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骥始终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直等到陈登的轿子一晃一晃走远了,这才上前对魏水问道。
魏水深吸了口气,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也没什么不顺利的。站队嘛,总要思前想后,考虑再三。这样做出的决定,怪不得他,也怨不得我。”
唐骥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又接着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交宁王的差事?”
“快了。”魏水说道,“我请他,谁都没有避讳。我是谁的狗,怕是孙燧也早就猜到个一二了。等着吧,不出明天晚上,陈登就会主动来找我言和。”
魏水所料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差错。
次日下午,就在魏水正在书房里和唐骥争论自己画的到底是鸡还是凤凰的时候,就有值守的兄弟来报说,有一位陈大人来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魏水笑着扔下笔道,“唐骥,去帮我把陈大人请过来。雪儿,收拾下,替我们泡壶茶来。”
游戏就是这个样子。
势均力敌,尤其是底牌尽亮的情况下,谁先让步,说明谁输了。
这一局,毋庸置疑的,是陈登输了。
就在中午的时候,孙燧请他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所谓的家常便饭,自然没办法和魏水昨晚安排的佳肴美酒相提并论。但陈登却没有想到,家常是真家常,便饭更是真便饭,这位孙燧孙大人,可是真的没拿他当外人呐!
西湖莼菜汤、干炸响铃、油焖春笋。行,倒是有点儿油沫子,但是一点儿肉星都不见。
如果换了魏水这样地地道道的浙江人,也许还能吃得惯,甚至觉得吃的不错。但对于只是在浙江做官而已的陈登来说,这些菜,实在是不太讨喜。
尤其是在看到孙燧以茶代酒,而那茶里头根本没有几片茶叶的时候,陈登对这顿午饭可谓是失望之极了。
而后两人的谈论,也十分的不愉快。
孙燧是个厚道人,不会玩儿什么虚的、阴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说的话十分是真,不用怀疑有假。
但很多时候,实话就是很伤人呐!
“……想宁王,外结群盗,内通权佞,挟持群吏,逆谋反叛,不肯附从者,累遭暗害。我自入南昌伊始,便已抱定生死以之,遣去妻、子还乡,独留二位僮儿随我至此……陈大人,朝廷设官吏司牧地方,谆谆教诲要以圣贤之理教化百姓。何为圣贤之理?犹记前朝故事,元廷召见文山先生之时,先生言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何等的慨而慷也?想来古之圣贤,以身死国者,莫过于此……”
孙燧后面说了什么,陈登绝大部分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
他听到的就仅仅是,孙燧有一腔豪情,准备身死以殉天下。这种人,很值得敬佩。历朝历代,这种人物,往往都会被彪炳史册,名垂千古。
但孙燧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陈登的性格。
在一定的限度内,陈登的确足够忠君,也很愿意爱民。但这个限度,是他可以升官,可以发财,可以安然无恙的好好的活下去。正是孙燧的这一番话之后,才让原本摇摆不定的陈登下定了决心。跟着孙燧,那是死路一条,唯有跟着宁王,才能活下去。
德国文学家、历史学家蒙森所说的,最可悲的事情就这样产生了,一个懦夫,不幸有了机会,做大胆的决定。
“大人,早有此语,昨日我们也不需要不欢而散啊!”魏水开心地笑着说道,“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请您依我的计划行事。事成之后,包您有享不尽的高官坦途、荣华富贵。”
155 策马江西·算计从何而来
陈登和魏水不欢而散了。
这对于孙燧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陈大人也是十年寒窗,一朝得中。是当朝天子慧眼识英才,才出落得如此高官厚禄。想来,对陛下的恩德,是记忆而犹新,感恩于肺腑啊!听说他刚刚痛骂了亲附宁王的那个混混?这就对了嘛,我等读书人,以气节为第一之要务,怎能和那种小人折节而下交?”
而正当孙燧的眼线将陈登痛骂魏水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孙燧口中以气节为第一要务的读书人,已经坐着魏水租来的一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和魏水一块儿,进了宁王的府邸了。
“你小子,可有日子没找过我了。”宁王府仪卫副指挥使马绍钧上前抬手攥拳,亲昵地锤了锤魏水胸口,笑道,“一会儿说什么都不准先跑了,晚上和我喝酒去。”
大把的银子砸出来的酒肉朋友。
魏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说道:“这不是为宁王殿下出力嘛,小的最近可是忙得很了。不过,谁的邀约都能推,您马大人的邀约小的可是一定要赴的!晚上,太白酒楼,小的请您好好喝两盅。”
两人又闹了几句,马绍钧才引着魏水往外书房的方向走。
那里是宁王接见不太熟悉的外客的地方,想来,是为了陈登这个外人才如此安排的。
陈登跟在魏水身侧,心中百感交集。
看起来,魏水在宁王府的人缘,似乎还真的不错呢!
