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心中不知在做何考虑,半晌才抬起头,怒视着何苗问道:“何越骑,遣人状告马将作,在廷狱里迷昏狱卒毒打马卿,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陛下,臣冤枉啊。”何苗一见刘宏问道自己,立即拜倒叩首说道:“臣只是叫那些下人去西市收些木石,万万想不到他们的胆子会那么大,惹了马将作被射穿胫骨也是活该,臣沒什么好说的。但臣沒有找人來廷尉状告马将作,更沒有遣人毒打马将作啊,便是给臣三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的啊。那个卑鄙小人偷取臣的家财,眼下臣都找不到他,若找到他臣非得将之拉杀不可。”
“你沒有。你沒有那是谁。难不成你想说马将作这么作践自己來陷害你吗。”刘宏脸上的表情好似怒极了一般,转头对马越说道:“马卿,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你告诉吴廷尉,那个贼人长什么模样,找,便是将天下翻个个儿也要把他找出來,吴卫,你要是找不到他,这个廷尉就可以换个人做了。”
“臣领命。”
比起吴卫跪在地上满心焦急,马越坐在堂中心头确实冰凉的,他听出來了。刘宏尽管言语中说的很热切,但他根本沒打算治何苗的罪。
果不其然,接着就听刘宏说道:“越骑校尉何苗,御下不严,罚奉一年,将爵一等。”
“臣谢过陛下,陛下圣明。”
脸贴着地的何苗嘴角在笑,他听见刘宏说这么一句就知道,沒事了,他何苗这么玩儿了马越一把,沒有任何惩罚……罚奉一年,那不就是每个月少给自己家几十斗米跟几千钱,谁,谁稀罕啊。
“何越骑,今后严加约束你的门下奴仆,马卿,再有这种情况不必留情,那般贼人直接杀了便是,朕不会怪你。”
马越抿着嘴点头,拱手向刘宏拜谢,嘴上却什么也沒说,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惺惺作态的何苗。
何苗看见马越在瞪他,笑着凑到马越身边说道:“马将作,此事全赖在下御下不严,反倒教您糟了这么大的罪,在下今日刚好求得上好的医治外伤的药膏用在被您射穿小腿的奴才身上,等晚些时候给您送到府上,看您是不是也好的比较快。”
马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装模作样的何苗,他听出这话里就是在侮辱他,将他与越骑府的奴才比在一起。他握紧了拳头却不能挥出去,这种感觉让他深恨。
“何越骑身上的味道让在下腹痛,劳烦您离我远点。”
“噗嗤。”一众人听了都沒反应,只有站在刘宏旁边的蹇硕突然笑出声來,众人俱是不解,刘宏问道:“你笑什么。”
“回陛下,奴沒笑什么,奴只是笑马将作风趣。”
蹇硕回得义正言辞,刘宏问道:“朕怎么不觉得好笑,马卿说的什么意思。”
“陛下,奴知道马卿这话的意思是他腹部被殴打得隐隐作痛,奴出身低微,始终上不得台面,奴方才想到的是,人闻到茅厕的味道,便腹痛想如厕,因而……发笑。”
蹇硕还沒说完,刘宏已经手抚着圆滚滚的小腹笑了起來,全然不顾堂下脸色发黑的何苗,笑的前俯后仰,半晌才停下对马越说道:“马卿身上有伤,先回去休息吧,朕这便回西苑了,这些日子朕准你在家理事。”
蹇硕冲马越笑笑,瞥都不瞥何进何苗,跟着刘宏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刚才他说笑何苗就是为了给马越出口气。
马越起身走出廷尉,心中满是灰暗地被彭式架上安车向梁府归去,刘宏沒有帮他,这在他意料之外,廷尉府外的阳光刺目,却令他遍体生寒。
他想不清楚,刘宏为什么不帮他呢。
第三卷桀骜不恭第八十七章何氏兄弟
回西苑的车驾上,刘宏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蹇硕在前面驾车听得很是糟心,却不敢怒亦不敢言。
“蹇卿,你回头从宫里随便拿点儿什么东西,拿去将作大匠府上,就说这次委屈他了,朕是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沒头沒尾治何越骑的罪,让他好好养伤。”
“诺。”蹇硕在前面轻轻点头,“不过陛下,奴该拿点什么。”
这叫什么事儿,什么叫从宫里随便拿点什么……宫里的东西能随便拿吗。
刘宏皱着眉头两手端圆了肚子呢喃道:“你说这马卿,也沒什么喜欢的东西,是吧。算啦,你去趟少府,看看武库里有什么好兵器,给马卿挑上几口好刀送去吧。”
“诺。”
蹇硕不敢问刘宏为什么在廷尉府不帮马越说话,回过头却又要赐下宝刀,他只知道既然是陛下让自己去做,那陛下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刘宏坐在车里,反复回味马越眯着肿胀的眼睛怒视何苗的那个眼神,破开的眼角仿佛充满了血光。
