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将军 (火木瞳)

　　高台空空荡荡，一个高大而强壮的身影，站在原地，全身充满力量与美感，淡蓝色长在风中凌乱，一个全身甲胄的尸体被他提在手中。
　　联军士兵神色惊疑之际，高大的身影突然开口：“你们的统帅已死！”
　　嗓音低沉沙哑，却无异于一道惊雷在他们心中响起。
　　五年时间里，带着他们东征西讨的大帅赫连岳，如今竟被人杀死了吗？
　　联军士兵变得有些茫然，他们不知道应该作何选择，是否还要继续战斗下去！
　　杀了他，为大帅报仇！
　　高台下方，千名亲卫面带怆然，嘶声怒吼，他们护主不力，回族之后，也绝无幸理。与其如此，不如杀死眼前这个半人半兽的敌人，即便不敌，力战而死，也算报了家族的恩遇。
　　他们转身挥刀攻向高台，身后的联军却在此时分崩离析，西岛和罗斯两国的军团长经过思虑，果断选择了率兵而退，他们奉命而来，只为了自己帝国的利益，如今主帅已死，对手势大，他们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豁出性命为一名亚述统帅报仇。
　　西岛和罗斯帝国撤离，诺大的战场，顷刻间只剩下数万亚述军人，他们无法抵御那些兴奋的平民，防线终于全面崩溃。失去了阵势的威力，亚述人根本无法与这些平民抗衡，他们只能且战且退，企图与前方士兵汇合，再伺机突围。
　　亲卫冲向台上的姜呆，丝毫不顾身后射来的羽箭，炎军团的士兵自然不会浪费机会，不停开弓射击。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走得无比艰难，亲卫们丢下一地尸体，冲上了面前的高台。
　　台上高大的身影，迅扔下赫连岳的尸体，亮出双锥，不断将这些亲卫们刺于锥下，一如月色下的索命幽灵。
　　亲卫们前仆后继，不断死去，暗金色的双锥饱饮鲜血，隐隐散出妖异的红色。
　　姜呆勇武难敌，亲卫们久战不下，便抬起赫连岳的尸体，让他平躺在地上，随后站成一圈，围拢着中央的赫连岳，一名亲卫口中振振有词：
　　“大人死于敌手，吾等护卫不周，自知难辞其咎，今愿以身为冢，追随九泉，方不负族恩。此心明月为鉴！”
　　念罢，数百名亲卫便刀挥颈间轻抹，齐齐自尽而亡。
　　姜呆看着台下坦然赴死的亲卫，面无表情，亲卫的尸体散躺成一圈，包裹着中央的赫连岳，像一株巨大的“花朵”，无比震撼人心。
　　激昂悠扬的战鼓与号角，不知何时销声匿迹，正在攻城的士兵突感后方一片安静。他们心里正在纳闷，却猛然听见城下传来战友的惊呼：“大帅死了！”
　　城头上、云梯上的士兵一下子呆住了，大帅死了？大帅怎么可能会死！
　　眼看胜利在即，后方却传来惊人的噩耗，难道是北炎的5o万援军已经突破了联军的后方？
　　有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让这些士兵瞬间心底冰凉，斗志全无。
　　正在与敌人血拼的北炎士兵则群情振奋，顾不上疲倦和伤痛，在城头上起猛烈的反击。
　　余下的亚述士兵，以及攻城士兵，见到蜂拥而至的人潮，要么战死，要么逃散，要么缴械投降……
　　至于当初被赫连岳派到北岸抢粮的6羊军团，见势不妙，早已撒腿跑路。
　　战斗结束，城头上的北炎士兵，以及城下的平民大军恍如噩梦初醒，默立良久后，才爆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在赤龙要塞的上空，经久不息。战鼓也被再次敲响，出欢快的鼓点，大家不顾疲劳，紧紧簇拥在一起，要么向天嘶吼，要么放声大哭，用各种方式表达泄着此刻的情绪。
　　随后，赤龙要塞城门大开，一队队北炎士兵明火持杖，开始连夜打扫战场，清缴敌营，救治伤员，收押俘虏。
　　城头亮起绚烂的火光，郑雄红着双眼，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城头上的一排排尸体，贺军、张良纵、郑奎、苏大志……看着一个个好兄弟就此离去，饶是他久经沙场，心如铁石，也不由陷入一种浓浓的悲伤……
　　双方参战人数过百万，除掉死者，光战俘就将近2o万人，要不是亲眼所见，郑雄、姜寮等人根本无法相信，这个战果竟然出自5o万平民之手。他们此刻很想当面问问姜呆，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只是平民口中的姜呆大人，此刻正倒在某张床上，呼呼大睡。
　　北炎士兵只能先把伤员运至要塞内安置，然后把联军大营清理出来关押战俘。至于这些尸体，只好暂时搁置在外，留待天明再行处理。而那些留守苦役营的6o多万平民，也只能一并等到明天才有精力来安置。
