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埃尔塔两批战俘的“劳改”,迎接这些入侵者的就是“劳动”。对不起,没有改。就算你认罪态度再如何良好,劳动时期内立过NNN个大功,都没有什么用。除非按照告示按照官阶送赎金来,不然起码十五年,挖沙挖煤填海挖河沟,舞台之大任你驰骋。有官阶?赎金加码,同时劳动时间步步攀升。在初战当中俘获的千夫长,他的劳动期限已经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四十五年。而赎金和期限都没有告诉他——让一个这么好的劳动力兼高价肉票自杀就不好了,多亏。这痛苦还是留给他的家属吧。他们只被告知五年的服刑期,至于五年之后?那就是再找个理由大家一起加五年嘛。也不用加多,最少的人加两次就能重获自由啦。
在前面挖出路基沟之后,回填砂砾的埃尔塔劳工接手前人的工作时总是给在更前面继续挖沟的双月教会战俘们予以极大的精神伤害。嘲笑他们的光头,批评他们的工作……乃至对这些入侵者本能的厌恶,就直接沿着相通的语言拍打着战俘们早已枯干的神经。
半个月前,已经放下武器脱下盔甲的他们被反手绑好,五人一串就这样在臭菜尾和唾沫浓痰,还有楼顶的小孩撒尿围攻下狼狈地过了盾城的主干道。
出了城离开垃圾地狱,迎接他们的是清洗身体的水龙。本以为能就此凭借双月教会的实力,得到妥善安置或是用于交换战俘的他们下车之后却看到了另一座城市的入口。
这座城市高楼耸立,直挺挺的楼房群论气势而言根本不输给建立在兰卡斯主岛险要之地的神殿。战俘当中的明白人心中一紧,刚刚的游街是要给埃尔塔人看,接下来的游街就是要给那些真正有能力打败他们的异界来客看了。
烂菜帮子,口水布条臭鸡蛋并没有从楼房和店铺里喷涌而出。这些折戟的入侵者们踏着细碎的步子,边发抖边用惊恐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窗口,那些白种人,埃尔塔的土著们,在窗框上摆出仇恨的眼神,摆着下流的,侮辱的手势——他们的上级,他们的老板,他们的老师不允许他们往下丢弃杂物——高空坠物一时爽,最终苦了的还是市政,就不要给劳动同志们添麻烦了嘛。
在连续游街之后,一个五人队的队尾不堪重负倒下了,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喊着口号的埃尔塔民众们看到这一个场景纷纷瞬间全体转为哄堂大笑,笑声在钢筋水泥房间之中回响,很快又在楼宇丛林之间激荡。西征军战俘们根本无法感知到笑声的来源,是的。除了脚下的大地,他们四面八方都响彻着鄙夷的,嘲讽的笑声。
这些失败者恐怕没有想过,还有比这些尖酸刻薄的笑声更可怕的场景。路过埃尔塔新城政府海关边检建筑群门口的那一段路,他们终于看到了成批的黄种人——那些异界来客。各种各样的黑眼珠在眼眶里注视着他们,根本没有触动,根本没有嘲讽和仇视,有的只是人类俯视小虫子的神情神态……
他们当中许多人将对这群人的眼神终身难忘。这些异界来客的眼神就可以概括他们所看到的和所接触到的不能理解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那个统治世界的双月教会?不过也就是群居的虫巢而已。那虫子对于异界来客和埃尔塔人来说能干什么?不一脚踩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在五个阵亡者的遗像前被迫跪下谢罪的当口,他们可能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埃尔塔把这场战争进行到底的决心。
皮勒蒙可不管还在沟渠里头铲土的可怜蛋看着自己会想到什么。他比较关心的是尽管他坐着慢慢品味盐汽水和果汁的味道,而不像旁边的傻大个们一饮而尽,但是这一瓶还是根本不够他塞牙缝。这种新城饮料厂出产的工人特供品尽管已经把容量做到玻璃瓶不常见的五百毫升,还是有几乎百分之百的工人抱怨不够喝。下一步难道说要提供暖瓶?皮勒蒙如果知道厂长的这个想法,恐怕会开心得手舞足蹈吧。
一样是出卖体力,皮勒蒙也依然活得很滋润。修路队的上班时间和其他单位的一周五天制不同,为三天当中两天上班,一天放假。虽然说这两天都是日出就必须集合上工,直到日落还不一定能和饥肠辘辘的家人一起去食堂共进晚餐。这听起来确实是不太妙,虽说皮勒蒙挣来的饭票和钱足够剩下的三口人吃用,但是把两个娃娃放在家里让妻子照料听起来就十分辛苦。比起以往一家人都一起下田劳作,这个“工地”不能带家属,更不能让娃娃在旁边嬉戏打闹,实实在在拉远了一家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休假日还好,皮勒蒙就可以带着两个熊孩子和他们的母亲上街。大儿子很喜欢东街的炸豆腐,小女儿则十分青睐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一家人有说有笑就这样度过一天。
