州,那么这块空白地方,也要派兵接收了。
冯继业想派自己的朔方军去打这个顺风仗,他认为章钺所部是禁军,迟早要调回东京,还省得以后办交接换防。章钺当然明白冯继业的心思,坚决不同意。
若让朔方军再分兵,那自己就要留下来,策应南路主力夹攻拓拔波固,而南面是山地,自己兵力又不多,这根本不是好事。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冯继业想将会州纳入朔方治下,而出战之前,章钺向郭荣凑报说了这件事,但至今也没有回复。
第0139章 必经之路
冯继业坚决要以朔方军部分人马渡黄河,紧跟李光睿残部收取会州西境,好占据凉州东部硖口重要关隘。章钺拗不过他,而且这事还得尽快进行,最终只得同意下来。不过也提了个要求,让宣崇文率本指挥马军随行。
准备不足,要渡黄河是个难题。之前李光睿率野辞氏部众渡河,是以羊皮气囊绑在木筏底部增加浮力横渡,而这段黄河水流平缓,这是非常实用的办法,冯继业也决定照办。
捆扎木筏很容易,大军扎营的干木料就可用,但气囊就要想点办法凑合一下。这也并不是一定要羊皮,战马的生皮也是可用的,只是马皮不如羊皮皮质细腻。
全军动员准备,花三天时间准备了一百来条大小木筏,随后冯继业命薛处存率六指挥步军,宣崇文率一指挥马军,共三千五百人渡河。对岸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清楚,为此冯继业和章钺也跟着过河看了看。
到达对岸正是下午申时,从河滩坡地上去,眼前视野开阔,入目尽是一片枯草覆盖的荒原,北面二十几里外有一道丘陵山地,古长城如一条黄龙在山顶谷地之间盘绕向西,一直通到了沙州敦煌,只是途中有多段废弃。
在河边建立了营寨,留驻一指挥步卒,与东岸的乌兰县保持联系,并提供粮秣补给。次日冯继业送走了薛处存和宣崇文的三千马步,便与章钺一起渡河返回乌兰县。
刚到城门下,章钺便望见郝天鹰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估计他是看到了冯继业,故意躲开避而不见。进城走到半路,章钺推说有事,与冯继业告辞,转而打马跑回西城门下,扔下亲兵,沿左近甬道上了城头,就见郝天鹰正在门楼廊檐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带走了?没惹出事来吧?否则冯继业知道了,可不好交待。”章钺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开口问道。
“我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么?卉娘去了延州应该安全了,只是这一来一回却错过一场大战呐!”郝天鹰有些可惜地说。
“战事还没结束,有你的出力的时候!”这家伙现在可算老实听话了,章钺心中一喜,又笑着问:“你路上过来,萧关那边可有动静,没打起来吧?”
“没有!听说党金福弃了萧关,率部撤回河池后,南面的杨廷璋和史德远顺势北上,不费一兵一卒就接收了萧关。”
“可能是南路军出动,给了拓拔波固压力,否则党氏羌不可能轻弃萧关重地。只是拓拔波固收缩兵力,最后的决战也就要来临了。”章钺猜测着说道。
“估计是如此,我在路上遇着原州行营派来的传令兵,他们与朔方军粮草辎重队一起,就在后面不远。我跟他们走不方便,所以就先到了。”
“打完这一仗回东京,你也就不用再躲着冯继业和他的朔方军了!”章钺笑着拍拍郝天鹰的肩膀加以安慰,这家伙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只是体格略瘦点。
傍晚天黑时分,朔方军后续粮草辎重队到了,同来的还有行营传令兵,送来了晋王郭荣的军令。冯继业便传章钺到自己的军衙,然后拿出军令给他过目,又问了传令兵一些南路军的近况。
郭荣的军令很简单,言称南路军两万五千人已到瓦亭关集结,择日将进兵。命冯继业和章钺尽快驱逐野辞氏,然后集中兵力南下,牵制州治会宁县拓拔波固本部。最后对于冯继业提出,会州收复后以朔方兼领的要求果然被驳回。
看来这道军令发出之前,郭荣还没得到陂原之战的消息。章钺再看了看军令正文上首,草拟军令人是王朴,没有副署人,日期是十月十二。
最下方落款只有一个红色的“令”字,再加上一大一小的两个朱红印章,分别是“会州行营都部署印”和“晋王府均令印”的篆体字样。
打发走传令兵,冯继业很不满地抱怨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乌兰县刚拿下,还要夺取黄河西岸,防御凉州吐蕃六谷部趁火打劫,这哪有兵力南下?”
“吐蕃六谷部有河西申师厚压制,是不可能出兵的,冯大师多虑了!”章钺只好劝说,免得冯继业找借口拖延,想了想接着道:“今天十月十九,我部出兵半个多月,按约定时间,南路军应该出了原州西南的瓦亭关,到了哪儿就有点不确定。”
“隔太远可探查不到,也联系不上。我们现在只剩一万二千兵,其中不能作战的伤兵有两千,调往西岸三千五,若南下最多只能出五千人。沿途要翻过零波山、柔狼山,路况很不好,一百四十里估计要走五六天,沿途要留驻少量兵力接应粮草辎重。若去得早了,南路军没到,我们会成为敌军目标,先派斥候南下探明路径,五到十天之后再出兵应该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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