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大时代 (风兮破地)

　　“你怎么能说这是骗人的呢？”福贵喝了一口热茶，不高兴地道：“虽然我福贵是武功不好，做不到那种事情。但是也知道这世界上高手是很多的，别的不说，王五爷你知道吧？”
　　“大刀王五？这个我知道。”
　　“那不就得了！”福贵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地道：“当年谭翤同谭先生坦然赴死，被押往菜市口准备斩首。可是他的结义兄弟王五爷不同意啊，提着一把大刀从山西赶回来，当着三千禁军的面大步走到谭先生的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阻挡的，啧啧，那威风，那霸气。”
　　“哦，那谭翤同就这样被救走了？”顾璐感兴趣地问道：“那些禁卫军就没有开枪阻挡的？”
　　“哪能呢，禁卫军的那些家伙多半都是家在京城的，哪个不知道王五爷的厉害？再说了，五爷一手刀法和一身的横练气功，那是打遍天下............”
　　“打遍天下无敌手？”顾璐不失时机地接上一句。
　　“这个.......哈哈，还真不能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自从杨露禅之后，还真没人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这种话了。”
　　“咦，”梁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道：“去年的时候不是有那个...........”
　　“嘿，所以我才推荐文四哥去黑龙会啊。”
　　黑龙会，又是黑龙会，顾璐已经敏锐地觉察出了这个世界的异常点。他默默地将这些资料记在心里面，然后笑着跟福贵神侃了一通，这才起身离开。
　　梁掌柜的又在那里擦柜台了，福贵左瞅瞅，右瞅瞅，冷笑一声，将挂着的鸟笼提起，逗弄了一番，然后对着柜台的方向喊了一声：“掌柜的，我先走了啊。”
　　“好嘞，贵三爷您慢走！”
　　福贵出了茶馆，左晃晃，右晃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晃到了一处有着卫兵把守的小院子。他回头看了看背后，没有人影，这才晃荡着走了进去。这个小院子乃是黑龙会在城西一带的一个据点，门口有两个卫兵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不过这两个卫兵目不斜视，对晃荡着进去的福贵就好像是没看到一般。
　　整个北京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有无数的人在不停地忙碌，如果从高处看去，就能发现城外基本上已经被挖的面目全非，几乎就是廊坊的翻版，密密麻麻的壕沟，交通线还有其他的防御设施像是蜘蛛网一样地在大地上延伸。
　　这个防御体系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感，那些在廊坊跟洋人打过的士兵们纷纷表示，只要有足够的弹药，就一定能让洋鬼子在这个阵地前面把血流干。
　　“足够的弹药..........”陈诚抓了抓头皮，一天不洗澡他就会觉得不舒服，可是现在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洗澡了。数万人轮番上阵在城内城外大修工事还能保证秩序，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很了不起。可是对于陈诚来说，他参考的对象是斯大林格勒的苏联。所以，他就对现在情况很不满意。
　　现在上场的人虽然多，但是京城里面那些闲人就更多。要是真的能整合真个京城的资源的话，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是不缺的。虽然最终还是会失败，但在那之前至少会让八国联军死上几万人。然而，这等事情也是只能想想。他们崛起的时间还是太短，能做到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最不坏的。
　　而在这些情况之外，盟友的表现也让他很是不满。董福祥的甘军能打是能打，可是这人脑子里面还对朝廷的权威有所敬畏，一边放纵着部下在城里面抢掠，一边又对朝廷还颇多顾忌。董福祥的行为看起来和慈禧一样，都有些精神分裂的样子。
　　不过这个世界上精神分裂的人多了去，一边大叫着普世价值，一边到处挑起战争传播死亡的就是某个世界的主流。那些人其实都很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他们看起来精神分裂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要是被拍了回来，他们就可以说：啊，哪些都是下面的人干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对面软弱可欺，他们就会变本加厉。
　　还有另外一个盟友也很让人不省心，陈诚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奇葩，但是载漪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行种了。
　　“载漪还在犹豫？”陈诚撇撇嘴，有些恼怒地道：“这些满人怎么都是些嘴炮党？说了好几次了，就是不见他们行动。这洋人估计明天就要打过来了，他还在考虑什么？”
