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她的男人。”另一个亲兵猜测着。
“哪个男人,会,会为了老婆连命都不要?我看那小子。肯,肯定是她本家子的,不是亲兄弟,就是堂兄弟。”苏建才吸着冷气,疼得直冒汗。
乱哄哄的一阵搜抓,枪声响着,院门、房门被叮光砸开,清兵以更凶狠的动作进行着洗劫。但令苏建才郁闷的是,那个袭击他的汉子,连同那个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踪影。是逃出村去了,还是藏在哪个隐秘所在,谁也说不清。
打谷场上点起了火堆,清兵乱轰轰地围在一起,拉链子、扯耳朵,七手八脚把大肥猪赶了过来,杀死后架在火上烤。几个老太婆被迫抬来自制的土酒,供清兵们喝着。闻着越来越浓的肉香,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唯独苏建才包着脑袋,瘸着腿,阴沉着脸,喝着闷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一个亲兵凑过来,低声说道:“等队伍离开这个村子后,我带几个弟兄在半路就停下,等天快黑了再摸回来,定要把那小子抓住,还有那个女人,带到县城由大人处置。”
苏建才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又咬牙发狠道:“妈的,老子要一刀一刀零割了那个混蛋,那个女人,哼,就犒赏你们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亲兵马屁拍得成功,虽然还未沾到女人边,可脸上却露出了淫笑。
……………
都是属乌龟的要在地上爬吗?即便是陈文强很有耐性,对于久候不至的敌人也感到了烦躁。他开始怀疑敌人是不是得到了信息,不回城了,或者是向别处逃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派人给县城的郑鸿名传信,让他关闭城门,加强防卫,提高警惕。
正胡乱犯寻思,或者说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前方的观察哨终于发信号了,旗子挥了又挥。众人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一个个睡着的、迷糊的人被叫醒,但没有命令,倒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陈文强趴在草丛里,向着大路的方向张望,不多时,一行人马越走越近,果然是苏建才带着巡防营回来了。
吃饱喝足的清兵显得更加松垮,背着、扛着抢劫来的财物,喷着酒气,慢腾腾地越走越近。苏建才骑在马上,疼痛不时让他呲牙咧嘴。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报仇,一边想着回到县城后如何从王绪祺那里多榨点钱财。
辛辛苦苦地去乌场埋伏,不过是图发财立功,没想到啥也没捞着,连命都差点丢给一个野小子。苏建才当然不能这样汇报,他已经和手下通好气,就说是与匪盗打了一仗,他身先士卒,连受数伤……
可惜,他的想象也就到此为止了。陈文强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慢慢移动着,稳稳地扣动了板机。
子弹激射而至,钻进了苏建才的胸口,处理过的弹头失衡翻滚,立时搅碎了他的内脏。他晃了晃,栽落马下,鲜血和着气泡从嘴里汩汩涌出。
清军一下子并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是自己人走火,还是——
埋伏的义军却在枪声响后行动起来,从大路两侧山坡的树林、草丛中直起身体,向着清兵射出一排排子弹。
打得不太准,但胜在声势和突然,巡防营的清兵又经过什么阵仗,立时被打得混乱不堪,乱跳乱蹿。
枪声依旧密集,在没有机关枪的情况下,为了追求声势,陈文强要求各部的首领尽量指挥手下用排枪射击。
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袭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子弹的纷飞中,前面的清兵慌忙往后跑,后面停不下脚步,结果和前面的人挤撞在一起,中弹后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号角呜呜吹起,前面、左面、右面的部队同时发起了冲锋。义军士兵呐喊着冲杀而出,边冲边开枪,虽然挺乱,但声势惊人。
苏建才死了,清兵在弹雨中死伤不少,而幸存的几个小军官比兔子跑得还快。他们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着本能,向没有敌人的方向逃跑。
呯!枪声在战场上并不引人注意,但一个小军官却结束了逃命之旅。阿猫拉动枪栓,把另一个目标套进瞄准镜。
周华带着三十人从路旁的隐蔽处猛然杀出,堵住了清兵的退路。一排齐射,烟雾弥漫,逃跑的清兵如同撞上了石头,脚步戛然而止。
“缴枪投降。开火!”周华喊叫着,却是分别对敌人和手下喊的。
轰,几十枝步枪的发射汇成一声,几十颗子弹迎面扑来,带着死神的尖啸。
四面八方都是人,都在打着枪,都在呐喊。清兵左逃一下,右逃一下,前进不得、后退不能,被紧紧压缩。
“我投降!”有清兵崩溃了,双手举枪,跪在地上。
“投降,投降,别打了,饶命啊!”乱哄哄的喊声中,一个个清兵跪倒在地。
...........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题
仗就是这样打滴?陈文强觉得也就那么回事,虽然与自己印象中的电影不太一样,但现实与艺术夸张还是有差距的吧?算一算人数,己方数倍于敌,又是伏击,打成这个样子也不算夸张。反正枪里一个弹夹是打光了,至少打死打伤五个敌人,别人是什么命中率,也不用要求太高了。
只是义军战士们如此勇敢——陈文强看出关键了,那是各家头领在督促,为的是清兵手中的枪枝。事前好象没说谁缴的就归谁呀?难道这是江湖道上约定成俗的规矩?