皮勒蒙把瓶子放到架子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从寒风刺骨的寒冬到达这片当时还都是框架的城市,住进塑钢板做成的临时宿舍,到现在成为正式工人之后住进有分隔房间的楼房,眨眼间已经过去了近半年。那座在村中毫无特色和其他人家一样的,用石块垒成的院子和木屋早已随着整个村子消失不见——若不是那块漫无边际的田野中间还留存着一处空地用于停放那些收割,播种的机器,皮勒蒙还真发现不了村子的所在地。拿着源源不断租金的他们自然也有思乡情结,但不止皮勒蒙,所有人,那些开春之后决定续签工作的纺织工,建筑工人,军人,机械化农民……涵盖从地球修理工转职到各行各业的人们都已经认识到,他们不可能再从这样的好生活当中脱身而出,去“忆苦思甜”。
休息时间到,王康推着小车飞也似得离去,众人纷纷自觉起身。太阳还在天顶稳固地占住一角,今天的活儿还没完呢!皮勒蒙把毛巾放好,开始往路基沟里回填砂砾。
第九十六章 暂时收手(一)
那张漂亮的信纸就在那里,摆在加西亚皇宫修葺一新的橡木桌上。
不用想也知道,上面就是那道“决不允许再退一步”的命令。为了起到它该起的作用,还附上了总监的签名和总监大印。
鲁恰面无表情地坐在火炉前面的正席,看着众下一群将官谋士边互相用目光扫射边交头接耳。至于交头接耳的内容?鲁恰虽然脑容量是小了点,但是用脚上的死皮就能想得到这些跟他一样的败军之将在想什么,说什么。
北路军向南突进的孤军全灭,从渡口-隘口绞肉机当中跑出来的就居然只有几骑飞龙和骑手,一脸慌张丢盔弃甲就算了,还满嘴喊着四五十人挡住了北路军几万人的蠢话。这些分批到来的逃兵们一下龙就被各级主官慌张地塞上堵嘴的棉花,唯恐多听到一句不该听的话,尔后蒙住双眼绑好送到鲁恰所在的加西亚……第一个着陆的斥候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内容,差点没把迎接他的军士们也整成逃兵。从这之后,所有落地的溃兵同伴就此享受起全套服务加免费运送的待遇。
倘若是一个人胡说八道,那还情有可原。十个人都分属不同的部队,一起胡说八道?这显然不太可能,对起细节还都惊人地相似,用了魔法催眠之后他们依旧没有编造谎言的迹象。
经历过河谷一战的他们,以及两点攻坚战脚底抹油的逃兵被鲁恰迅速回送希尔齐。原因很简单,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描述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西征军犹如挨了若干记不知名的闷棍,连棍棒长啥样,伤口什么情况都无法判明。前锋军数万人犹如掉进了传送门一般毫无音讯,连一根头发一枝羽毛都没飞出来。
而相反的是,撤出来的大部军马几乎是全须全尾地回到了加西亚。这场战争打得如此诡异,敌人的防线吞噬着所有投入的双月教会士兵,没有溃逃,更没有胜利。一切把敌人装进视野的士兵都几乎全部用他们的命偿还了观赏会门票的价值。
幸好在总撤退时,不论是南北中三路军皆没有敌人追过西部边境。一位魔法师的日记中这么写道:
“我能看到这些恶魔倚着滴血镰刀就这样在山口看着我们,对的,他们就在那里!对着逃出生天的我们狂吼!……他们就像是西地边境土壤中生出来的恶魔,与多尼瓦的血契让他们不能离开边境哪怕一步。双月的现世神啊!保佑我!我不愿再看到这些恶魔,哪怕一次!……”
然而正如日记和实际西征军的士气情况一样,尽管没有正面遭遇敌军,敌人全灭所有进攻军的消息依然对士兵和指挥官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这要换成是埃尔塔军,一次主力进军溃败,早就作鸟兽散回家种田去了。
至于欧费蒙德里奇的命令,从鲁恰这里看起来应该算是十分宽容了。保持对西部边境一带守势,起码保证这一年的魔粉收获。至不行也要守住加西亚一线,守住了前首都总监便可以在神殿下的势力攻讦中占到起码的底线,进而号称“我们还牢牢控制着埃尔塔”。倘若加西亚不保,那么就确实不是西征军总监欧费蒙德里奇一人可以斥责鲁恰,亦不是他能斥责的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抗日之铁血纵横 (石板路) 起点VIP2017-01-07 抗战烽火七七事变后,燕京大学历史系学生柳天舒,跟着同学撤离北平,本想返回家乡,却因为种种原...
-
医统天下 (永恒) 红薯VIP2016-10-01 架空历史好男儿,自当醒掌天下权,醉卧温柔乡。且看,华国最年轻的脑外科博士龙腾,在穿越到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