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长安,何处是安居?何处能庇护他们?
谢逸沉吟良久,在并未告诉杜惜君的情况下,让她带着小蛮前去丰乐坊郑宅拜访!
郑丽琬这个超然的存在兴许能护她们姑嫂一时。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赌圣心,看运气了。
……
太极宫中,李世民正在焦头烂额。
同州刺史飞骑来报,新春之时,乡间惊现天花,已经近百人感染。州府虽然已严加控制,但病势凶猛,恐有大肆扩散之相。
中书省接到奏报,几十岁的岑文本几乎是一路小跑进的承庆殿。
历朝历代,都惧怕天灾,水旱蝗灾是一方面,来势凶猛,却的也快,而且人可以通过赈济和逃荒的方式躲闪。
最可怕的则是瘟疫,一旦传播,死亡病亡不计其数,最让人害怕。自古以来,有傩舞送瘟神的说法便是因此。
瘟疫之中,则以天花最为凶猛,因为无药可医,死亡率极高,传染性也极强。上到君王,下到百姓素来忌惮。
新年刚过,同州便爆发了天花,且已经有多人感染,自然造成极大震动。
关中人口稠密,同州便是后世的大荔,距离长安并不远,一旦传染开,后果会怎样简直不堪设想。
到时候整个关中,尤其是都城长安,会不会皆是病患,瘟疫肆虐呢?
难怪素来稳重的岑文本惊慌,李二看到奏报,同样也不淡定了。房玄龄、长孙无忌、萧瑀、马周等重臣都被召入宫中,商讨对策。
“陛下,同州刺史已经控制发病的村庄巷陌,但疫情仍在肆虐,可见仍有遗漏病患。”
“天花疫情初期或不明显,很难察觉,有遗漏不奇怪……恐怕还会新增病患,当务之急,要不要封锁整个同州?避免疫情扩散到其他州县,尤其是长安。”
“如此,便得封锁自潼关入长安的道路,这妥当吗?”
“是啊,先不说开春之后粮道重新运转,单是商旅便有许多,大都要经过同州与附近州县。若是封锁道路,恐怕会不行,时间久了,会出乱子的。”
“可如果任由疫情蔓延,传入长安该如何是好?”众臣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
房玄龄道:“当务之急,还是派医官前往同州,医治病患,防控疫情。至于周边州县和长安,加强防控便是。
毕竟眼下春寒料峭,天气还冷,疫情不会像夏秋时节传播的那么迅速,未必会那么糟糕。”
“房相之言有理,还是先往好处想吧!”
御座上的李世民闻言,眉头一动,轻声道:“命太医署派人前往同州,医治防控疫情。”
“是!”
“玄龄,你再去一趟千金药庐,看看孙思邈有没有什么防控疫情的好办法。”李世民轻叹道:“天下若是有人能遏制天花,朕定封侯重赏。”
诸多重臣深以为然,治好天花是功德无量,造福天下的善事,厚赏理所应当。
大概方针确定,还需商讨一些具体细节,君臣众人正讨论之时,内侍来报——大理寺少卿孙伏伽急事求见。
……
第一三一章欺君之罪
孙伏伽?
李世民略微诧异,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也来添乱?
但转念一想,孙伏伽是稳重之人,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是有急事求见,想必确实是有紧急之事。
“宣!”没有避讳在场的重臣,李世民直接传召。
孙伏伽来的很快,行礼之后,看着满殿的重臣官员,也颇为惊讶,也略有迟疑。
“孙卿,何事?”
“陛下,陕州袭击御营案的嫌犯抓到了。”
“哦,快快道来。”李世民对此颇为惊讶,也甚有兴趣。
孙伏伽道:“陛下,今日河间郡王次子,金吾卫中郎将李崇晦在南郊行猎,于一处坟茔处抓获一人。
经辨认,此人是杜伏威义子阚棱,仵作验看被其击伤武士的伤口,与李崇晦当日受伤情形相似。”
“阚棱?杜伏威的义子?”李世民眉头紧皱,神色骤然凝重了不少。
“是的,河间郡王的贴身侍卫认得此人,确认无疑。”
“竟有此事?”李世民看似疑问,但神色一动,好似很多事情瞬间便通透了。比如他派侯君集出任陈州刺史,就是因为江淮异动,现在看来,原因找到了。
杜伏威是昔年江淮霸主,其义子竟然没死,那么再组织起些余孽,暗中行不轨之事也不奇怪。
但他们胆大包天,竟然刺王杀驾,袭击御营,这是李世民所不能容忍的。
“陛下,而今只能确定阚棱袭击过李崇晦,至于其他尚不能定论。”孙伏伽的言辞十分严谨。
“阚棱可有交代?”
