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商虽是武夫,脑子却转得不慢,知晓假的就是假的,冯菘三人被分隔审问,此事没有提前对口供,细节上破绽百出,很快就会被查个水落石出,脸色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关平正色道:“贵军军纪若是如此松散,军风不整,后面必有大祸,将校纵容属下为恶,会受连累降职或免职。此案若是查实,天子亲军在京城欺压百姓,负面影响将会惊动天下,将军考虑陛下会如何处理?”
王翔见初商表情,猜出张靖所言是实,而初商方才做的是伪证,愤然出口道:“若是此案查实,国学定将这些弟子出籍,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些什么混蛋?竟敢如此败坏校风!陛下一向亲民,这事若是传到外面,将置陛下于何地?”
初商此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程度,脸上冷汗直流,开口刚要认借,却听门外有人高声通传,道:“平虏将军到!”
王越是姜述师父,身份超然,关平对左右耳语几句,左右下来将张靖、熙倩请到别室。王越进了正堂,众人一齐站起迎候。关平让王越到主案就座,王越摆摆手,道:“这些规矩我懂,我与初商坐在侧案,你们接着审案。我顺便来看看,可别委屈了我军中将士,以免寒了部下的心。”
王越人头极熟,刚才连续数波人到他府上托请,他别不过面子,就来军法司露露头。在王越看来,此事只是小事一桩,国学弟子伤了三位官兵,伤势不重,将行凶者转到地方官府依法处罚就是,对此事的严重程度根本没有深加考虑。
王越坐下以后,初商在他耳边小声汇报,王越初来时满面轻松,这时脸色却凝重起来,待到初商说完,他的脸上已有汗渍。王越闭目思忖一会,问关平道:“以坦之(关平字)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关平坦然相告道:“此事若是查实,虽未致百姓死伤,但是影响十分恶劣,涉及官兵必须予以严惩。”
王越眉头一皱,道:“属下官兵做的虽然不对,但并未导致严重后果,又被人所伤,能否饶过他们这一遭?”
关平正色道:“此事影响很大,必定上达天听,如何轻饶?”
王越一怔,道:“这番小事,陛下如何会理会?”
关平摇头道:“陛下最是亲民,肯定见不到这种场面,若有军令,纵马闹市情有可原,但这无故纵马戏弄百姓,给军队、朝廷、国学甚至陛下带来严重负面影响,此事并非小事,而是涉及军队立场的大事。据司隶校尉调查的口供,百姓对这些官兵深恶痛绝,对出手惩治官兵者拍手称快,旁观者说朝廷若不给个公道,就去皇宫门前静坐示威。将军以为这是小事吗?”
王越接过关平递过来的一叠口供,仔细看完,脸色涨得通红,扭头望向初商,道:“此事果如口供所言?”
初商尴尬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王越长叹一口气,道:“部下如此,我……已无颜去见陛下。”忽然触起一事,问关平道:“国学那位弟子呢?”
关平附耳说了一句,王越拿出口供又细看一遍,脸色变得铁青,道:“你们按律处置,我去宫中请罪去。”
事情简单明了,冯菘即使提前做了手脚,又寻人上下托请,可在军法司慎密调查下,真相很快大白。关平等人为张靖所为拍案叫好,可是张靖伤人确已触犯律法,不能私自放人,与众官会签以后,就匆匆去寻姜智。
姜智是姜信之兄,姜家家生子出身,读了供状也无法决断,去寻大将军郭嘉。郭嘉见了口供,也为张靖之举拍案叫绝,若是寻常人物,军方做的又不对,将张靖放掉即可,但张靖身为皇子,若是轻易放掉,传到外面,对大齐提倡的法制治国负面影响太大,郭嘉也决断不了,与姜智、关平一同去见姜述。
王越进宫去见姜述时,姜述还未接到暗卫报告,听了王越说了此案经过,眼神立即变得犀利起来,拍案而起,道:“这样的人怎么进的军队?”
王越面露愧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思半天,道:“陛下,我这人顶不住人情,管理军队也不擅长,所以出了这样的事,请辞北军副将之职。”
姜述想了一会,道:“如此也好,北军副将让陆逊担任。宗正府最近组建安全保卫司,掌管暗卫队伍,专门维护皇子皇亲安危,此事十分重要,师父擅长这些事务,调任宗正府安全保卫司统领。”
目送王越出门,姜述开始考虑军风军纪相关事宜,涉案人皆是勋贵子弟,父辈立朝前后都有功劳,不能一点人情不讲。这些勋贵子弟出现这种情况,不能全怪诸将治家无方,勋贵多是各军将领,常年领兵在外,没有时间管教子弟也是其中原因。但是军民关系涉及军队立身之本,此事一定要严惩,如何处理却很费思量。
还没考虑出解决方案,郭嘉等人带着供状来见,姜述阅完供状,道:“刚才王越已来请罪,已辞去北军副将之职,我决定调陆逊接任,扎扎实实整肃军风。奉孝要借着此案,在全军搞一次整风运动,一些年纪偏大有旧习气的将领,近期再调整一批。这事具体如何处置,我方才一直在思量,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是四皇子惹起,说不定他有解决方案。”
第二卷夺谪篇VIP卷第48章皇子被罚扫大街!
