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东南亚 (月下嗷狼)

　　但是，病魔走了，却带来了心魔。族弟又一次提及投诚盎珊政府之事。
　　泰德来脸色犹豫，难下决心，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前绿油油生机勃勃的稻禾，“大帅待我不薄，若非他的赏识和越格提拔，恐怕今天的我依旧是一名无名小卒。”
　　“哥。”泰德宏脸上摆出着急色，心里暗笑，若真效忠于你的曾大帅，两个月前你就应该把我这位盎珊政府代表抓起来交给国安部。回想起当时这位族兄的雷暴态度，现在觉得是那样的惺惺作态，分明的留一条后路给自己。
　　“这么多年来，你报答的恩情足够了。现在该是时候为你自己的前途考虑。这不能怨你，他曾大帅得罪了花旗国，得罪了全世界，失道寡助，我们又不是汉族，凭啥要为他殉葬？”
　　“我们也不是缅族。”
　　试探？
　　泰德宏说：“哥放心，未来的盎珊政府是一个多民族多政党的民主政府，这也是白宫出兵的初衷。”
　　泰德来一阵沉默，双眼紧闭，天人交战的痛苦状。
　　泰德宏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再加一根稻草：“哥，我毫不怀疑你的节操，你是个勇敢热血的军人，可你为嫂子和侄子他们想过没有？”
　　泰德来慢慢睁开眼睛，扫一眼百十步开外的卫士，说：“要我出卖我的部下，办不到。”
　　泰德宏一笑，心领神会，族兄的防线全面崩溃，所谓部众的命运，待价而沽的借口罢了。
　　“哥放心，盎珊总理亲口许诺，大缅国的防空总司令虚位以待，上将军衔。”
　　泰德来不置可否，用一种值得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凡是做说客的都很聪明，洞察人情世故。在泰德宏看来这再正常不过，识时务者嘛，俊杰嘛，哪会为区区口头上描述的镜中花水中月动心，若是过早答应，反过来还不正常，诈降居多。他神秘兮兮，信心十足地伸出三个手指：“两千万，三天之内支付两千万花旗元。”说完，注意观察族兄的表情。
　　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上泰德来的脸上，渐渐清晰，越来越多，像涨潮，最后满溢，笑出声。
　　泰德宏以为大功告成了，跟着笑，奸笑。
　　泰德来突然收住笑意：“5000万！”脸色严峻，没有商量余地的讨价还价，并且主动递出一张打印好的便条，“瑞士银行账户，汇进去。”果然野心勃勃，合作基础扎实。
　　泰德宏脑子飞快转动，一咬牙，“成交！”接过账户资料塞入口袋里。
　　过了一会，泰德宏试探道：“那，导弹旅的布防图——”
　　“看你们的诚意了。”
　　“明白。那，我先走，明天联系。”
　　“夜长梦多，速战速决。”
　　“是。”
　　泰德宏兴匆匆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嚷嚷，生怕卫兵听不见：“注意多休息，明天再吃一天的药……”
　　山姆大叔倒也爽快，当夜、西半球的白天，如约将5000万花旗元汇入指定账户。
　　第二天一早，泰德宏以复诊为借口来找泰德来。
　　俩人又来到田野。汇款的证据通过手提电脑展示在泰德来眼前。
　　泰德来不动声色，用族弟的电脑和手机上网登陆查询。账户打开，眼眸一亮，嘴唇微动，像在数数字。
　　泰德宏站在一旁，努力掩饰内心的得意。什么忠勇，什么节操，高谈阔论时总是道貌岸然，只要金钱足够，随便能买。瞧我这族兄这副贪婪神情……
　　“哥，你看！”适时提醒。
　　“啪！”
　　泰德来已然合上电脑，切断电源。“电脑和手机必须销毁。”
　　“嗯，我知道。”泰德宏刻意看了看四周，“哥，你看，那个布防图。”
　　泰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叼嘴上。
　　泰德宏赶紧取打火机给点上。泰德来拿过他的打火机，看了几眼，玩了几下，然后还给他。
　　泰德宏接过打火机，发现多了一个物件塞入他的手里。立刻意识到是U盘，装有布防图的U盘。建功立业的欣喜感如潮水用上脑袋，眼里幻化憧憬，全身笼罩幸福。
　　“里面有52个阵地，每天随机换防。”泰德来压低声音说着，顿了顿，又说：“尽快动手，昨夜他们对汉中市进行大规模轰炸，上头有重新部署的迹象。我的部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调走。”
　　“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大轰炸是盟军登陆的前奏。一个月，我敢打赌，一个月内，汉中市，哦，不，这里就天翻地覆，民主之光普照。”
