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抽调前来的三个巡防营就驻扎在广州城西,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就这么被圈到军营里。吃喝不好也不坏,训练那是天天都有,可想出去,不行。每个军营增派了三十多名所谓的宪兵,胳膊上戴着箍,个个身强力壮,严把着营门。
这种不闻不问的情况,仿佛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连着几天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有些家伙累得够呛,怨气也在升腾,渐渐地就想闹事了。
宿舍里,几个老兵凑到一起,嘴里骂骂咧咧地发泄着不满。
“妈x的,当咱们是臭袜子呀,给晾在这里。”韩新咣当一下,将喝水的缸子扔在桌子上。
“就是。成天训练,不说加饷吧,也得让咱们出去快活快活呀!”赵灵光转着手腕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惜满脸的猥琐,让人不敢恭维。
“嘿嘿,那个姓郑的家伙还敢跟咱们摆臭架子,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祝和尚轻轻抚着脸上的伤疤,冷笑着说道:“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真没把他看在眼里。”
“那还等什么,出去吃喝玩乐一番,他敢把咱们怎么样?”赵灵光撺啜着。
“不好吧!”王老蔫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再怎么着,他是宪兵队长,也是咱们的长官,要是闹起来,少不得以后穿小鞋呀!”
“去他妈x的,他一以后还得靠咱们兄弟剿匪立功呢!”韩新满不在乎地说道:“走。大家一起出去,让他也知道咱兄弟不是软蛋。”
“对,一起走,谁不去谁是孬种。”赵灵光唯恐事情闹不大,又添了一把火。
他这话一说出来,就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只能随大溜的地步,连王老蔫也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拂拉着衣服上的褶皱,就等着跟在后面呐喊助威了。
“走。走,进城玩儿喽!”韩维新一招手,带着十几个人呼呼啦啦地出了宿舍,直奔大门口而去。
“站住,长官有令,没有通行证,不准出去。”军营门口的哨兵尽职尽责地拦住了这些大摇大摆向外走的一群兵痞。
“长官?哪位长官,我们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韩新大大咧咧地拔开哨兵的枪。满不在乎地说道:“把我们关在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对。我们要出去透透气,你给我让开。”赵灵光上前推了哨兵一把。
哨兵退了一步,并不惊慌,而是将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随着口哨声,从门外、营房里、岗楼里跑进来一群士兵。都是荷枪实弹,跑到跟前,不由分说,将这些老兵痞包围起来,雪亮的刺刀直逼到胸口。
“坏了。撞枪口上了。”王老蔫缩了缩身子,低声嘟囔着:“这是故意的,就等着咱们这帮傻瓜出来闹事呢!”
赵灵光眼珠子乱转,看这场面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不只是他,其他人也被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事还没闹起来,就被看管住了。
“弟兄们,我们不出去了。”王老蔫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差点撞在刺刀上,他赶紧伸手将刺刀小心地挪开点,陪着笑脸说道:“我们这就回去,还请诸位让个路。”
一个年轻的军官背着手出现了,对这些老兵冷笑道:“你们就在这老实呆着,等长官回来处置吧!”
“那个——”赵灵光还想辩解几句,年轻军官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士兵们哗啦哗啦拉动枪栓,将枪口和刺刀对准了他们。
…………
“大人,清乡恐怕要提前行动了。”陈炯明把最近的报案资料汇总完毕,向陈文强做着汇报,并提出了建议,“广州城内和附近商业繁盛之地差不多都清剿完毕,成绩是不错,但全省的治安情况似乎未见好转。”
陈文强接过资料,只是粗略一看便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依照现在的情报,倒是可以择重点地区进行清乡。但军队呢,警察是信得过,巡防营嘛,扰民有余、剿匪无用啊!”
“大人不是派驻宪兵了吗?”陈炯明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他们监督、弹压,应该无大碍吧?”
