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转告皇太后——她的心愿,必能达成。”张放含笑一揖,“陛下,多保重。臣,告退。”
昂首大笑声中,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找不到台阶的天子。
既然要离开了,就没必要再夹尾巴,也该让自己爽一把。张放相信,刘骜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对自己怎样。同样,他也有把握,王政君听到这话后,再怎么暴怒也得忍着,小不忍乱大谋啊。既然这条咬人的狗眼下必须装死狗,那不趁机狠狠踩上几脚,爽一把,憋了这么久的怨气留着过年啊?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哈哈,爽!
……
富平侯府前,一列长长的车马队伍就绪。
头戴帷帽的富平侯夫人及一众妾室、侯府家令、家臣、诸僮仆婢女悲泣相送。
张放立于车前,一一与众人相别。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天色近午,车马队伍方得以启程。
刚走出雍门,车帘一动,韩重躬身而入,呈上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匣子:“公子,你吩咐要的东西。”
张放少有的郑重接过,置于膝上,一手轻轻摩挲匣盒,问道:“效果如何?”
“纪大兄说,反复测试数十次,精准无误,完全达到公子的要求。”
“很好。”张放轻拍黑匣,眼里露出玩味的冷意,“但愿别逼我使用……”
第四百一十九章 【要人头?给!】
历朝外放赴任官员,有一仆一驴就上路的,也有轻车简从启程的,亦不乏前呼后拥、仆从如云出行的。朝廷对此例不过问,你壕你任性。
张放出行的规模就不小,光马车就有七辆之多,扈卫、仆从达五十余人,扈卫人人骑马,仆从全部乘车——快赶上当年出使西域的使节团规模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大舅哥:班伯与班游。
这两位大舅哥都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向朝廷申请了探视假,要前往西域都护府探望两年不见的父亲。汉以孝治国,这是没得说的,朝廷也鼓励这样的行为,自然准假。若不是官员外任,家眷必须留京为质,张夫人班氏也应随行。
家眷为质乃是忠于国,随兄探父乃是孝于亲,忠孝不能两全,只能尽忠而罔孝了。
阵仗不小,但在出长安接受执金吾例行检查时,没人敢多嘴,因为富平侯当得起这样的出行规模。
出入城检查自然是常例,张放一行车马随行比较多,耗时久一点也属正常。但看到那为首的执金吾司马陪着一个青年郎官,手持花名册,一个个人对照、唱名,还把车上货物搬上搬下检查。这股“认真”劲,就得不让人起疑憋气了。
随行的韩重、彪解都按刃虎视眈眈,颇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意思。
张放则安坐车内,好整以暇与两位大舅哥谈论,一点也不介意。
不过,等那位青年郎官走过来时,张放也不由得行了个注目礼——这个人,值得他一个注目礼。
王莽!
两年还是三年前,张放曾在陈汤宅邸里见过王莽一面,此后再没见过。当时的王莽还是白身,数年之后,已经是郎官了。
张放只看一眼王莽的服饰与绶带,就知道他目下任职黄门郎。不错,这职务虽然不高,但能行走禁中,又近天子,是极好的晋升捷径。之前的淳于长如此,王莽亦如此。
张放放下手里的诗书,笑吟吟道:“是巨君呐,什么时候黄门郎也有协同执金吾例查的规矩了?”
王莽脸色严肃,不苟言笑,只礼貌性向张放做了个揖,连声“得罪”都欠奉,直接翻开名册,念道:“班伯!”
班伯是太常丞,很守礼制,规规矩矩行礼而应:“某,班伯。”
王莽核验一遍,再念:“班游!”
“某,班游。”
王莽虽然没有好脸色,但张放真不介意——你把人家伯父整成那样了,还指望人家笑脸相迎?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王氏公敌,王莽聪明的话,最好与他划清界线,越清越好。王莽聪明否?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提出的必要。
身为黄门郎,王莽为何被派来搜检?张放心里也很清楚,这是王氏给自己上眼药,也不排除想搜出什么违禁之人或物,敲打出气一番。
张放笑容不变:“王郎,辛苦了。”
王莽颔首以应,继续往下盘查。
班氏兄弟互望一眼,没说什么。王氏势大,这哥俩都是谨慎的人,不会介意些许无礼。
检查完毕,王莽来到张放面前,神色淡淡,合袖一揖:“富平侯,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张放仔细盯了王莽一会,把后者看得心头发毛,蓦然放声大笑:“对极对极,王郎,你我终有一日,必将再会!”
