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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哈哈……”

袁耽等是便是此言,放声大笑,稍后,徐徐敛了笑意,抬起双手,揖道:“胜则胜,败则败,绝不搪塞而滞泥!萧子泽之名,亦不为虚尔!今日与君对蒲,袁耽甚是畅快!但取前番好友所输,后者取之何意!”

言毕,按膝而起,疾步行至刘浓二人面前,揖手笑道:“余事已了,两位,袁耽尚可入得眼否?若可,你我三人,何不就此缔结为友!”

袁耽,值得为友。

刘浓撩袍而起,揖手笑道:“华亭刘浓刘瞻箦,见过颜道兄!”

褚裒喜道:“钱塘褚裒褚季野,见过颜道兄!”

“哈哈!”

袁耽放声再笑,心中极是开怀,放眼撇了撇四周,见矮案上置得有酒,遂大步踏往,提着酒壶笑道:“子泽,借汝一壶酒尔!”

随后,不待萧然接话,提酒而返,朗声笑道:“昔日桃园三友,以浊酒一壶祭告天地玄黄,乃此成就一番大业。如今你我三人既欲结友,怎可无酒。”

说着,将酒沿着矮案徐徐一洒,随即便欲提壶就饮,突地想起一事,眨着眼睛再道:“袁耽年已十七,不知瞻箦,季野,年岁几何?”

“彦道稍待!汝等意欲何为?”桓温挥着手大声叫道,其正在两名美婢的侍奉下穿衣袍,瞅见袁耽此番行径怪异,既饮酒且续年岁,两眼放光颇是好奇。

“然也!意欲何为……”

谢奕随口而应,将心爱的玉带复又系好,拍了拍腰间;再扶正头冠,拂了拂袍襟,漫眼掠过身侧铜镜,缓缓一笑。暗中自赞:翩翩郎君,亦如玉矣!

萧然沉吟半晌,嘴角一斜,懒懒起身,提着酒壶,行至三人身侧,笑道:“三位,莫非缔结挚友乎?如若不嫌,可否将萧然亦续上!萧然,萧子泽,年十五!”

“缔友!”

闻言,桓温突地一声大叫,两眼圆瞪吐光,吓得身前女婢退后半步;其却浑然不觉,几个疾步窜过来,大声道:“桓温,桓元子,年十四!”

谢奕整毕衣冠,悄然转至案侧,捉了一杯酒,徐徐迈至近前,环眼一扫众人,淡然笑道:“谢奕,谢无奕,年十六!”

谢珪将乱发一挑,扯了根丝带一系,三步踏来,笑道:“谢珪,谢知秋,年十五!”

褚裒笑道:“褚裒,褚季野,年十五……正月!”说着,挑了挑眉,一眼掠过萧然、谢珪,意态明显……

唯有刘浓尚未续,众人将目光齐投美郎君。而桓温更是双眼如炯,紧紧死盯。尽皆十五、六、七,唯他一人十四,如何教人心甘!

美郎君面带微笑,淡然道:“刘浓,刘瞻箦,年十四,正月!”最后两字,落得既慢且缓。

“啊!”

桓温大叫,双手一摊,渭然叹道:“莫非,我将最小乎……”

“哈哈……”

众人皆笑。

袁耽年岁最长,心中大喜若狂,飞扬着眉梢,目光慢慢漫过在场之人,随后缓缓举起酒壶,便欲先饮。

“且慢!”

冷冷的声音自屏风后飘来。

众人回首而望,一眼皆怔。

青玉笛,嫩绿衣,款款冉冉绽出来。若玉,恰似烟。若碧,仿若水。翠丝履,小蛮腰,翡雪飞洒。明眸最柔,浅浅一荡,何忍诉离殇。

她一来,满座衣冠俱敛。失颜。

……

山阴城东,某园。

牛车行至竹道口,辕上车夫将正帘挑开。

华袍高冠的郎君一步踏出来,瞅了瞅院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下车,疾步而行。

门前随从问道:“何人?”

郎君负手答道:“吴兴周氏周义,前来拜访先生,尚望通禀。”

随从道:“先生不在!”

“嗯……”

周义瞟了一眼林梢之日,笑道:“周义久幕先生之名,愿迄足静侍。”

……

注:这几章配角描写有些重,请大家忍耐,开始重些,后面就会减少。推荐一部女频《锦绣荣华乱世歌》女主会盗墓,甚好!

第八十五章月色同轮

绿衣浮动,俏俏绕过屏风。

明眸悄然一转,与美郎君默默相对,眼底藏着晶露,睫毛轻唰两下,调皮的不像话。

渐尔退走。

擒着青玉笛,身子浅浅下沉,朝着一干郎君款款万福:“宋祎,见过各位郎君!”

宋祎,萧氏之义女,最擅弄笛,半年前曾献曲于建康皇城。一曲震惊满堂,一曲博尽雅名。此间笛楼,便是萧氏家主萧整为其所建。

谢奕等人面色微变,纷纷揖手还礼:“见过!”

宋祎冉冉起身,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缓缓凝于刘浓,笑道:“原是刘郎君,午时,宋祎曾于桥下,为君献曲一首。而今看来,果是有缘。”

宋祎,绿珠之弟子。传奇女子,来往豪门高阀,算尽天下英雄……

为何在此!

