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行军的过程中,每到宿营的时候,萧去病就会给大家讲故事。军中少有娱乐,行军又枯燥又辛苦,宿营的时候,能听一听萧去病讲的那些或异想天开,妙趣横生,或热血沸腾、扼腕叹息的故事,就是这些士兵一天中最大的乐趣和期盼。
这一段时间,萧去病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没到宿营的时候,乐趣都感觉少了许多,倒是没有一个人不想念他的,都盼望着他能早点带军过来汇合。没想到相隔不过十几日,再有萧去病的消息时,竟是重伤昏迷,生死不知。
故事还没讲完呢,萧将军若是死了,就没得听了,这叫这些安西士兵心里如何不憋着一口怒气!加上高仙芝下令时所表现出毅然决然,整个安西军上下,隐隐就有这么一股哀兵之之势,士气极为高涨。
橹车后面,跟着的是数目相近民夫和宁远国雇佣兵。或挑着担子,或者用布囊负土。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前排橹车的掩护下,将护城河填满。
在这些负土的民夫和雇佣兵后面是数目不算太多的从安西一路带过来的八牛弩和十几架临时打造的投石车。
石国王子那俱车鼻施和黄姓突骑施领军将军贺苾将脑袋小心地探出女墙的垛口,就听到一阵破风之声,几架八牛弩同时发射,几根如长矛一样的弩枪几乎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其他得射在城碟打得碎石乱飞。
几名倒霉的弓箭手被弩枪射中,穿胸而过,立时毙命,发出凄惨的叫声跌落城头。两人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他们的弓箭手攻击不到安西军后方八牛弩和投石车,怛罗斯城墙太窄,又放不下投石器。等了两三秒钟,两人估计下面橹车差不多已经到了射程范围,也不敢再将头探出,直接下令放箭。
数千石国和黄姓突骑施弓箭手急忙闪身出去,拉开弓将箭射出,就听到蹦蹦蹦响个不停,数百辆橹车立即被箭雨覆盖,数千支羽箭转眼便插满了橹车和周围的地面,如同长出了一堆杂草。
一百多步外的安西弩手立即在远处射击压制,城头不断传来士兵中箭的惨叫声。安西军的弩箭虽然射的足够远,但是缺点却是上弦慢。这一轮打击过后,城头上的突厥射手反而不躲不避,张弓搭箭就等着橹车后面的安西弓箭手露头。
没过几秒,这些橹车就进入了射击范围,三个方向,三声军号几乎同时响起。从橹车后面闪出密集的安西弓弩手,冒着城头射来的箭雨对城头进行攒射。所有的八牛弩、投石车和还没有发射的弩机也在这个时候一起发射。
羽箭和石块瞬间就将整个城头覆盖,石国和黄姓突骑施弓箭手损失惨重。没死的立即将身体躲在城碟后面。
负责填壕的民夫和雇佣兵一声呐喊,争先恐后地将土石倒在护城河中……
让塞义德·本·侯梅德没想到的是,这支安西军,不但野战厉害,攻城作战也同样不差。投石车、八牛弩、各式弩机、弓箭手、各种射程的远程火力强大无比,一下就将石国和突骑施的弓箭手压制得死死的。填护城河也非常的效率,没过多久,护城河就被填平了几段,如果这个时候要强行攻城都可以。
但安西军却扔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在攻击火力的压制下,一点点想将护城河的三面全部填平。还有他们的弓箭手,竟然完全不害怕城头射出的羽箭一样,站在城下仰射,虽然有后面弩箭和八牛弩,投石车的支援,但他们却是在城头上弓箭手的范围之内。但是他们竟然完全不惧,摆出一副要拼命的阵势,在气势上将石国和黄姓突骑施的弓箭手压得死死的。
没想到安西军一开始就会打得除此激烈,如此拼命,真不知道能不能坚守到齐雅德援军到来。
安西弓弩手在城下拼命,陌刀手和跳荡兵在后面整装待命。安西、葛逻禄、宁远国骑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一部分在战场不停巡视,在后护卫弓弩手和陌刀手,随时提防怛逻斯城内的骑兵冲出来。另一部分却是在怛罗斯城东北和西南放下撒出去十几里的警戒幕,随时准备迎击敌人援军的先头部队。
整个安西营地唯一闲着的差不多就只有萧去病和王承恩了。
萧去病还没有醒来,他躺在床上,脑子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一下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吊针,周围是熟悉的消毒水和药水味道。
一位慈祥的老人坐着他的床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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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保密
“那就来啊……等你啊……”整个长安沉沦在一片血色火海之中,一个又高又白的胖子带着十几万蛮族士兵对着他一脸狰狞得意地笑。
萧去病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目充血,呀呲欲裂,握紧了拳头,大口地喘着气,一头的汗。
一道人影快速向来而来:“你怎么样?军医,军医,萧侯醒了。”
是王承恩的声音,然后又有两个人朝他走过来,萧去病定了定神,清醒过来:“王中使?”
