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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 (离人望左岸)



他们只是进了一间酒楼的雅间,暖炉煮酒,也不谈天下之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没有太过刻意,却也慢慢捡回了当初割掉的那一截“袍子”。

在酒楼的另一个雅间之中,总捕余海和提刑郑则慎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们的对面,一名书生漫不经心地浅酌,不正是最近杭州城中人人喊打的第一才子苏牧么!

“苏牧,虽然本官不知道你从何得知的情报,可宋知晋乃杭州团练使,堂堂从五品的高官,又是青溪抗匪英豪,与忠勇翁开公并肩作战的人,你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就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本官现在就可以将你拿下的!”

“想当日杭州士子和百姓公举宋知晋到你苏家去质问,要烧掉你的粮仓,宋知晋都不愿让人以为自己挟机报复于你,缘何你苏牧反过来红口白牙污蔑宋知晋?”

“你们两个都是我杭州年轻一辈的俊彦翘楚,为何就不能摒弃个人私怨,为我杭州出谋献力,到了眼下这等火烧眉毛的境况,还要相互争斗?”

郑则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官位大了,自然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仪态气度,然而苏牧只是淡然一笑,摆手道。

“在下也只是这么一提,两位大人若信不过,也就当苏某未曾说过此话罢了,当然了,两位都是见惯风雨的捕头,若说宋知晋的屁股完全干净,相信二位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吧?”

“在不惊动宋知晋的情况之下,派人到青溪去求证一番,相信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待得叛军打进来,数万流民涌入杭州城,二位想要有所作为,那就难于登天了。”

“苏某言尽于此,二位大人作何决断都与苏牧无关,苏牧也没资格过问,但还是想提醒两位一句,一切,请以杭州百姓为重。”

苏牧喝光杯中酒,丢下这一句话,微微抬手做了个揖,转身下楼,就此离去。

只剩下郑则慎和余海二人,只是喝着闷酒,谁都不愿率先打破沉默。

若没有苏牧当初送给他们的那场功劳,他们又何来今日之富贵?然而他们的情报奏表递上去之后,朝廷却没有足够重视,以至于没有及时将方腊叛贼扼杀在萌芽状态,如今朝堂上虽然绝口不提此事,但相信早已悔青了肠子。

这苏牧虽然只是一个寻常文人,但行事古怪,作风狂傲,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而且眼光奇准,对实事局势的事态发展拿捏得精准无比。

以苏牧的为人,断然不可能为了报复宋知晋而故意泼脏水,但若果真如苏牧所言,那事情可就严峻到难以掌控的地步了!

两人又喝了几口酒,而后相视一眼,郑则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

“那些叛贼潜伏城中的细作还需继续挖掘清扫,至于苏牧所言之事,我会派亲信到青溪去查实,若真是这样…叛军还未攻打过来,说不定杭州就先要历经翻天覆地的内乱了…”

余海放下酒杯,朝窗外望去,只见风雪之中,白衣书生缓缓而行,背影落寞萧瑟,似一个不被人理解却又只能瑀瑀独行的先行者。

他是个莽夫,只不过心思细腻一些罢了,他也不知道所谓读书人该是什么个样子,杭州城里那些读书人却是风流倜傥到了没边没际,可在他眼里,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

因为读书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用上书中之义,而这些个读书人,将这些书中之义,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如果有一个人例外,那这个人应该就是苏牧。

他余海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盯上籍籍无名的苏家纨绔少爷苏牧,而适才苏牧的话,确实也说中了他心头的猜测,若说宋知晋完全清白,他余海是完全不信的。

当他回到府衙,开始布置人手秘密行事的时候,那个被他余海看成真正读书人,没有将书中之义用在女人身上的苏牧,正在府邸之中接见一个女人,一个绝大部分杭州男人都为之垂涎的女人,虞白芍。

苏牧也是有些惊讶,因为分家之后,他长房就搬离出来,新宅不算广阔,也没有太多幽雅的摆设,苏牧的名声也算是彻底被搞臭,很多人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没想到虞白芍竟然找上门来了。

“你怎么还未离开杭州?”苏牧与虞白芍对坐与矮榻之上,一边给虞白芍倒茶,一边问起。

早先他就让人给虞白芍送信,提醒她北上避难,可没想到这思凡楼花魁还没有离开,她这样的女人要是落在叛军手里,后果真的不太敢去想象。

虞白芍双手捧起茶杯,轻轻转动被子,温暖着纤纤素手,而后不经意地看了苏牧一眼,苦笑一声道:“似我等烟花女子,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叛军的男人也是男人不是?”

