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便骤然停滞。
不过武大还是听懂了,知县大人这是嫌自己来的少了,埋怨自己似乎有些狗眼看人低。
武大苦笑一声,故作无奈的说道:“知县大人,您是知道的,在下本是只想在这乱世中求生,赚些银钱混吃等死,没成想麻烦一波接着一波,未免给大人您添堵,我自然也就来的少了。”
与朝廷里的官员打交道,得学会玩机锋,话不能说的太露,以免招人反感,又不能说的云雾缭绕,省的让人家想多了。
武大此言的意思很简单,刺史大人不待见他,汴京里的蔡府也看他不顺眼,他不想给知县惹来无谓的麻烦,这次不敢冒昧登门。
莫要小看了一个小小七品知县,他能够在武大搅动风云的阳谷县屹立不倒,既不得罪上官,又不吃罪武大,这就是一个油滑识趣的家伙。
果然,知县大人瞬间就懂了武大了意思,哈哈大笑着,眼神中恰到好处带上一抹佩服的神态,说道:“武大官人越挫越勇,年少有为,他日定非池中之物,小小的阳谷县,恐怕留不住您啊。快请进府叙话,今年刚上的新茶,请武大官人品鉴。”
知县大人的府邸并不奢华,很是简单,家具也都是一些老掉牙的破烂。
这才是为官之道啊,武大心知肚明,这老家伙光从自己手里拿过的银子就能整这么好几个院子了,可人家把银子都藏起来了,财不露白。
下人上茶后,很识趣的全都退了出去,给知县大人和武大留出足够私密的空间叙谈。
“武大官人,请。”
武大不会品茶,但装模作样还是懂的,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知县大人是茶道高手,自然看出武大并不懂茶,但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呵呵笑道:
“武大官人喜欢就好。”
武大心知肚明,对于这种官场的老油子,如果自己不单刀直入,知县大人是永远都不会接话的,所以武大也没绕圈子,单直奔主题,问道:
“知县大人,今年阳谷县的税收如何啊?”
知县大人心中一凛,两眼微咪,“尚可。”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死活不上钩,武大只能更加直接的说道:“我武家,可没少为您出力啊……”
知县大人苦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都是聪明人,知县大人已然知晓武大的来意。
不过,他的确不想插手此事,便也极为难得的给武大吐了实话:
“武大官人,您与刺史大人的过节,本官实在不想插手,也不敢插手,您就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能当上一州刺史,又怎会是等闲之辈?知县大人的确不敢过问。
但武大既然来了,自然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知县大人在阳谷县这个位置上已经许多年了吧?难道,您就不想再往上爬爬?”
知县大人下意识的看了武大一眼。
能升官,谁不想升?可这个年月,升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武大官人,您到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说吧?”
武大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我晓得知县大人是茶道高手,人也如同这茶水,得慢慢品方知其芬芳到底合不合自己的口味。武某自从入住阳谷县,一直没少受到您的照拂,我个人以为,以您的能力,待在知县这个位置上,屈才了。”
知县大人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接话。
武大又淡淡说道:“在下虽然不懂茶道,却也知晓要沏出一壶好茶,对水质、器皿的要求都极高,就像为官之道,得学会站队,还得站好队,选错了不但终生无望升官发财,恐怕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您觉得呢?”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知县大人心知肚明,武大是在拿着童家的势力扯虎皮,但他不得不承认,武大这一步落子极妙,恰好卡在了他的咽喉处。
“选择好了器皿,沏茶的工序又有讲究,不但需要烫壶、温杯,还分‘高冲’、‘低泡’,总体来说,可以用备、洗、取、沏、端、饮、斟、清八个字来概括,武某说的可对?”
知县大人眯着眼,说道:“没成想,武大官人也是同道中人。”
劳纸会告诉你劳纸上一世家里就是开茶楼的么?要不劳纸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指点王婆那个老东西经营茶馆的?武大在心中腹诽,嘴上却说道:
“烫壶,温杯,就如同大人需要做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做的到位了,那么知县大人您的升官之路自然就不成问题了。我也不妨跟您直说,我的作坊,童家是占有一定分红的。如若知县大人能在此事上帮忙,我相信童家一定可以看得见。”
知县大人沉吟了许久,问道:“以您武大官人的本事,想要解封作坊,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为何非要拉上本官?”
武大摇头,“武某毕竟还不能算是官场中人,擅自出手,会坏了规矩,恐怕多有不便。”
其实在武大来拜访之前,知县大人已经想到了武大的来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场,也是如此。
武大在阳谷搅动风云,他知县大人就必须做出选择了,不然,他恐怕会落个两旁都不落好。
“本官若是出手,武大官人可以护我周全?”
武大略一颔首,“那是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武大官人作坊被封,阳谷县税收严重受损,明日本官就派人前往刺史府衙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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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丁卯
其实武大本无需前来与知县大人周旋,武氏作坊被封后,阳谷县百姓大多都又恢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以武家在阳谷的号召力,武大只需稍微挑唆一二,百姓自会去知县衙门喊冤,到时知县大人被逼无奈,自然也需要拿出一个对策。
只是,武大终究不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小人,他不想昧着良心去利用阳谷县这些淳朴憨厚的街坊。
一番威逼利诱,与知县大人将作坊一事敲定后,武大没有再多待,直接出城,去了童英的军营。
一来,他需要提前跟童英打声招呼,也需要童英提供一份有关蔡眥的信息;二来,他需要继续开始特训、习武了。
此次在密林遭遇伏杀,武大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若他有武艺防身,不敢说能将那些杀手杀个片甲不留,起码也不会让张良以死断后方能逃脱。
当然,武大也不敢妄想成为卢俊义那样的武林高手,他只是想学个一招半式,能够防身,便足矣。
与童英密谈了一番后,武大来到训练场,却意外的碰到了丁卯。
丁卯的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两名名为保护,实则是负责看守丁卯的军卒看到武大,走过来低声解释道:
“前几日,他非要出来走走,小人如实汇报了,也不知童帅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真的放他出了囚室。”
武大点了点头,不顾军卒的阻拦,走到丁卯身旁,说道:
“上一次的事情,多谢了。”
丁卯木然的看了武大一眼,缓缓说道:“蔡氏父子如何了?”
武大唤人取来两壶酒,递给丁卯一壶,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老样子,你提供的那些事,还不足以扳倒蔡家。”
丁卯默然。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这次又需要我做什么?”
武大拍了拍地面,“我不喜欢抬起头来跟人说话,坐。”
丁卯微怔,喝了一口酒,坐定。
“不要以为所有人找你都是为了利用你,我这次来,是来习武的,不是专门来找你。”
丁卯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对话,愣了许久,无言以对,闷声喝酒。
丁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一出生就是被当作死士来培养的,他一生的信念,就是忠于蔡京,后来又被蔡京指派给了蔡眥。
自从上次他终于开口招供,其实他就等于已经背叛了蔡家。
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轰然倒塌,他本以为会很痛苦,没成想好像根本没有那种感觉,这与他从小接受的训练理念是完全不一致的。
静下心来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活着,可他很清楚自己不想死,因为他曾经多次尝试过自杀,可自从第一次被人拦住了之后,后面的几次他自己就下不了这个狠手了。
人都是这个样子,死士也不例外。或许他一开始的确是不畏惧死亡的,但只要他尝试过死亡的滋味,却又被拦了下来,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再想着去死。
“这些兵卒,你觉得怎么样?”武大突然问道。
丁卯抬起眼皮,扫了正在训练的那些兵卒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般。”
他身旁那俩兵卒鼻子都气歪了,心想您一个囚犯,口气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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