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啊!”陈登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案子会这样判决!本府料定,那案犯必是赵鼎元无疑!朝廷设官吏司牧地方,尊尊教诲要以圣道教化百姓。亏得沈增也是进士出身,饱读诗书,这读书多年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思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反而因小小亲戚,就罔顾王法!怪不得多年不得升迁,原因必在于此!马三,本府命你速带人手去萧山县,将案犯赵鼎元缉拿归案!”
“这……”听了陈登的吩咐,马三却出人意料的并未马上离去,而是愣了一下,才犹豫地说道,“大人,小的也曾怀疑是那赵鼎元杀人,可据死者张全有的妻子供认,她清晨时发现张全有不在,路过柴房之时,却见到向外血流不止。柴房门是从里面插好的,柴房无窗,案犯应该无法进入才对。而且,当晚赵鼎元彻夜都在赌档,没有离开过,很多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荒谬!”陈登斥责一句,打断了马三的话,轻蔑地说道:“你个小小捕班班头,懂得什么?那赵鼎元既然手下有喽啰,又何须亲力亲为?再说了,即便他的喽啰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也不能证明他不会买凶杀人!至于他是怎样进入的柴房……这倒是个难题,不过,只要将其缉捕归案,三木之下,不怕他不老实交代!”
沈增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自问为官多年,清明如水。却不想,因为这一件听起来很荒唐,却实则事实真相再明白不过的案子,而被上官参劾丢官。
虽然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他在名义上依旧是萧山县的父母官。但例数历朝历代,上劾下,知府弹劾知县,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知县丢官,要么知府就难以再坐稳,只能去官离任。而后一种情况,几乎是极不可能会出现的。
人家是进士出身,而他只是同进士出身。人家是朝官外放,与同年关系都还不错。而他,榜下即用的知县,一天朝官都没有做过,而且同年大多断了来往,就连上司都被他得罪了个干净。谁肯为他说话?谁又肯为了他,得罪陈登那样眼看升迁在即、大有前途的人呢?
赵鼎元被扔进监室的时候,蓬头垢面,浑身是血。两只手的手指肿得分不清个数,别说站起来,就连匍匐爬行,都做不到了。
沈增将茅草堆叠起来,弄了一张简简单单的草床。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拖着他趴到了草床上面。
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沈增看着不成人形的妻兄,长吁短叹,“我早跟你讲过,你却总是不听。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那些个人弃鬼厌的事情啊!”
赵鼎元浑身疼得要命,趴伏在草床上,只重重地喘着粗气。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偶尔蹦出几个词,无非就是求沈增救命,抑或是无用的忏悔罢了。
沈增背靠着墙面,默默摇头叹气。
都这个时候了,找谁又能有用呢?或许那天刚刚进来不久的时候,那个请他吃饭的特别的囚徒,应该有些办法。可陈登亲自下了严令,想跟他把话说明白,却也成了奢望了。
天,欲忘我乎?沈增悲观的想道。冷不防,却听到赵鼎元又呻吟了一声,猛喘了两口气,几无生息地说道:“妹夫……妹夫……救……救救我……”沈增刚想跟他说,悔之晚矣,却听清了他后面的话,“我……实在是……想……想不出……那紧锁……的柴房……该……该如何进……进……额啊…………我实在是……受不了……受不了了啊……”
051 狱中师爷·十三处刀伤
沈增听罢,不由得两行热泪顺脸颊流下,心中阵阵酸楚。
人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句话,真该当是金玉良言也不为过了!想想吧,三木之下,求何不得?赵鼎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可现在看来,他却恨不得凶手就是他!那样,他就能知道,该如何入柴房行凶之后,从内侧锁门,再扬长离开。
同一时间,牢头在府牢门口用手蹭了蹭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血点子,连连骂了几声‘晦气’。新换的一身衣服,就被刚刚拖进去的那个要死的家伙给蹭脏了。就这,还得算是小事情。耽误了里头那位爷的晚饭,那才是大事情呢!
急匆匆地去汇友楼叫了菜,顺便带了壶刚刚烫过的绍兴黄。牢头赶回来的时候,还是稍稍晚了些。
“二爷,饿了吧?”牢头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摆上桌子,笑着说道,“今天真是晦气!临出门的时候,两个皂隶给搭进来一个死鬼!蹭了小的这么多血点子不说,还耽误了您这晚饭。要不是看他好像是受不得了,小的待会儿非给他好看不可!”
