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王被囚凤阳,忽然却成了明国皇帝,铁定是感恩戴德,以后的荣华富贵便有了保证。
洪承畴如此想着,心中倒也有丝得意。不过等他去到孙承宗所在时,却又一下紧张起来。
孙承宗的年事已高,动作不是很麻利。又是文官,护身盔甲也只穿了一层。撤离城墙的时候,摔下战马被压了下,后背还受了比较严重的箭伤。洪承畴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了。
而猛将祖大寿抢回了崇祯皇帝的尸体,虽然身中多箭,却因为是武将,穿了多层盔甲,又是壮年之身,却无大碍。只是全身绑了绷带,暂时无法领军打仗而已。
大部分高级将领都围在孙承宗这里,毕竟他才是这支军队中资格最老,威望最高,官职最大的人,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他们都盼着他能醒来,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下能带着他们。
当洪承畴到了后,围着的将领们纷纷让开了路,让他直接到了孙承宗的身边。
洪承畴在将领们的注视下,红着眼睛,带着悲伤轻声呼唤孙承宗:“阁老,我是亨九,阁老……”
或许是他的名号真得管用,昏迷中的孙承宗竟然闻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围着的将领们一见,一个个顿时激动了起来。
孙承宗过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群,他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从行军床上坐起来,一时牵动伤口却又疼得跌了回去。洪承畴一见,连忙扶着他,让他能舒适地躺在行军床上。
“陛下……陛下的龙体呢?”孙承宗一开口,就带着焦急地神情问道。刚才想坐起来,也是为了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崇祯皇帝的遗体。
祖大寿也在他身边,听到问话连忙答道:“督师放心,陛下龙体护在军中,没事!”
听到此话,看到祖大寿声音洪亮,虽有一身绷带却无大碍,孙承宗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他随即情绪又激动起来,愤怒地问道:“高起潜这厮呢?可有把他千刀万剐?”
周围安静了下,没有人回答。之前的形势变化太快,谁也没注意到高起潜的情况。
洪承畴见此,便开口回答道:“阁老放心,回头我便传令下去问情况,看高起潜这厮是否有走脱。此等卖主求荣的阉人,定然要把他千刀万剐!”
孙承宗的视线随着洪承畴的说话定到了他脸上,听了他的话后微微点头,仿佛力气又用完了一般,躺在那里休息。
不过很快,孙承宗又一下精神起来,用力抓住洪承畴的手道:“亨九来得真及时,否则光凭抚宁军,怕是不但抢不到陛下的龙体,还会全军覆没在京师城外。”
没等洪承畴回答,孙承宗已接着往下说了:“京师被建虏所占,北方怕是要沦陷。大明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一着不慎就是中原大地重陷毡腥。”
“幸亏陛下临时指定唐王继承大统,否则南方必会乱成一团,未等建虏军到,便各自拥戴王爷而自相残杀。如此一来,大明必然无力抵抗建虏兵锋!”
说到这里,他抓洪承畴的手变得更用力,脸色严峻,语气坚定地说道:“亨九无需再管北方,领军南下直奔凤阳,拥戴唐王去应天府登基。帮新皇整顿内务,再图收复失地。”
“阁老,还是您领着……”洪承畴客气地话还没说话,却感觉孙承宗抓着自己的手忽然松了,整个人重新无力地躺在了行军床上。
就刚才这会,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孙承宗其实是回光返照。此时见到他的这情况,不由得都悲呼起来。
过了好一会,孙承宗仿佛又积蓄了一点力气,重新开口,却显得有点有气无力:“建虏不可怕,只需新皇励精图治,必有北定中原日!”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浓浓的遗憾之色,还夹杂着悲愤之意,断断续续道:“驱除……鞑虏,收复……山河,坟前……告……之……”
话未完,眼未闭,一代名臣便带着无尽的遗憾溘然长逝。
“督师……”
“阁老……”
“……”
在试图唤回英灵的呼喊声中,孙承宗静静地躺在行军床上,再也没有动弹,再也无法操心大明了!
过了好一会,洪承畴最先回过神来。他当机立断,对于孙承宗的死秘不发丧,全军立即开拔南下。
等到天色黑下来时,又夜不收回报,说建虏大概有三千余骑南下跟在大军后面,但有万余骑却往京师东北而去,未携物资,状似甚急。
有建虏尾行,这个并不意外。洪承畴感到好奇地是,那往东北而去的建虏大军,究竟是去干什么的?