“没有,自从进了大理寺,一句话都不曾讲。”
李世民皱眉道:“没有结果,你着急来见朕……”
“陛下,朕请见是因为此事另有牵涉。”
“是何牵涉?”
孙伏伽沉声道:“从韦家传来消息。当初韦悦欲求亲谢杜氏,故派人前往江淮调查其出身,从线索显示,恐怕淮阳县伯府的谢杜氏与杜伏威有关。”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矛头真正所指的方向——谢逸!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眼神里闪过些许惊讶,岑文本也略微不淡定。不过是顷刻间,几位重臣的思绪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前因后果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揣测和推敲。
李世民的神色也为之一变,沉声道:“你说什么?”
孙伏伽躬身道:“臣为了谨慎。前去向河间郡王求证,他承认当初籍没杜伏威家眷时,走掉一妾,似乎还有个女儿。
魏王府的管家刘轩当时恰好也在,同样提供了一条消息,他在洛阳宫看到过谢杜氏在僻静处放河灯,上面只有‘先父杜’三个字,此事魏王殿下也曾目睹。”
“青雀也看到了?”
“是的,不过这是刘轩一面之词。臣还不曾向魏王殿下求证。”
孙伏伽道:“还有一事比较蹊跷,当时有刺客对晋王和晋阳公主殿下不利,为谢杜氏所救……刺中谢杜氏的那名刺客,身上有致命伤口似也是阚棱的手笔。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遇刺,在乐游原一条小河桥下找到了两具尸体,身上也有阚棱留下的伤口。”
话有一点绕,但仔细推敲理解。似乎能得出一很符合逻辑的推论——阚棱为救杜氏而杀了刺客,也许这个刺客是他的同伙;那么他和杜氏是有关联的,所以杜氏和杜伏威有关系。很可能是其挑掉的女儿……
事情很突然,诸多线索联系在一起,让人由不得不信。
阚棱是刺客,是杜伏威的义子,谢杜氏是杜伏威的女儿,那么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再推论一步,谢逸也难逃干系!
这才是重点!
承庆殿中君臣都是人精,自然明白其中意味,顿时便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孙伏伽道:“兹事体大,臣不知该如何行事,特来请示陛下。”
“向朕请示什么?”
“陛下,眼下并无确凿证据,证明谢学士叔嫂与此事有关,但或有嫌疑……且谢杜氏或为杜伏威家眷。”
孙伏伽道:“淮阳县伯谢逸乃弘文馆学士,又是晋王府长史,臣不敢擅自处置。”
“怎么?你的意思是收押谢家叔嫂?”
孙伏伽道:“大理寺有两种看法,一个是谢学士叔嫂不知情,并未参与行刺之事;但谢杜氏身份敏感,谢学士若知悉不报,是否会另有图谋呢?”
“玄龄,你怎么看?”李世民皱眉,看向一旁的房玄龄,当初陕州行刺案是他负责调查的。
房玄龄急忙躬身道:“陛下,臣有失察之罪,当时调查验看伤口等细微事皆是谢逸负责,并无发现,而今想来,是否有知情不报之嫌?
不过谢逸和杜氏都救驾有功,杜氏更险些丧命,保护晋王和晋阳公主……”
房玄龄的回答谨慎,同意谢逸的行为可能存在问题,言辞之中却又转折,以免落井下石。
孙伏伽道:“陛下,除此之外,大理寺有同僚认为,杜氏受伤或许是苦肉计,兴许另有图谋。至关重大,臣不敢隐瞒耽搁,特来恭请陛下圣裁。”
“既如此,那你把谢逸带去大理寺问个清楚!”李世民沉吟片刻,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不怒自威。
多疑和猜忌是帝王通病,谢杜氏要是杜伏威的女儿,虽说……却也算得上罪臣之女。
虽说当年只是个小孩,却也不排除与阚棱勾结,一样的居心叵测。而谢逸,这个自己最青睐宠信的臣子,很可能知情不报,私藏罪臣之女,甚至为行刺的叛逆遮掩!
他的忠诚是不是值得怀疑?他与阚棱等人有没有钱牵连?是否居心叵测,另有图谋?
单单是房玄龄所言,谢逸参与调查陕州袭营案,却毫无发现,是否真是知情不报,蓄意隐瞒呢?
这些多少都值得怀疑,说严重点,这已然是欺君之罪。
谢逸和杜氏必须“收押”,毕竟有藏匿罪遗,欺君罔上的嫌疑。
国法纲纪,帝王威严,容不得丝毫挑衅。
天花突起,肆虐同州,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却不想有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李世民着实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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