苏牧看了她一眼,也没想到她这么看得开,哪怕寻常烟花女子,也都是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能够在别人面前如此洒然地拿自己的身份来说事,这虞白芍起码不是胸大无脑的货色。

看着掩袖品茗的虞白芍,苏牧没来由想起一个词来,不知不觉轻笑了一下。

这虞白芍若到了苏牧所在的后世,应该就是别人眼里的傲娇大龄文艺女青年这种类型了,不过说她大龄,也只是放在这个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的年代而已。

想到此处,苏牧也是恶趣味使然,故作深沉地喝了口茶,叹气道。

“心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啊…”

他本只是想用后世的装*逼句子逗弄一下这位思凡楼花魁,没想到后者身子一颤,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仿佛苏牧一下子说中了她的心事一般。

苏牧见后者不言不语,还以为对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由泄气,什么叫代沟?这才叫代沟,而且不是年代的代,是朝代的代!

如果虞白芍也听说过苏牧所处世界的流行语,或许她会反过来道一句,哥哥是糖,甜到忧伤吧…

两人心思各异,房里也就尴尬地安静下来,苏牧正想找些话头将虞白芍赶出去,却见得彩儿丫头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朝苏牧喊道。

“少爷!少爷!流民入城了!”

第八十章十二月寒冬,流民入城

乌云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被,低低压在杭州城上空,城外的难民已经连呼喊哀求的力气都省下来御寒。

城门口起先还设置了上百处的火堆,以供难民取暖,然而慢慢的,就跟赈济粮食一样,为了争夺火堆附近的地盘,难民们会爆发一轮又一轮的流血冲突。

于是慢慢的,火堆也没有了。

杭州城郊区的百姓早就躲进了杭州城内,废弃的良田被难民潮碾压而过,连草根树皮都没能留下,房子也眨眼间被拆干净,能烧的都已经烧来取暖了。

眼下官府的赈济时断时续,除了脏兮兮的积雪,没有任何能够果腹的东西,可积雪吃进去不饱肚子也罢了,还会让你更加的寒冷,最终会被冻死。

难民们不分男女老少,全部睡在一处,依靠着体温来取暖,人类就是这样,只有解决了温饱,才能讲礼法,讲道德,当面临饿死冻死的局面,礼法道德这些东西也就变成了奢望,人就会倒退到最原始的状态,与野兽无异。

当然了,这种说法也不是说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其间还是不断涌现出让人暖心却又让人觉得无奈和愚蠢的事情来,只是这些人最终都如萤火一般湮灭在无尽的黑夜当中,无法点亮这恐怖的永夜,仅此而已。

如果说城外的大地如同一张雪白的地毯,那么一堆堆奄奄一息的难民们,便如同这白毯子上面一团又一团的污渍,而通往杭州城门的官道,便如同一条长长的黑色鼻涕。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匹满身汗珠,不断往外冒着白汽的栗色骏马喷着响鼻,满嘴白沫,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驿卒早已虚弱无比,仿佛被碎刀子一般的寒风扯碎了一般,他背后的角旗已经破残不堪,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下腰间那个黄色防水牛皮袋最是坚韧和完整。

马蹄声敲击在大地的脉搏之上,如同木勺敲着大殿的巨大石柱,沿途的难民们纷纷抬起头来,如同被新鲜的血肉唤醒的食尸鬼。

眼看着城门近在咫尺,那栗色马儿终于是支撑不住,前蹄一曲,轰然倒地,巨大的冲势将大马摔了出去,马蹄顿时折断,露出新鲜血红的筋肉和森森白骨,马背上的驿卒滚出数丈之远,头晕目眩,用力摇晃脑袋,极力保持清醒。

他回头望了一眼,迷迷糊糊之中,看到附近的难民如同焕发了生机的饿狼一般冲上来,围住了那匹受伤的马儿。

他们的手中是瓦片,是木刺,是破碗,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片,然而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马儿的哀鸣便停止下来。

整个马儿瞬间被拆分掉,除了一群嘴唇挂血的难民,除了有的人还将马骨往怀里塞,仿佛那匹马儿从未出现在这里一样。

甚至于连地面上浸透了马血的积雪,都被人用破布兜走了!

这些难民将血红的双眸睁大,死死地盯着那驿卒,就像盯着一块香喷喷的肉!

刚刚还为自己的马儿感到悲哀的驿卒,眼下心中,只有满满的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这个把人变成鬼,变成野兽的世界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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