“死鬼?”魏水拿起筷子,夹了点霉菜送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皱眉问道,“怎么这府牢里头还送死人进来呐!”
“不是,不是。”牢头连忙解释道,“二爷,您是没看见那人的样子啊!浑身是血,路都走不得,要两人拖着走。一边走,一边从衣服上向下滴血,那叫一个惨呐!”
听到牢头这样的形容,魏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古装电视剧里头那个严刑逼供的场面。顿时,一桌子亮晶晶、流着油的菜便吃不下去了,抿了抿嘴,放下筷子,挠头道:“那人你认识吗?”
“嗐,没看清楚脸!”牢头收了食盒,放到一旁,冲不远处比划了一下道,“大人特意吩咐的,和萧山那个知县关在一起了,兴许是一件案子吧?这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旁的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萧山知县……”魏水兀自沉吟了半晌,忽然瞥见牢头还站在一旁等候,连忙摆手叫他离开。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叫来了门口值守的狱卒,吩咐道,“帮我把萧山知县请过来一下!”
“这个……”狱卒犹豫着说道,“二爷,大人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您调养!”
魏水眼睛一瞪,喝道:“你懂什么?每天暗无天日,也没个人跟我聊聊天,你说我能好得了吗?啊?心情好,病就好得快。这心情要是不好啊,那我这病就没个好!哎呀,行了行了,快去吧!你要是不去,下次我看见大人的时候,就说你打扰我休息……”
魏水这副无赖的样子,让狱卒哭笑不得。反正牢里他最大,见见人,也不见得陈登就能知道了去。想到这儿,狱卒便答应下来。转身跑去拿钥匙,找到沈增的监室,将他提了出来,塞进魏水的屋中。生怕那日突然犯病的事情发生,任由魏水怎么冲他打眼色,他都不肯离开。魏水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索性也就不再理他,转而,看向了沈增。
“沈大人,今日那家伙,可是你的妻兄?”魏水记得沈增特意提到过他的妻兄,却早已忘了名字。
沈增还正为自己被魏水提到这里来感到不安,心绪起伏不定。却突然听他发问,连忙答道:“正是,是我的妻兄,赵鼎元。”
“哦,真的是他啊!”魏水点点头道,“看起来,是证据确凿喽?”
沈增听罢大张着嘴,定定的看了魏水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狠狠地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低头,颇为痛苦地攥紧了拳头,道:“三木之下,即便没有做过,也一样是做成铁证啊!”
“三木之下?”虽然早已料到,但听沈增亲口说出来的时候,魏水还是不由得一愣。记忆之中,陈登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刑讯逼供的。不是不敢,而是不愿,觉得麻烦罢了。他正常的处断方式应该是……魏水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都是这装病给闹得!他这个样子,陈登能来找他帮忙就怪了!还好事情让他知道了,否则,那刑讯逼供出来的东西,也能当呈堂证供吗?简直是笑话!“沈大人,您若是觉得赵鼎元确实是被诬陷的,那您就给我原原本本的把证据说一遍。我兴许还能救得了他!您想好,我不吹牛,除了我,绍兴府内,怕是没人能帮的了您了。而且,我正在病中,帮您也只此一次。若是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就算魏水不说这话,沈增也是已经打算把事情跟他全盘托出了。其实,当晚若不是魏水突然犯病,他原本也是打算把话说完的。
“您有所不知!这案子并非他杀,而是自杀啊!”沈增皱着眉头,苦着脸解释道,“当日事情发生之后,我也曾怀疑过赵鼎元。但他当晚确实未曾离开过赌档,很多的人都可以给他作证。而且,他的那几个喽啰,都跟在他身边,并未离开过。若是买凶杀人,没有那个机会,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啊!萧山县的仵作经验颇丰,验尸之后,便断言,死者张全有确系自杀身亡。当日仵作所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死者左手处掉落一柄短刀,全身伤口皆由此刀所致。右侧颈部有三道刀伤,刀痕平行,且伤口皆浅,虽破流血,但不至于丧命。左侧颈部有两条与右侧差不多程度的割伤。心脏向下有五处伤口,均为刀刃捅入所至,但刀伤并不深,应当没有伤到脏器。左手腕与右手腕处各有一处割伤,比较颈部,深了许多,尤其是右手腕处,血液当时应喷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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