陈文强不吭声,谁冲杀在前,得些奖励也是应该,自己何必横生枝节,只要他们不因此起冲突就行了。
对于这样各家拼凑的队伍,陈文强并不抱太大希望。胜则一拥而上,败则四散而逃,团结一致、坚强领导是谈不上的。现在呢,形势不错,还看不出太大的弊端。等到大敌压境,分派作战任务时恐怕就要挑肥拣瘦,谁也不想承担太大的损失,谁也不想打硬仗、苦仗了。
“打仗是这个样子?”与陈文强有同感的是周华和陈春,两人算是军事专业,虽然只是半瓶醋,但却不影响他们的纸上谈兵,“乱七八糟的,一点章法也没有。”
“要是与清兵正面交锋,这么打一定失败。连个战术动作都不会,根本算不上兵吗?”
“慢慢来嘛!”陈文强对这两位“专家”有些无奈,怀疑这是吴禄贞故意给自己添乱,好逼得自己去请他出来指挥,“先有胆子,再加以训练,这是个程序。要是连胆子都没有。那就根本不是当兵的料。你俩去审审俘虏,看他们大包小包的,肯定没干好事。”
夺取县城、消灭清兵,这两件事情都成功了,也就意味着这次起义有了开门红。不管以后怎么发展,这复兴会的名头算是打响了。虽然起义军还不明白复兴会的宗旨。只是以造反抗清为目的,但话语权却是掌握在复兴会分布在各处的喉舌手中。这样也就能够在报纸刊物上大力宣传,使复兴会的宗旨广为人知,并扩大影响。
说起来,同是革命,但到底还是有分歧的团体,争夺资源在所难免。而市场就那么大,此消彼长,谁不想居于强势。谁不想占据主导?
时间不大,周华和陈春回来了,向陈文强汇报了巡防营的清兵在回来的路上劫掠村庄的事情。
陈文强想了想,说道:“你们俩带上三十人,押上十来个清兵到那个村子,把他们抢来的财物还给村民。然后——”他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周华和陈春都是一愣,想询问,陈文强已经摆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清兵,而是他们劫掠、杀人。罪有应得。”
打仗、战争是军人、士兵之间的事情,在战场上你杀多少人,都是在尽自己的本职。但涉及到无辜平民,那就是犯罪。
陈文强认为如果不分清这个界限,不用血腥手段来使人们知道这个道理,当开始大规模地开始用武力推翻满清时。遍处发生惨剧,无数平民为之丧生,就会相当普遍。
杀一儆百,不只是向那些草莽再次重申纪律的严厉,再给将要来围剿进攻的清兵一个警示。
陈文强起了杀心。而投降的俘虏却并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这伙乱民暴动起事,肯定要忙于招兵买马,扩大势力,而他们岂不是现成的人选。就算不被相信,也没有被杀戮的危险,那以后谁还会缴枪投降,岂不是堵死了招降纳叛的路子?
认识上的不同,使很多人难以理解陈文强的坚持。招降纳叛在革命过程中是不可避免的,但陈文强从来不以人多势众来衡量战斗力的高低,对吸引进队伍的人员有着不一样的高标准。
在目前,陈文强也同样没有大肆扩充的,起码象郑鸿名这样形似无数个小联盟的武装,他不感兴趣。而如果打散重编,势必又会引起误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和内讧。所以,陈文强支持徐春山、李家俊这两支复兴会的准部队招兵扩张,人员自然是身家清白、无劣迹,而对郑鸿名,他不准备提出疑问,甚至连建议也不提。
从之前的计划,郑鸿名就只是被利用的对象,随时可以放弃。现在的定位依然没有改变,特别是在陈文强回到县城,看到郑鸿名的所作所为后,更是确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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