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不喜欢刘仁轨这个老家伙,可他毕竟位高权重,何况若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伤了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九歌小姑娘冷冷的瞥了刘仁轨一眼,收剑回到了李弘的身后。
众人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
刘仁轨见九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他入仕这么多年,何曾被如此对待过,当场就要发作!
“刘相!”
可是李弘比他还快,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九歌并非孤的奴婢,只是孤的朋友,请刘相说话的时候注意些!不然受了什么委屈,孤概不负责!”
李弘的语气很强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李弘清楚九歌的性子,今天刘仁轨话里将她称作奴婢,方才激怒了她。
“你……”
刘仁轨满脸通红,怒发冲冠,还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九歌冷冷的看着他,猛然间就想起冰冷的宝剑触碰到自己脖颈的感觉,当下便心中一个打颤,说道。
“殿下私设刑堂,公然纵……公然殴打周国公,老臣定要禀明陛下娘娘!”
这回刘仁轨倒是学乖了,不敢再提起九歌,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李弘。
“刘相尽可将今天之事原原本本的禀奏父皇母后,包括周国公刚刚说的话,最好一字不漏的禀奏上去,让父皇母后看看,他们钦封的周国公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又是如何在藐视皇威!”
一句话憋得刘仁轨说不出话来,他刚刚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会习惯性的说出要上奏皇帝的话,现在清醒过来,上奏?
去找打吗?若是让皇帝知道今天贺兰敏之敢叫李弘“贱人”,怕是先要活活打死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当下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好了,一点小事闹什么闹,继续审案子吧!刘小子,你说你干嘛招惹那个小丫头,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好好歇着吧!”
李绩老爷子本来在家里好好的呆着,莫名其妙的就被拉来监审,心里自然是有点不大乐意的。
自从审案一开始,老爷子便眯着眼睛在小憩,没想到贺兰敏之一上来就大吵大叫,吵醒了他,不过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打了个哈欠,李绩懒洋洋的说道。
小事?
周国公当堂被打的像猪头一样,一国宰相被剑架在脖子上,这是小事?
在场的几位面面相觑,觉得今天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咳咳,说起来周国公乃是咎由自取,太子殿下和英国公都护着那个小丫头,而且刘相貌似也没受什么伤,他们也就只好打马虎过去了。
毕竟李绩的资历在那摆着,他都出面打圆场了,谁还敢揪着不放,虽然这个圆场打的不是那么专业。
更何况,今天的事若是真的上奏到李治和武后那里,在场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李弘纵容九歌行凶,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同样的他们也要跟着挨骂,还是大事化小的好。
“呃,这位九歌姑娘倒是真性情,可殿下还是约束一下的好,刘相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和小姑娘计较什么,一点小事!张大人,还是继续问案吧!”
许敬宗倒是被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子,不过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李绩的意思,不过他这个圆场显然打的比李绩专业的多,双方各打了一板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催着张文瓘继续问案。
至于贺兰敏之红肿的脸颊,被众人选择性忽略了,咎由自取,怨的了谁!
李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暗暗放下了心,他倒是真害怕,刘仁轨那个老家伙一气之下不顾一切真的禀奏上去,那可就玩大了。
九歌打了贺兰敏之,那是理所应当,就算闹到帝后那里,李弘也不害怕,谁叫他胡说八道,自己找打。
可拔剑威胁刘仁轨,事情就有点大了,刘仁轨好歹是尚书左仆射,更是一国宰相,代表的是大唐的脸面,若是真的闹到帝后那里,就算是李弘也保不住九歌,她今日真的是有些冲动了。
幸好刘仁轨这个老家伙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是武将出身,若是让李治知道他被一个小姑娘把剑架在脖子上,必定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这才是这个老家伙咽下这口气的原因。
只要这个老家伙不直接上奏,就一切好说,在场的几位都是大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有些许流言传了出去,帝后也会选择一笑置之,毕竟这种丢了大唐脸面的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李绩怎么会忽然出言替自己解围呢?还刻意的提起了九歌,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护着她,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还是说,这个老狐狸是在向自己示好?