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乱世用乱典,这不只限于剿匪,也适用于那些军纪败坏的巡防营。光是派宪兵还不够,还要有一批人头震慑,还要汰劣留强,还要持续地监督弹压。”
陈炯明觉得有理,便仔细地听着,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报告的是派驻的宪兵,听到兵痞闹事的消息,陈文强先是神情严肃,听到局势已经被控制,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竟然笑了起来,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要砍人头、杀人立威了?陈炯明有些猜测,也有些心下凛然。
“走,咱们去看看。”陈文强等着就是这个消息,如今石头落地,就该他出马了。
“大人先请。”陈炯明恭谨地随在身后。
……………
军营里,闹事的家伙被看得很严密。但时间一长,这些人也保持不了一个姿势,都偷偷地活动下身体。另一部分士兵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交头结耳,议论着这些家伙将得到怎样的处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由远而近,转眼便跑进了军营,当先一骑,军装笔挺且另类,正是郑老三,跟随陈文强已久的龙兴堂骨干,还在琼州参加过征战。
郑老三以威风凛凛的姿态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有先声夺人的效果。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和想法,尽管不敢说出来,但表情各异,也能多少表示出一二。甩蹬下马,郑老三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而后面的陈文强等人却不紧不慢,下马旁观。
“敬——礼!”带队的青年军官拉长声音,高声喊道。
刷,围着闹事老兵痞的宪兵率先收枪立正行礼,这些老兵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不知是否该效仿,敬礼是小事,可有几个家伙认为这样做便没了气势,还想硬挺。
郑老三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闹事的家伙,是的,事情不大,但他需要这个借口来发挥。
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稀稀拉拉地有老兵痞行礼,有人带头,硬挺的家伙也没有底气,尽管勉强,尽管不情愿,但最后所有人都敬了礼。
郑老三将各人的表情记在心中,冷然一笑,缓缓回了个礼,低沉而简短有力地喝道:“全体集合!”说完,转身直奔操场。
哨声响了起来,军营里的士兵闻令而出,时间不长,队伍便完成了集合列队。闹事的老兵痞被押在队伍前面,心中浮起了不祥的预感。
郑老三在队伍前慢慢走着,不时眯起眼睛,挨个打量着闹事的老兵痞。论杀人,他的手上有鸦x片贩子、帮派会党的血,在战场上更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不知不觉,那种肃杀血腥之气已经渗透进了他的身体。
杀气听起来好象很虚缈,但确实存在。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这属于人的第六感,只是大多数人常久的脱离自然,这种感觉会慢慢弱化,但是没有消失,比如说那些战场上浴血征战的老兵,或是那些一辈子都生活在森林里面打猎的猎人,这些长久穿越生死的人,能够慢慢的激发这种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血腥震慑,筹谋深远
郑老三停下了脚步,低沉而含有威压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军令如山,但今天你们却故意违抗,擅自外出。谁给了你们这狗胆敢藐视军法,还是你们自以为本官治不了你们?”
没有人回答,很多士兵有怨言,但没有犯错,可也感受到了暴风雨的前奏,感受到了来自郑老三和所率宪兵的威压。老兵痞有的尽管心中不服,但这里是郑老三操着生死大权,也就不敢冒头顶撞。
“打仗、剿匪不行,你们这群王八蛋就只会欺负老百姓。”郑老三爆着粗口大骂起来,“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啊?妈x的,草蛋怂包,还敢胆大包天地闹事。我呸,还真是不要脸。你们是什么,是兵,是五尺高的汉子,当兵吃粮、扛枪打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他x妈x的什么可显摆的…………”
一顿连珠炮似的臭骂后,郑老三走到未犯错误的士兵队前,稍微缓了口气,说道:“你们不错,没受煽惑,这一点就值得表扬。”
郑老三再走到老兵痞队前,又是满脸的冰霜,冷笑道:“你们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以为来到这里,就应该捧着、供着。嗯,可惜呀,你们这几头烂蒜还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是,是。”赵灵光比较奸滑,赶忙点头哈腰地认错,“大人教训的是,我们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却不是有意违犯军令,还请大人饶恕。”
郑老三歪着嘴冷笑了一声,迈开大步,然后跳上了指挥台,大声宣布道:“军法无情,将这些违犯军纪的混蛋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稍许的沉默,完全是震惊所致,无论是兵痞,还是未犯错的士兵。
“大人,饶命啊!”王老蔫出人意料地反应最快,扑通一声跪倒。
求饶声纷纷响了起来。即便是傻子也看出这是要杀人立威了。既然如此,那随便一个错误,哪怕针尖大,也会成为借口。
“杀!”郑老三冷冷地挥动手臂,声音中没有一点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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