就算他再厉害,也猜不到建虏的真实意图。不过他也不管,反正和大军南下是背道而驰,不用担心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从建虏的布置来看,好像是会放自己领军离开了。
洪承畴想不明白皇太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管了,径直领军南下直奔凤阳而去。
一路上,没有粮草时便直接找地方官府要,不给或者给的不多,就直接动手抢了。
在他看来,这北方迟早是要被建虏所占,与其便宜了建虏,还不如自己先动手,只要保证自己这支军队不溃散,能安然到达凤阳就成。
于是,这一路过去,又引发了一路的骚乱,也催生了不少流贼出来,中原大地,变得更为水生火热。
649鼓劲
或许是中午时分,阳光强烈一点,在这寒冬中能带来不少暖意;又或者是这几天的伙食比平时多,不少明军士卒都上了宁远城头躺尸。
难得是个没有寒风呼啸的日子,明军士卒们晒着太阳,意兴阑珊地或昏昏欲睡,或者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对于未来,没人抱有希望,只是能混一天是一天而已。单单是粮食的消耗,估计就会在这半个月内见底,有关这点,差不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有两个明军士卒正在聊着,躺他们边上不说话的那个同伴忽然一下坐起来,有点诧异地道:“又有骑军过来了,好像是从辽东来的。”
“哪又怎么样,还不是建虏来回耀武扬威罢了!”一名士卒没啥兴致地随口答了句。
也不怪他这么回答,自从山海关被建虏占领后,城外经过的骑军全都是建虏的。他们虽然不攻城,但每次经过都会兴致高涨,耀武扬威的给城里的明军士卒看。
另外一名同伴也随口接道:“老实点躺尸吧,有什么好奇怪的,总不可能是王师渡海而来吧?”
似是自嘲般地说完之后,聊天的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最先的那名明军士卒也微叹口气,又缓缓倒下去挺尸了。
或者是他无聊,或者是他的好奇心十足,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感觉已经能看到城外骑军时,他又缓缓站起来,权当看戏一般向城外瞭望。
整个城头上,如同他这边的人就没多少。更多的人已经麻木了,该干嘛还干嘛。
过了一会,瞭望的这名明军士卒忽然转头看向同伴,语气中带点惊讶地说道:“快来看,咱看得这些建虏总觉得哪里不对,快来看看?”
久在军中之人,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百余骑经过。这种规模的骑军,能在大白天行军的,铁定是建虏无疑。不过这人的同伴被他几次催促,只好无奈站起来往外看去。
这时候,那百余骑刚好经过他们,距离最短的时候。他们一看顿时就觉得同伴好像说得有道理,确实和以前的建虏不同。
虽然军服发饰、战马兵器都和建虏一个样,但这些骑军似乎少了那种耀武扬威的嚣张样,虽然有几个边走边转头在打量宁远城,但大部分人却排着行军队列在赶路。
这些建虏的身上,好像更有自信,精神更为洋溢,一个个身手矫健,骑术高明,绝对是支精锐骑军。而且一人双马,有一部分备用马上还驮着一个个大布袋,鼓鼓地挂在马背上。
随着这支骑军的远去,城头上明军的话题,开始转移到刚才过去的这支建虏骑军身上,纷纷好奇地猜测着这支不同以往的骑军。就算他们的统帅何可纲,也是在箭楼里纳闷琢磨。
前天明明是建虏大军急匆匆东归,照他们的速度估算,应该还未回到盛京,怎么就又有精锐骑军匆忙赶回山海关了?何可纲想不明白建虏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续想出几个理由都不能说服自己。
最后他无奈地躺了回去,发狠地给自己说道:“要是建虏疲兵精疲力竭地经过就最好了,这样就能出城杀他一批,抢些东西吃。”
可他随即想起刚才那支骑军的行军,分明是在行军中也做好了随时打仗厮杀的准备。真不愧是建虏的精锐!
一想到这里,何可纲终于发现不对了。这支建虏骑军不管是否远离宁远城,始终是这种行军态势,难不成他们不是防宁远,而是其他?
可要是防其他人的话,那会是防谁?何可纲的脑子想着想着又浆糊了,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
隆隆的马蹄声再度响起,这次的骑军,大概有三四千之多。更为关键的是,这支骑军,竟然不是建虏的骑军。
老远就能从旗帜、军服上辨别出来,这绝对不是建虏的军队。一时之间,宁远城头轰动了,随着喧哗声越来越大,就算在城中躺尸的明军士卒,也闻讯赶到了城头上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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