　　或许是军人荣誉受刺激之故，泰德来有些本能抵触，摇头，质疑：“你怎么知道的？”
　　泰德宏故作神秘，凑近他耳边，说：“内部消息，今天一早昂山政府转移至丹老镇，据说在为进驻汉中市作准备。”
　　丹老镇目前成为了盟军的重要基地，短时间内聚集了上万人和天量物资。盟军在那扩建了机场，使之适合大型轰炸机起降，昨夜轰炸汉中市的B52机群有一半就是在那里起飞的。
　　“恐怕没那么容易。大秦非伊拉克，骨头硬着呢，至少够他们啃半年。”泰德来淡淡抛出一句，然后望向天空，若有所思。
　　泰德宏以为他对盟军缺乏信心担忧自己的前途，出言安慰：“哥，别涨他人志气。我们也有杀手锏，不妨告诉你，汉中市那边，我的下属成功收买，哦，不，劝降了两名守军营长，登陆之日，倒戈之时。”
　　“哦？”泰德来微微一动，脸上闪过惊讶，继而是关切之情。泰德来理解为妒忌。
　　“没事，与咱们的贡献相比，他们只能算小菜一碟。嗯，我们是开国功臣，小弟我将入内阁，到时咱们哥俩朝野里外呼应支持，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总之，谨慎没错。”泰德来说道：“太过乐观会把自己给害了，等他们控制了汉中市再说。在此之前，我需要暂避风头。”
　　泰德宏点头表示认可，“哥，那我先去安排。今晚子夜约好地点见。”
　　“好，小心。”
　　“保重。”
　　……
　　当格林斯曼式乐观遇上泰德来式谨慎，相撞的结果产生重重困惑。
　　昨夜大轰炸的评估报告一早摆到格林斯曼眼前，效果体现在他紧蹙的眉目之间。
　　差强人意。汉中市地区128个被列为精确打击的目标，一轮狂烈轰炸后，居然有8成丝毫无损。
　　作战指挥部内，参谋们忙着更新数据，把电子地图上的某些点标注上红叉，某些点打上问号……
　　“将军，它们似乎对精确制导炸弹免疫。”电子地图前，作战处处长如是说道。另一组数据为他的说法提供了旁证——红外/电视成像制导炸弹的成功率高达6成。
　　精确制导炸弹用于点杀，如集中能量摧毁某个坚固堡垒或地道；电视/红外成像制导炸弹则适用于大面积杀伤，尤其是分布较为分散的人员和车辆装备。无人侦察机拍照显示，汉中市地区秦军军营、道路、机场、反登陆工事和防御阵地等，坑坑洼洼如月球表面，反观那些重要桥梁、疑似地下指挥所、藏兵洞，包括市区内的许多涉及到为军队服务的通信中心，却大都安然无恙。
　　“他们应该使用了GPS干扰器和激光干扰器。今天的补充轰炸最好换上电视制导炸弹。”参谋长罗兰少将提出建议。
　　“我也这么想，好吧，里昂少尉，纪录，”格林斯曼中将下命令，“M大队按计划执行轰炸任务，所有激光制导炸弹一律换成电视或红外成像制导炸弹。”
　　里昂少尉笔下挲挲，写完递给格林斯曼。格林斯曼扫一眼，签发。签完，一边递给里昂少尉，一边问罗兰：“依利湖号什么时候到？”
　　“依利湖号”是一艘大型弹药补给船，十来天前装载着大量弹药，包括3000枚GBU-14红外成像制导炸弹从大西洋城启航，算算日子，还有几天就能到达加尔各答，刚好能补上到时候的低库存。
　　“明天进入马尔代夫水域。”罗兰对船队的动态了如指掌。
　　格林斯曼没说什么，转向电子地图，与几个参谋仔细研究轰炸目标。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紧急报告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噩耗。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完成警戒任务返航，降落过程坠入基地外的稻田，机体损坏，两名飞行员负伤。
　　并非质量问题，事故缘于发动机吸入大量浓烟。等听明白罪魁祸首——浓烟的来源，格林斯曼气得差点没掏出手枪毙人。
　　浓烟，土著造。穷山僻壤出刁民，前几天围堵基地抗议的那群孟加拉族土著拿了赔偿以后故态复萌，在基地周围大量焚烧潮湿的稻草树叶，数百道浓烟突然遮天蔽日，疲惫归巢的直升机猝不及防一头撞入其中，结果发动机故障停车，失去动力的直升机直坠而下，幸亏抗坠设计留有冗余，飞行员才保住小命。
　　“见鬼，肖恩！”格林斯曼的咆哮声震荡着指挥大楼整座楼房。
　　肖恩少校，“招安”负责人。用于“招”的数千份补给品花掉了，却不见“安”。事情太过妖魅，隐隐散发着贪污的味道。
　　肖恩少校感到了事态严重，拉来了见证人——天竺联络官。惶恐而又委屈地告诉长官，他没有渎职，赔付确实已经落实了，经翻译兼天竺联络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