车辚辚,马萧萧,队伍随滚滚烟尘远去。城门洞前,王莽拢袖伫立,百思不解,富平侯这看似平谈的话别,究竟有何深意?
……
由于是午后才出发,第一天并未走多远,日暮时分,队伍投宿距长安五十余里的隗里驿置。
置啬夫一脸殷勤接待张放一行——人家再怎么落难,好歹也是位列侯啊。王氏势力再大,也辐射不到这小小的置啬夫身上。
吃饱喝足,喂马备料之后,张放下令除了韩重、彪解之外,其余随行扈卫仆从一律回房休息,明日早行。
随从都去休息了,张放安坐房中,盘膝俯身,案上铺着一张大地图,在明亮的烛台下,一边细看一边用手指卡算。
夜深,驿置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辆嘎吱声。过了一会,一阵喧嚣传来,隐隐听到有人发问:“富平侯何在?”然后是置啬夫惶恐的声音:“富平侯,他在……”
少倾,门外脚步杂踏,火光大亮。
又过一会,传来韩重的叩门声:“公子,朝廷有谒者急召。”
张放淡淡一笑:“真是急不可耐啊。”慢慢收起地图,整衣相迎。
“皇命在身,夤夜打扰,请富平侯见谅。”
看到这位谒者时,张放哑然失笑:“原来是狗生啊!这大半夜的,不知陛下何事急召啊?”
狗生——苟参。
不出所料,这位又一次复起了。
同音不同字,苟参当然听不出张放的讥诮,但也没好脸色,毕竟当面直呼其名是很无礼的行径。不过,苟参脸色一狞,旋即恢复正常,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位两度把自己整垮的政敌,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呵呵,张放啊张放,你整不死爷,爷今日就来整死你!
随从奉上漆盘,盘上黄绫封诏分外醒目。
“富平侯,接诏。”苟参抖开诏书,高声颂念。
张放神色淡淡,充耳不闻,自动屏蔽苟参念的前面几乎所有内容,只听了最后一句“……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君审外焉。”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赐给你好酒十石,牛一头,你自己自审吧”。什么意思呢?赐牛酒,汉家故事,很含蓄的政治提示,提醒你“醒醒,该自裁了。”
苟参身后一众随从流水价地抬上了十石酒,门外也传来哞哞牛声,但这些都不过是表面形式,真正的杀着,是他手里的一壶酒。
苟参一手托诏书,一手执酒壶,步步逼近,怎么都掩不住得意狞笑:“富平侯,请吧。”
“要我的人头吗?”张放面不改色,如同听苟参说借厨房油盐一用,抄起黑色匣子往案上一搁,拍了拍,“看,装首级的函匣都准备好了。拿去!”
第四百二十章 【皇太后受死】
黑色的匣子,大小正好盛放得下一颗首级。
匣子托在苟参手上,随着疾步前行颤颤巍巍。将将踏入长乐宫时,被长乐卫尉拦住:“苟君,请将匣子交给我验看。”
长乐宫乃皇室重地,杜绝任何不明事物进入,这是长乐卫尉的职责。
苟参断然拒绝:“皇太后有言,要先睹为快。这个匣子,只能由皇太后亲自开启。”
“苟君,某并未接到皇太后诏令或口喻。职责所在,请勿为难。”
“卫尉!你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对皇太后有多重要么?内藏秘辛,擅自开启,这后果你承担得了么?”
皇家秘辛,最是蚀骨,任谁都不想沾手,长乐卫尉也纠结不已。但若是不验看,一旦出了搂子,这责任他同样担不起。
一个坚持要看,一个死活不给。正争执不下,宫中远远奔来一个内侍:“皇太后有令,速请苟君入宫,不得阻拦。”
望着苟参离去的背影,长乐卫尉心里颇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是了,这苟参今日脸色怪怪的。刚才争执成那样,他却一直板着脸,眼睛很……很奇怪……空洞!对,就是空洞……
然而,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长乐卫尉摇摇头:想这些干什么?皇家秘辛,知道越少越安全,能别沾最好别沾,站好自己这班岗就是了。
苟参刚踏入长乐前殿,殿上就传来皇太后微带一丝颤抖的声音:“事情可成了?”
苟参急趋而入,伏拜于地,黑匣高举:“幸不辱命。”
这一刻,王政君激动欢喜得心都要炸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苟参说话腔调的异常。
“太好了!太好了!大兄,我为你出了口气!六郎,阿姊为你报了大仇!”王政君掩面而泣,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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