见到宁王的时候,他依旧在欣赏他的宝贝。
也难怪了,魔术什么的,只有戳穿了,才会觉得没有意思。
像这种古人不太明白的化学反应,别说玩儿上这么几天,就是玩儿上十天半个月,那都没什么不应该的。
“王爷,魏水来了。”马绍钧禀报一声,便退出了屋子。
屋内,魏水利落地跪地,给宁王磕头见礼。
虽然是当代人的魂魄,虽然也知道磕头什么的是封建礼节。但在平生最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魏水眼中,与其坚持着不该坚持的东西白白丢掉了性命,还是付出一点儿代价活下去更值得一些。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没当过孙子,怎么可能当上爷呢?
于是,宁王回过身的时候,就看到谦卑的跪地磕头的魏水,和与之对比,已经拱手行过礼,此时正站得直直的陈登。
眉头一皱,任是傻子都知道,宁王的不满是对着谁的。
走过来,脚尖轻轻碰了魏水一下,朱宸濠说道:“快起来!”
魏水闻声,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对朱宸濠说道:“王爷,小的幸不辱命。”
“哦?幸不辱命?”朱宸濠上下打量了陈登一下,问道,“怎么?你说的是他?”
“正是!”魏水说道,“几日前,王爷您让小的去查一下江西新任的按察副使。小的派人一番查访之后,得知正是当时将小的捕入狱中的原绍兴知府陈登陈大人。于是,小的就起了心思,想着为国惜才,帮王爷将陈大人招揽到了麾下!”
“就你嘴快!”朱宸濠拿起桌上的折扇,‘啪’的一声,敲在魏水头上,笑骂道,“本王有说过要招揽谁吗?下不为例,懂了吗?”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魏水赶忙笑着表态。
直到这时,朱宸濠的眼睛,才转向了一直被忽略的陈登。
“你就是新任江西按察副使陈登?”朱宸濠问道。
“是,正是下官。”陈登答道。
“嗯,倒是长了副官样子。”朱宸濠语气平平地说道,言外之意,只有样子,没有里子喽?
陈登完全没有听出话中的深意,听朱宸濠夸了他,便急不可耐地表忠心道:“下官为官的时间不短了,于官场一道也算是略微熟悉。若王爷不嫌弃,下官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哼,谁需要你的犬马之劳啊?
朱宸濠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脸上自然不会如此表现出来。又说了一番安抚的话,便吩咐管家先带他出去等着。却留下了魏水,说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他说。
陈登出去的时候,说不出到底有没有失落。
巴结宁王,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没能被留在屋中,大概是自己初来乍到,做得还不够多?
陈登这样想着,心中便随之释然了。
屋内,陈登走后,朱宸濠的神色变得更为轻松。
“说说,你原本应该没想招揽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朱宸濠发问,魏水立马答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王爷的法眼!其实,是这么回事儿。小的原本是只想探探他的口风而已,但那天刘先生找到了小的,跟小的说了一番话。”
“刘先生?”朱宸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刘先生跟你说了什么?”
“回王爷,刘先生问起了王爷交代小的的事情,小的觉得刘先生是您的肱骨之臣,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就跟他说了一说。刘先生就给小的出了主意,告诉小的,要小的尽量招揽到陈大人,然后向王爷献策。”
“说来听听。”朱宸濠显然对这‘献策’两字起了兴趣。
“是这样的,王爷。刘先生的策略是,先招揽到立场不坚定的陈大人,然后利用孙燧对陈大人的新任,将孙燧诱骗出来。到时候,孙燧必然没有防备,酒席宴上,我等就不妨学范增之计,除此大敌!”
相似小说推荐
-
兵甲三国 (湘南笑笑生) 起点VIP2017-04-18 秦汉三国给我一个姑娘,我创造不了一个民族;给我一块木头,我能瞬间制造出一把连弩。兵甲系统...
-
三国之袁家庶子 (讳岩) 起点VIP 2017-01-01 完结穿越汉末成为袁绍庶子,成就霸业不走寻常路。我的女人谁敢碰?我的江山我做主!要你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