　　来通报的那个信使对着发脾气的少年什么都不敢说，陈诚抱怨了几句，挥挥手，考虑了一会。要是载漪始终不肯动手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亲自动手干掉那两位？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要对战略做出大调整了。
　　他本人对于杀个皇帝还有太后什么的，是完全不在意的。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认这个。不，应该说，在中国的历史上，敢于那么干的家伙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是曹操也只能说：如果天意在孤，吾其为周文王矣。
　　意思就是说，如果上天眷顾我的话，那就让我的儿子当皇帝好了。
　　如果黑龙会真的自己动手杀了皇帝和太后，那必然会站在整个官僚阶层和地方势力的对面。就算他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有康庄大道，为什么一定还要去走满是悬崖峭壁的小路呢？
　　如果是楚楚的话，她会怎么说？陈诚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由得失笑。还能怎么说，肯定是单掌下劈，然后大叫道：“那就让我们华丽地战吧！”
　　要是载漪真的不肯动手的话，陈诚做出了决定，那就只能试着转过头去跟慈禧太后合作了。那位老太太虽然有些招人讨厌，但还算是个聪明人。只要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就不怕聪明人不妥协。
　　
第四章 我生不自量（4）
　　第四章我生不自量（4）
　　慈禧是个聪明人，单看她活着的时候把李鸿章，张之洞一伙玩的团团转就能看出来。诚然，这是因为李鸿章，袁世凯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不想为王前驱，但也可以说明慈禧在权术上的造诣不低。
　　如果不是异族统治者，如果不是碰到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慈禧说不定也能在历史上流下吕雉武媚娘那样的名声。不过如果只是如果，在她死后，很多人都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扣在她的脑袋上，却全然无视了清末的那个大的世界环境。以慈禧的立场和见识，能勉力维持满清政权不崩溃就已经是超出平均水准了，不能对一个殖民政权的酋长要求更多呀。
　　陈诚虽然有着载漪不配合就转身去和慈禧合作的打算，不过这事暂时不用急。聪明人固然好打交道，只要让他们知道双方的实力对比就好了。但是让这个世界不断前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却不是那些聪明人，反而是那些脑子里面一根筋，喜欢仰天长啸然后慷慨赴死的那些人。
　　无论是林梦楚还是陈诚，他们本质上都不算是聪明人，他们虽然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但是就他们的本心来说，还是更喜欢那些能坚持自我的理念，至死也不回头的慷慨悲歌之士。
　　“哦，是这样吗？”林梦楚对少年道：“可是，你确定我真的是这样子的人？”她靠近了少年，将鼻子凑到他的鼻子前面，几乎就要碰到在一起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就是真实的？或许那些所有的东西都只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呐。”
　　“额，你是说载漪和慈禧的那一部分，还是后面我们的两人的那一部分？”
　　“哼，你自说自话也就罢了，不用把我也带进去。”少女的鼻子抽了抽，然后连忙跳开，捂住鼻子道：“你身上好臭，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了？”
　　唔，我是好几天没洗澡这没问题，但是...........陈诚举起胳膊嗅了嗅，一点都不臭好不！
　　“哼，这是因为你跟这些臭味在一起久了，自然就闻不出来了！”
　　“异议！”陈诚将手举得高高的，“明明是楚楚你自己鼻子太敏锐了，却要怪我身上有味道！”
　　“怪你怎么了？”林梦楚将眼睛一横，“难道你就没有值得怪的地方吗？别的不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准备抛弃我们的盟友跟别人合作了。你这是想要学昭和军阀独走的举动吗？”
　　“额，楚楚你不是说你只管打仗的事情，其它的都由我来管么..............”
　　“罗嗦，”少女从桌子上面跳了下来，鼓起腮帮子道：“然而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情，就算慈禧想和我们合作，她也不得不在那些满清贵族和汉人军阀的压力下与我们为难。”
　　“所以？等等，汉人军阀？”陈诚想了一会儿，“袁世凯，张之洞等人自然是可以说是军阀，但是并不一定会合力打压我们吧？”
　　“你说的是之前的情况，”少女冷静地道：“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嗯？”
　　“为了筹集更多的物资，为了获取更多的人力，我已经让徐元华和董福祥谈妥了。”
　　“董福祥？唔，你说的是那个D计划？”
　　“就是那个D计划，现在，京城里的那些满蒙贵族，还有那些官僚们，大概要把我们看成是李自成一类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