　　现在，要塞人手极为紧张，郑雄、姜寮等人忙乎得焦头烂额，连姜雀儿这些亲兵也帮着那些伤员包扎伤口，姬铁衣、张调月这些早已昏迷的重伤号早已被妥善安置，并有专门的军中药师进行照看。
　　最后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一个吃饭的问题。因为联军攻势猛烈，包括郑雄、姜寮在内，要塞内的三万士兵只吃了早饭，然后便饿着肚子一直战斗到现在，早已饿得头晕眼花，肚子咕咕作响。何况现在又多了数十万的平民，同样没吃饭。
　　要塞内的3oo多名伙夫忙乎得一脑门子汗，可这么多人的饭，他们就算忙乎到天亮，估计也弄不完。
　　饥饿难忍的姜寮正拿着水瓢猛灌凉水，却突然现那些平民们，从怀里掏出一张极为厚实的东西，掰开大嚼起来。
　　“你们在吃什么？”姜寮看他们吃得极为香甜，砸吧了下嘴巴，好奇地问。
　　那些平民见他相貌年轻，以为是姜呆“大人”的属下，便毫不避讳地说：
　　“姜呆大人见我们没有护甲，就给每人烙了一张饼，这饼厚实，能挡兵器，饿了还能吃上两口。”
　　“你这是饼？”姜寮走上前，看着他们手中的事物，有些哭笑不得。这“饼”形状像个小锅子，差不多有两指厚，怎么看都像骑士的臂盾。
　　“对啊！大人说这饼既保命，又解饿，就叫福饼！”一位平民嘴里塞满了饼，有些口齿不清，他看了看姜寮，顺手掰了一块，递过来：“你要不要来一块？味道不错的！”
　　“好，好啊！”姜寮伸手接过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细细咀嚼，接着眉头轻蹙，第一个反应就是硬，也没有任何味道，而且因为太厚，里面还有些夹生。
　　“难怪能挡住刀剑！”姜寮味如嚼蜡。
　　“咋样？味道还行吧？”那平民嚼着饼问他。
　　“嗯，确实好吃！”姜寮看着平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微微酸。这饼的味道连窝头都不如，这人却吃得无比香甜，可以想象他们这些年过得如何了。
　　“对咯，我就说好吃吧！”平民听见他说好吃，露出满脸笑意：
　　“呐，再给你一块儿，快吃吧！”8


第八十二章 援军抵达
　　第二天，旭日照常升起，碧空如洗，要塞内外的景象却让人触目惊心——视线所及之处，满是席地沉睡的人群，还有血肉模糊的尸体。
　　热腾腾的稻米的浓香，驱散隔夜的血腥气，熬夜忙乎的厨子们，直接把硕大的粥锅抬至要塞的主道上，平民被这久违的香气吸引，纷纷从沉睡中醒来，目光贪婪地看着那些雾气腾腾的粥锅。
　　没有盛饭的器皿，郑雄就从要塞的军械库调出五千顶头盔，四个平民，捧着一头盔稀饭，再加上每人分到手的三个粗面饼子，就着小半条咸鱼，竟吃得泪涕横流。
　　整个早饭竟吃了两个时辰。
　　当天上午，十万援军终于抵达要塞，他们带来了大量的药品物资，还有城防器械，明显缓解了要塞内缺医少药的问题，没办法，一场大战，伤者不下30万，这还多亏了平民们自备的福饼，否则伤亡人数也许还会更多。
　　唯一让郑雄感到不爽的是，带队之人竟是自己的死对头姜临川。
　　姜临川身材中等，强壮魁梧，四十出头，是北炎军方中强硬派，初见要塞内这些衣衫褴褛的平民，神色也颇感意外。他目光阴沉看着郑雄，出言询问：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他们都是对岸苦役营的平民！”姜寮知道郑雄和自己的堂叔向来不对付，急忙在一旁接口回答。
　　“苦役营的平民？他们这是赶来参战了？”姜临川面色冷峻，沉声问道。
　　姜寮刚要回答，却被郑雄伸手拦住。
　　“你和我来！”郑雄神色淡然，也不解释，率先朝北门缓缓走去。姜临川神色微愕，又看看姜寮，这才冷哼一声提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北门，登上城头，城头上的尸体已经分别处理，那些尚未洗刷的血迹告诉姜临川，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搏斗。
　　姜临川站在城头向外望去，冷峻刚毅的脸上瞬间布满动容的神色。只见城外大地上，铺满了一堆堆的尸体，从服饰上辨认，有北炎人、亚述人、西岛人、罗斯人，还有数不清的平民，尸体周围，则是被丢弃的各式武器，还有农具。
　　“这是？”姜临川的声音有些微颤，眼前突然出现数十万的尸体，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这里有20万北炎的平民！”郑雄望着城外的尸体，语气沉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