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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之第三帝国 (夕阳西下的时候)



该动的没动,不该动的乱动起来。一颗拳头大的螺帽狠狠咂进轮机手的前胸,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轮机长抱着他急扯白脸地叫着:“救护兵,救护兵——”

前鱼雷长跌跌撞撞跑过来,在水密门口撂下一句“前鱼雷室进水了”后急匆匆走了。克里默急起直追,另一头满身油污的机械师追过来报告说,电池组泡在水里,需要排水。

克里默气急败坏地原地转圈,屋漏偏逢连夜雨,另一名轮机手报告,方向舵被卡死。

“用手动备用舵啊。”克里默一个箭步冲上前,使劲摇动了几下,方向舵并不因领导亲自动手而改变态度。他拼命挠头,在别人看来,他恨不得把脑花子都挠出来。

伤兵仍然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克里默猝然爆发:“叫他安静下来。”救护兵马上让他安静下来——猛然一拳头将他打晕。

潜艇里乱成了一窝粥,水兵们拿着扳手、木棒、锯子、锤子之类的东西横冲直撞。叫骂声、喊叫声汇成一片。

乌克兰大副也急得团团转,冲克里默嚷嚷:“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想当香肠料也得挑个时候呀。”

克里默脸微微红了,冲大副吹胡子瞪眼:“如果不想当香肠料,给我到前鱼雷室牢牢盯着。”逼视着他离开后自己风风火火冲向发动机舱。

发动机室早成了水帘洞,头顶上粗壮的管子接头处喷出一道水帘,半个舱室都笼罩在水雾中。一个水兵手足无措地望着管子发呆,另一个双手握紧拳头闭着眼睛喃喃:“主啊!保佑我吧,带走我的罪孽吧。”

他看到机械师与助手钻到底舱忙碌着,水已经漫过底舱,他们艰难地在水里摸索。

“克莱斯,伊万诺夫,给我把头顶的水止住。”克里默恶狠狠吼叫。

“艇长,密缝圈用完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偷望着他。另一人仍然紧闭着双眼,一副超然于世的样子。

一股怒气“忽”地冲上脑门,言出拳随,“打你个王八蛋,上帝要你工作,而不是过早地去烦他。”又追赶着在另一个屁股上踢了一脚,“你猪脑花呀?不会砍些木头楔子打进管子接缝里呀?”

助手拿着手电筒照映在水里,一个身影在水底挪动着,半晌,机械师从水里钻出来,从面罩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灯光太弱,水里什么都看不见。”

克里默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的小房间,掀开床铺,拿起手电筒疯狂跑回机电室。两支手电筒光算不上耀眼,但也足够让机械师拧紧螺栓。

“不要拧坏了螺栓,不然完蛋了。”克里默朝水里喊叫,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一个半小时后,下面的漏洞堵住了,那两个活宝也用木楔子基本上堵塞了水帘。水兵们咋咋呼呼地站成一队,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容器——从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到厕所里的活动马桶,把舱底的水转送到控制室,再从那里的地漏流进水柜里。

水落石出,近一半电池破碎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死马当活马医,把所有剩下的电池组串联起来,勉强开动潜水艇——假如潜艇能从礁石间逃脱的话。

派去找导线的人空手而归,机械师骂骂咧咧:“我们有许多价值25000帝国马克的鱼雷,却没有价值5马克的导线。”

他重新钻进水里,摸索了很久,从坏了的电池组上卸下些长短不一的导线,艇长与几个人把导线接好,再找了些捆扎电池的绳子,机械师与助手又忙活了好半天,上来时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大副“噔噔”地跑过来报告,前鱼雷室的水止住了。他的胳膊肘儿在滴血,还不忘挤兑克里默:“艇长先生,我都挂了彩了,看你一尘不染的样子,你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吧?”

克里默已没有心情跟他计较,双手拄在机器上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空气,脊梁上流淌的已经不是汗水,而是几十根钢针。

大副贴过来提醒他,声呐探测到艇艉几十米处有障碍物。

克里默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的不信任。

纳粹德国黑海舰队的潜水艇里,一般由俄罗斯或乌克兰人当副手,这些是驾艇投诚的有功人员,或是留用的技术骨干,克里默平时看不上乌克兰大副,并不是因为种族观念——他本身就是德国与法国的混合物,而是他的自命不凡,加入德意志中普鲁士国籍后更是尾巴翘上了天。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往往有点鬼点子。眼下,他正在卖弄他的鬼点子:“向礁石发射鱼雷,依靠冲击波把潜水艇弄出来”。

“行吗?”克里默心动了,开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大副挺着胸脯夸耀:“我在黑海当艇长时就这样干过。”

“你不是在黑海舰队247号潜水艇上当过政委吗?”克里默揭他的短,但脸上的表情跟笑岔气了差不多。不管怎么说,这个前政委也算是献计献策,至少也能算个馊主意。只是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呢?