军衙就在皇宫前面,张靖很快来到御书房,进门先请罪道:“儿臣下手有些孟浪,让父皇操心,罪该万死。】八】八】读】书,.@.∞o”
姜述抬手示意张靖起来,脸上依然还有怒气,道:“罪该万死的不是你,是那些以为高高在上,视万民为贱民的恶少,你惹起这件事,可想过如何收场?”
因为旁边守着外人,张靖依礼恭声答道:“随着立朝日久,勋贵地位巩固,子弟生活优越,风气逐年败坏。冯菘等人并非个例,在国学就读的学生,飞扬跋扈者就有不少。毕业以后,勋贵子弟凭借父荫人脉,或到各军,或到各级官府,欺压平民百姓事件渐多。勋贵子弟曾在国学就读,到任后鱼肉百姓者比例不高,世家子弟比例更高。我认为国学教育子弟,要首重德育,如果道德有问题,能力再高也是助恶。至于各级军政衙门,已经到了整肃的时机,现在人才富裕,将不合格的官吏全部拿下,也不怕无人可用。至于我与冯菘等人,皆可按律惩治,冯菘等人违反军律,该免职的免职,该充军的充军,只要做到以法处置,民怨就可平息,涉案者家人也不会提出异议。我当街伤人,应当处以带枷示众或劳役处罚,不能因为我是皇子,就法外开恩。”
姜述目视郭嘉,道:“奉孝,老四犯律,依法应该如何处理?”
郭嘉略思一下,道:“当众斗殴,致人轻伤,赔偿对方医药费用,还应带枷七日或劳役七日。因为对方有错在先,可以减轻刑罚,赔偿对方医药费用以外,带枷三日或劳役三日。”
姜述点点头道:“老四以为如何?”
张靖大声说道:“儿臣愿意领罪。”
冯菘纵马案震动天下,姜述师父王越因此去职,北军受此事牵连免职、降职者二十余人,冯菘等十一人在案发处带伽示众三日,发配边军为卒。张靖以伤害罪判处劳役三天。
张靖经过此事,侠名远扬,国学四侠名声更胜往昔。在官府宣布判决结果的同时,国学行文对张靖当街伤人一事提出批评,同时对他阻止恶少军人欺压百姓之举予以表扬,文章大篇幅褒扬他的侠义之举,明显含有袒护之意。
张靖所判劳役也十分有趣,让张靖清扫案发地的道路,第一天张靖带着清扫工具到达案发地,只见各家店铺皆派人在门前清理,张靖还未动手,街面上已经干干净净。各家店铺掌柜伙计见到张靖,皆奉为上宾,弄得张靖不似是做劳役,而是受人敬仰的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张靖在街上闲诳一日,到了饭时周围馆舍皆来相请,弄得监管张靖服役的吏员哭笑不得。次日张靖特意起个大早,清扫到一半,街上人员渐多,清扫工具也被人夺了下来,大伙儿一齐动手,到吏员赶到之时,街面已经清扫干净。第三日张靖起得更早,不料来到街面上,见街上已经干干净净,原来众商家昨晚已派人清扫干净。
闲诳到晚饭时,为首几位商家出面,张罗不少人共同宴请张靖。张靖很受感动,开席时动情地说道:“我只是做了一点小事,违反了朝廷法令,受到惩罚是应该的。大家连续三日,替我服役不说,又是奉茶又是管饭,让我感受到诸位的热情和厚爱。我向大家保证,以后不管从军从政,必定以维护百姓利益为己任,以回报大家的厚爱。纵马案已经过去,我从这事上得到了教训,也知道当今朝廷法令的严谨,不论皇亲国戚还是勋贵子弟,在法令面前微不足道,以后再也不用行违禁之举行侠仗义,只要将不平事报知官府,官府自会为我们作主。为了各位的厚爱,我满饮三杯。”
这晚张靖喝得大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被送回国学宿舍。张靖刚要坐起身来,发现床旁还坐着一人,仔细看时,却是凤舞。此时已是深秋,凤舞伏在床侧睡得正香,张靖伸手一摸,一双玉手冰凉,不由感到心痛,轻轻起身,将凤舞抱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望着她娇美的俏脸,心中感觉无比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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