刘浓暗暗心惊,左手微微颤抖,不着痕迹的以右手抹过,浑然荡于无形,揖手淡声道:“原是宋小娘子,刘浓见过!蒙以赠曲,刘浓谢过!”

“嗯。”

浅浅一声嗯,似喃若嗔,如糯软绵且带俏,令听见的人神情为之一顿,心神尽皆悸摇。其仿似早已司空见惯,宛尔一笑,轻步移至矮案边,提起一壶酒,漫声道:“诸位郎君意欲结友,宋祎闻之甚喜甚羡,惜此身为女儿,不可同缔。愿以一酒,与诸君携心相遂!”

言罢,提着酒壶,举至微笑着的点绛樱唇,徐徐作饮。

一饮,尽壶。

将酒壶轻搁于案,回身,眸子亮如雪。

“妙哉!”

桓温沉沉而赞,似恐声过高,惊住眼前人。随后恍然一悟,摇了摇头,面呈涩然。搓手笑道:“海量矣,此乃何酒,嗅之便已如此浓烈!”

“竹叶青!”

宋祎浅浅一笑,再度一个万福,携着几名女婢杳杳漫去。行至一半,顿住身形,未回首,淡声道:“诸君结于红楼,当为红楼七友。”再不停留,绕过屏风,消失于众人眼前。

稍徐。

萧然道:“红楼七友,甚好!”

“然也!”

袁耽神情悠然似怅,徐徐回神,持着酒壶环环作邀,双手挽至嘴边,咕噜噜一阵狂饮,而后眼珠晶亮:“诸君,袁耽年岁稍稍痴长些许,便居红楼七友之首!”

当下,众人再细论年月长幼。袁耽自是为首,其次谢奕、褚裒、萧然、谢珪、刘浓。

桓温为最末,抱着酒壶狂饮,待得眼花耳热后。

其度步迈至窗前,目逐烟起云幻,一时情动不可自耐,遂双手把栏,概而歌之:“蹙蹙兮楼红,危危乎尺百;有子七人,缔结为友。悠悠兮天苍,茫茫乎世荡;有子七友,吐酒作歌。古来天骄,持戈纵马;今方雏雄,振翅捭阖……”

“妙哉!”

众人皆赞,一时欢畅。

其时,谢奕嫌室中局促不可尽意,提议至楼下柳亭中纵诗咏怀,众人附议,鱼贯而下楼。待将至大堂时,萧然瞅见其间有不少闲杂人等,眉头一皱,命随从将堂中郎君尽数礼请至外。

随从领命踏前,大声道:“各位郎君,今日萧氏红楼不待客,请!”

说着,将手摆向门口。

堂中郎君闻言皆惊,纷纷停滞行棋、对弈,匆匆转目投向扶梯口;待见其间下来者俱是上等门阀子弟,四下冷然一静,尽皆默而不言,神态各异。

半晌,有个郎君揖手问道:“萧郎君,何故如此?怎可如此!”

萧然冷冷一撇,向着堂中略作拱手,淡声道:“今日红楼七友首聚,尚请各位成全!”

“这……”

“唉……”

等级森严的九品中正制,早已将各人分作三六九等;堂中在座者皆是中、次世家,若是在别地亦是高贵之人,但在萧然眼中则成了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一阵私语之后,只得忿忿离去,有怒有怨皆不敢言。

萧然这是率性而为,但凭自己心中喜好。或因一言,或为一举,甚至一个眼神,合得心意则为友,不合则为闲人。而此,正合当今天下名士所推崇:返朴归真。

有眼尖者一眼瞅见刘浓、褚裒混杂于其中,特别是刘浓风仪英美、卓尔不群,面上神情则悠悠淡然,便是为众多精英人物所环围,亦难掩其姿。

那人细细一辩却不识得,便私语相询:“此乃何人?”

身侧之人看着静秀于人群中的刘浓,皱眉答道:“华亭刘浓,次等士族,日前曾于城门口见过!”

“啊……”

问话之人面色大惊,随后眼羡的看向柳亭中的美郎君,情不自禁的喃道:“此子得与谢、袁、萧结识,且缔结为友,何等幸甚!想来,不日间,山阴城便会遍传其名,足以令其振翅而飞矣……”

“走吧,其人即便不得此运,亦不可小觊。”

身侧之人渭然长叹,他正是日前在城门口讥问刘浓‘华亭在何’之人,而今却轮到自己被人赶扫出庭,真是时矣命矣。

红楼。

三坛竹叶青排摆亭侧,尽空。

萧然捉着酒壶,歪倒在侍姬怀中,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灌着美酒,嘴里尚在喃喃自语,亦不知在说甚,只是眼光不时漫向刘浓;桓温这厮最没品,饮多了酒便撒欢,拉着谢珪跳起鸲鹆舞,自己跳得不佳、踩人脚,反怪谢珪不知配何;谢奕平日温雅,酒后风骚,纵身跳到大石头上,放言自己乃是常山赵子龙,将领千骑卷平岗,扫尽胡风归洛阳;袁耽醉枕美人膝,与褚裒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及北地、长安,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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