“是咱家,萧侯你总算醒了,可吓死咱家了。”
两名军医跑了过来,一人用帕巾给萧去病擦汗,一人赶紧给他切脉,眼睛里都是惊喜的神色。萧去病有些茫然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三个时辰。”他停了一下,对那名切脉的军医问道:“情况怎么样?”
“简直神了,脉搏平稳,气血通畅,呼吸平稳,除了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之外,其他竟然全好了。”那军医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看到王承恩还有些不明白,又忍不住道:“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比你还好!”
王承恩一下有些了然,想起几个月前,在莫贺延碛,萧去病被那白衣剑客一剑贯穿肩膀,也是没两天就完好如初,三天以后就开始拉弓放箭。他这身体,当真是与凡人不同。换了别人,这一身上百处伤口,不死也废了,躺在床上没有一百天起不来。
他只是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个是对萧去病说的,第二个却是为自己说的。自己当初没有将萧去病这个神仙弟子带回长安,若是他就这么死了,皇帝该是多么的失望,震怒。自己不但一点功劳都没有,还有可能会被迁怒降罪,现在萧去病没事了,他也就没事了。
两名军医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萧去病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看得萧去病直发毛。这个时候肚子发出咕嘟一声巨响,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萧去病赶忙道:“麻烦两位医师去给我准备一些吃食。羊肉汤什么的,多拿一点。”
看到两人马上走出帐篷,萧去病又把他们叫住了:“等一下,我的情况先不要传扬出去。就说已经醒了,什么时候起床还不知道。”
二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称是,出帐去为萧去病准备食物和补血生肌的汤药。
“这是为何?”
“反正我现在也起不来,还要躺几天,到时候再说不迟啊。”
王承恩知道没这么简单,也不深究。他坐到萧去病身前,目光灼灼盯着萧去病看,叹口气道:“我说萧侯,你这又是何苦,这么拼命?千军万马的,一个人就敢冲过来?”
“我不放心。”萧去病摇了摇头。
“不放心什么?敌人太多么?我听高中丞讲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不是不放心这个。”萧去病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我做了个梦。”
王承恩想到了他那句呓语,急切地问:“什么梦?”
“你能保密吗?”
“当然能。”王承恩心想,我可是皇帝信任的宦官,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保守秘密。
萧去病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凝神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这才幽幽地道:“前两天,我每次一睡着就会做同一个梦。高大哥三万大军和大食十多万军队在怛罗斯城下打了整整五天,杀敌七万。大食军不能取胜,于是秘密联系葛逻禄,许以河中之地。第五日傍晚,双方交战正酣,葛逻禄军从背后袭击我安西军步兵中军大阵,大食也趁我阵脚大乱的时机出动重骑兵发动突击,致使我军大败,十不存一!”
王承恩整个人突然呆住了,半张着嘴,一脸的震惊:“这……这可是真的……真的会如此吗?”
萧去病苦笑道:“只是一个梦,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真。所以我不放心,一定要赶过来守着,不能让这个梦变为现实!”
“守着什么?”
“守着葛逻禄。对了,外面打得怎么样了?”
“我去帮你看看……放心我谁都不会告诉,还有,我帮你看着葛逻禄。”
怛罗斯城下的战场,三面护城河已经被填出了足够的宽度。一些民夫和宁远国辅兵已经不再负土,抬着云梯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攻城。
怛逻斯城内,石国正王特勒定定地听着他的长子那俱车鼻施汇报战局,照这样下去,火力压制压制不住安西军。他们大多都是骑兵,弓弩没有安西军厉害,骑兵又上不了城墙,一旦破城,骑兵也打不了巷战,数万骑兵就会被安西军两千陌刀兵和一千跳荡兵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骑兵必须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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