李弘转身看了九歌一眼,只见九歌清冷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平静,只是平静之中似乎也带有一丝的疑惑,似乎她也不知道李绩为什么会维护她。
又看了一眼李绩,只是这个老狐狸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半梦不醒的样子,丝毫瞧不出半点端倪。
第三十九章:前方有个坑,你猜我跳吗?
而此刻张文瓘咳嗽了两声,已经开始继续审案。
“呃,周国公,这平康坊可是你的产业?”
贺兰敏之被打了两个巴掌,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一阵羞愤,涨的他满面通红,不过幸好脸已经被打肿了,旁人也看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变得通红,此时听见张文瓘的问话,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
冷笑道。
“怎么可能?全长安都知道平康坊是雍王的产业!你少攀诬本国公!”
在旁边安静的坐着的李贤一听这话,登时站了起来,英挺的脸上满是愤怒。
“表哥,明明是你送给我的,还告诉我只要保证平康坊不受那些地痞流氓欺负,就能拿红利的,那平康坊上上下下,一向都是你的人在打理,怎么到现在又不认账了!”
李贤一脸惊怒,带着几分委屈质问道。
在场的几位哪个不是人精,听到李贤的话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位雍王殿下到底是年少不更事,就只是借用你的名头,到年底就把大半的红利分给你?哪有那么好的事!
若只是要保证一家酒楼不受欺负,他周国公的名头不比你响得多,这长安城有哪个不知道他周国公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又有几个地痞流氓敢惹他?
这分明是拿你当靶子啊!
“周国公,雍王殿下说的,您如何解释?”
张文瓘继续问道。
“哼,这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贺兰敏之却是不再继续纠缠此事,转而问道。
“周国公这是认可雍王殿下的说法了?”
张文瓘却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是又怎样,本国公的确是这平康坊原本的主人,可早就送给他雍王了!这一点,刚刚雍王也说了,有问题吗?难道说我就不能开个酒楼?”
贺兰敏之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却见张文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
“这么说来,那人也的确是周国公的人了,很好!”
张文瓘的口气很平和,丝毫不带感情,不过转瞬之间,他的脸色却变得严厉无比,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说,平康坊后院的拐卖女子一案是否是你指使!”
贺兰敏之一阵愕然,一抬头正好撞上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得一阵心慌。
“本国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都在颤抖,却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张大人,今日不是审理太子殿下遇刺一案的吗?你这是?”
“忘了告诉各位了,陛下有旨,命大理寺严审拐卖女子一案,而此案与周国公牵扯颇深,本官屡次传唤周国公都未曾到堂,无奈之下才打算在今日一并审理。”
张文瓘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是他和李弘早就商量好的,李弘早就知道今天的审理不会一帆风顺,肯定会有人动手脚,所以他们便商量好,若是出现意外,便暂时避开此案,先把贺兰敏之拐卖女子的案子定下!
今日李弘一进来看到三司会审的场面,就知道事情不对,是以早就暗自给张文瓘打了眼色,叫他先审拐卖女子的案子!
刚刚张文瓘说的,基本都是真的,但是却漏了一点,那就是今天原本不打算审理拐卖女子案的,只是李弘临时改了主意。
“张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刘仁轨这回学乖了,不跟李弘说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太子殿下现在变得伶牙俐齿,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自己多跟他说两句话,保不准得折寿几年!
可他不去找李弘,不代表李弘不去找他,一看见刘仁轨又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李弘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没什么不妥当,既是父皇的旨意,想必诸位大人是没有意见的,何况周国公今日难得来一趟,还是一并了结的好。”
李治的的确确是下过旨命大理寺彻查拐卖女子案,可却没说是什么时间审,在场的几位都知道这一点。
可李弘一字一句扣着李治的旨意,仿佛他们再多说一句就是违抗圣旨一般,再说了,说到底皇城遇刺的是太子,人家都不着急,你能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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