大副讪笑着:“你知道在第三帝国,政委是敏感词。人家好歹也当过艇长的”。

“还好意思拿艇长说事,无非是因为酗酒,发配去指挥P型《真理报》级玩具小潜艇,排水量是可怜兮兮的955吨,手底下只有18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政委。”克里默挤兑他,因为感激而挤兑。

“屁的政委,排级指导员,你懂不懂?”大副有口无心地咕嘟着,急不可耐地到后鱼雷室督战去了。

“压缩空气够吧?”克里默磨蹭着,仿佛面对一座黑屋子,又如站在万丈深渊边上。

克里默把军帽甩到地上,两手握紧手柄时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睛凑到潜望镜后面。

在200米深的水里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习惯性地握着潜望镜手柄,大声喊叫:“后鱼雷室注意啦:5号、6号发射管装填鱼雷……发射!”

伴随着爆破声,一股激流从后面冲来,潜艇吱吱响着颤动了一下又不动了。他一拳头咂到桌子上像狼一样嚎叫:“四个发射管全部装上鱼雷,给我一口气打出去”。

“5号发射,6号发射,7号发射,8号发射。”后鱼雷手们疯狂按动发射按钮,四发鱼雷掀起的巨大Lang涌把潜水艇冲得东摇西摆,在船员们的狂呼乱叫中,却又慢慢平息下来。

潜艇里的空气已经达到不堪忍受的地步,活人不能被活活憋死,克里默撕开所有的扣子,敞开上衣嘶叫:“再次发射,全部打光。”

“走啊,老处女”一个小伙子怪叫着晕倒,爬起来后喃喃:“求你了,我们到水面上吧”。

没有爆炸声,剩下的两枚鱼雷玩起了失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里默狂躁地踢了一脚,他一脚踢在铁疙瘩上,要在平时,他定然会双手抱着脚满地转圈,现在无知无觉地站着,仿佛一具僵尸,连植物都打不过的僵尸。

潜水艇里散发着墓穴的气息。大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沮丧之极的神色,在大家眼里,他变成了一股扰人的空气,商量好了对他视若无睹。

大副低着头,他有罪!他给了大家本不存在的希望,拿走了最后的信心,临死前知道了什么是狗咬尿泡——空喜欢一场。

一切努力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到了这个份上,克里默大彻大悟了,他不再狂躁,只是仰头闭上眼睛,像入定的和尚,更像与世无争,超凡入圣的高僧。他想起天真无邪的童年,活蹦乱跳的青年,想起初恋的情人,想起法国母亲。两股热泪流过脸颊,进入微张的嘴里,冷冷的,咸咸的。

一切定格,一切戛然而止,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而酸楚的眼神看着艇长,看着吸干了斗志与激情的克里默用一种拖沓的步子迈向左前方的艇长室,到挂帘跟前时,他站住了,转身呆呆望了一回潜望镜——他数年的心血和一生的热望。

他伸出一只手拭去喷涌出来的泪水,然后在拉开挂帘时轰然倒了下来。

没有人过来搀扶他,大家已经没有力气了——不光是四肢无力,心也疲软了。

大家等待不可逆转的宿命,有人自杀。不知谁播放了莎拉?亚当斯姊妹的基督教赞美诗歌《更近我主》:“我快乐如生翼,向上飞起,游遍日月星辰,翱翔不息,我仍将诗唱吟,愿与我主相亲,愿与我主相亲,与主相近……”

伴随着天韵的升起,船员们的祈祷像一阵波涛,祈祷词五花八门,集天主教、东正教、基督新教之大成,本笃会的二副泪流满面地念诵:“主在福音上说:凡听了我这些话而实行的,就好像一个聪明人,把自己的房屋建在盘石上。水冲,风吹,袭击那座房屋,它并不坍塌,因为基础是在盘石上”。

现实情况也是如此:潜水艇的基础也是在盘石上,被牢牢卡住并不坍塌。

克里默挣扎着爬进艇长室,拽着盥洗盆崴崴颤颤地站起来,右手伸向桌子、确切地说,是盥洗盆盖子上的那张照片。

他深情地凝视着照片,照片上他与妻子穿着滑雪服,戴着滑雪镜,拄着滑雪杖,背着滑雪板,以征服者的姿态站在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上。可是现在,他注定要长眠在几百米的海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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