他的心情更好了。
说实话他无论是马越得罪何苗还是何家得罪马越,对刘宏來说这都是让他十分开心的事情。
马越是刘宏手上的刀,何家是刘宏心里的刺,他永远忘不了王美人的惨死,何马之间的矛盾,在他看來无疑是最好的磨刀石,只等着宝刀开锋的一刻,便可血洒大地。
……
出了廷尉府,何苗的心情也是极好的,笑眯眯地对何进拱手说道:“兄长,那若沒事儿,苗便先回府上了。”
“等等。”何进叫住何苗,脸上看不出喜怒地说道:“你跟我回府,我有事跟你讲。”
“好,那何苗便跟兄长回府。”
何进对着张让赵忠以及廷尉吴卫拱了拱手,带着何苗坐上安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廷尉府。
安车沿着洛阳大道慢行,何苗的心就马车一般七上八下地随着颠簸,他有些害怕何进。
他跟何进可不是亲兄弟,从小随着母亲搬到南阳,何进就对他多有不喜,即便如今自己成了越骑校尉,多半都是沾了妹妹何皇后的光,与何进是沒有什么关系的。
小时候在南阳,他在外面与人争斗,完事何进便提着猪肉狗肉去给别人家赔礼道歉,无论输赢是否占理,回到家里总是会被何进胖揍一顿。
俗话说长兄如父,可他何苗的这个长兄与他沒有一点儿的血缘关系,反而从小就觉得他是个赔钱货。
不多时,入了大将军府,二人七拐八绕地到了书房,何进一言不发地抬腿入门,何苗转身带上门嘿嘿笑着对何进说道:“兄长今天叫我來可是有什么……唉呦。”
何苗还沒说完,何进转过脸一巴掌抽在何苗脸上,接着一脚将他以比來时更快的速度蹬出书房,刚关上的门直接被撞开了。
“嘭。”
一声撞破房门的巨响从书房传來,引得府上一众奴仆火急火燎地往书房跑,生怕大将军有什么意外,到这边一看却让他们大跌眼睛,大将军之弟,何越骑打着滚在地上轱辘,从南阳跟过來的管家急忙驱散闻风而來的下人,“快走,沒什么好看的。”
这个老下人从前在南阳时何进身边的刀手,不是杀人的游侠,是杀狗宰猪的刀手。跟着何进发迹了之后便成了如今大将军府的总管。跟着何进满打满算也快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他见过太多次何进暴怒的时候揍何苗了,因此早已见怪不怪。
何苗从地上爬起來,肚子一阵绞痛,脸上被扇了一巴掌也是火辣辣地,皱着眉怒视着风闻而來的下人们,“全给爷滚蛋。”
下人们急忙四散而逃,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及霉头……大爷能打二爷,可二爷能打我们啊。
骂完了奴仆,何苗转头换上笑容,何进这一巴掌劲可不小,嘴角都带着血可何苗还是笑着朝何进慢慢走了过去,“大兄你先别急,听……”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扇得何苗身子原地从地上快要转起來,一下子就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何进,还沒回过神來便被何进再度一脚踹地翻了两个跟头。
何进打何苗,下手是毫不留情的。无论何苗是曾经的南阳地痞,还是如今的越骑校尉,到何进手上都跟打儿子一样。
“大将军,吴匡求见。”何进还要再动手,门外一属官模样的青年迈步入了庭院,手里握着一卷书简进來便见到这个情形,顿时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何进出了口气,见是自己属官來了,也不在意,招手说道:“进來说。”说罢一指庭中对何苗骂道:“你给我跪在中庭反省。”
“大将军,这是今年司州各部郡县驻防情况,并凉冀三州兵力也都送达,请您过目。”
何进点头,招手与吴匡入了书房,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吴匡才从书房出來,走到何苗身边小声说道:“何越骑,大将军请您入书房。”
“快走。”何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被何进的下属见到自己这幅模样他觉得很丢人,吴匡伸手來扶他,何苗却反手将吴匡推开,“做你自己事情去,别來烦我。”
何苗挣扎着自己从地上爬起來,两腿麻痹仿佛有跗骨之蛆爬动一般,扶着墙边站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动到书房,开门时心理还是十分防备的,生怕冷不防门后等待他的是何进能箍住疯牛的手臂与踢翻野狗的腿。出乎他意料的,门后什么都沒有,何进安坐在胡凳上,指着对面沒好气地说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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