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造反作乱,你等胆敢附逆,不怕被灭族吗?”
“冯神威,你敢矫诏……”
“朝廷三十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你等死期不远……”
“找死!”话未说完,史思明胯下青黑色辽东神驹已经夹着一股狂风,带着史思明杀到李沙海面前,李沙海手中长枪挽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正对史思明的咽喉迎面扎去。
史思明马槊狠狠劈下,正中对方长枪,白蜡杆大枪枪杆陡然弯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李沙海双臂颤抖,大枪几乎脱手,下一刻他用尽最大的力气转了下手腕,大枪枪尖抖出一个比石磨还大的枪花,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下滑过史思明腰腹间的铠甲,火花飞溅。
史思明马槊继续向下,在枪尖刺中他铠甲的同时,槊锋重重重砸在李沙海胯下那匹阿拉伯骏马的头上。李沙海放开大枪,在身体栽下去之前,朝着史思明的脸上,重重一拳砸了过去。
史思明目露凶光,不闪不避硬扛这一拳,左手一拳也朝李沙海脸上打了过去,噗得一声,史思明鼻子一歪,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李沙海则被打得倒飞了出去。
李沙海快要落地的瞬间,他身后三名飞龙禁军和史思明身后的安守忠也瞬间杀到了面前,五人几乎同时递出了手中的兵器。片刻过后,双方战马一错而过,两名飞龙禁军再次被挑落马下,剩下一骑继续往前疾冲。杀向站在铁舆上的安禄山。
安禄山的左右两侧,两名家僮义子一人手持一面铁盾牌已经将安禄山遮护得严严实实,铁舆旁边,安庆绪、李归仁、蔡希德、牛廷阶、向润客、李庭望、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从礼各自弯弓搭箭,射向这名飞龙禁军。
咴律律一声战马长嘶。那匹飞龙御马射中四箭猛地栽倒,马上骑士胸口中了两箭,一条腿被压在战马底下,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两只眼睛却依然瞪得快要裂开,双目血红,整张脸上写满了愤怒:“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另一边战斗也很快结束,四名飞龙禁军虽然练习站桩两年多。力气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李沙海更是曾经到洛阳大大唐武学,跟着萧去病学一段时间的大枪枪法;但史思明和安守忠也是天生神力的勇将,加之征战近二十年,两人非但带兵打仗,指挥谋略是幽州河北军最强的,马战的武艺同样是最强,四名飞龙禁军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饶是如此,史思明心中仍然有一丝后怕,那李沙海白蜡杆大枪枪法当真神出鬼没。若非自己甲胄齐备结实,自己就可能因为轻敌而丧命。
三名受伤倒地的飞龙禁军很快被史思明等人斩断双手,提到安禄山面前,安禄山本来还想说自己是奉诏讨贼。三人却只是怒目含血大骂。
“狗贼,陛下哪点对不住你……”
“幽州杂胡,老子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胡狗,你们造反,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狗~娘~养~的。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安禄山大怒,下令将三人活剐而死,三人至死都骂不绝口。校场上,嗡嗡的议论之声更大了,四人身穿飞龙禁军的军服,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安禄山之前是在矫诏,是要造反了。
之前很多人被都畿道和杨国忠贪污的财富所吸引,故意忽视的问题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特别是四个人自始至终的慷慨激烈,至死不屈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一想到大唐还有其他边军,想到要是这些军队的士兵如果都是悍不畏死,更加看到河北军最骁勇善战的史思明也被人呢一拳把鼻子打歪,所有人心中就涌起一阵阵恐惧。
之前几名被史思明的亲兵提出来的汉人士兵,这个时候更是忍不住打起了寒战,嘴里哆哆嗦嗦就想往军阵中躲。
安禄山完全没想到一场校场誓师出征会被搞成这样,他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那几十名曳落河骑兵,随后眼中凶光四射,示意了史思明。
这个和他从小一起光屁股用尿和泥玩的发小立刻会意,连同安守忠几人抓住几名想要跑回去的汉人士兵,就提了起来,随后手起刀落,几名汉人士兵人头落地,颈血喷射,鲜血染红了代表节度使的两杆大旗。
随即安禄山大声怒吼:“我等奉诏讨贼,敢有异议煸动军人违抗命令者,斩灭三族!诸位随我南下,将天策军杀个片甲不留,都畿道和长安的金银珠宝,美酒美人,就都是你们的了!大军出征!”
杀人带来的威慑,加之心底早就按捺不住对都畿道和长安财富美女的向往,使得这支军队的兽性一下又被激发出来,之前还有一些犹疑的士气,再度激昂狂热,近一半盛行凶悍的,甚至一下变得癫狂起来。
十万河北军步骑精锐,滚滚向南,鼓噪声响彻天地,黑云压城。
便在十万大军先行南下,剩下十万私兵随后跟进的时候,安禄山两名心腹大将能元皓、高邈已经领着二十奚骑,假称献射生手,来到了太原,杨国忠心腹,河东节度使,北京(唐朝的北京就是太原,长安又叫西京)副留守杨光翙出迎,随后被这二十二骑劫持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战火
天宝十三年,八月十七,河北道定州州城博陵。
天气晴好,秋高气爽,几名府衙兵丁百无聊赖地站在城门楼上,城门口,有百姓进出往来。
这一年来,幽州蛮族胡兵肆虐河北,田园荒芜,不少人河北之地的汉人百姓逃离河北,但毕竟故土难离,留下来的却也不在少数,而且,这些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家中有屋又有田的那种。
他们与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不同,这些人反正一无所有,无牵无挂,既然河北盗匪肆虐,索性就拖家带口逃到河南道,都畿道去就是;他们若是也逃了,钱财可以带走,房子和田产这样不动产可就没了。
河北不太平,大不了更加小心谨慎一些也就是,甚至还有少数一些人,未尝没有怀着,别人都跑了自己正好可以趁机多占一些地想法,大肆用极地的价钱收购土地,然后憧憬着等有一天河北太平了,自己就由一个富农,或者小财主变成了一个大财主,多好!
至于那些杀人、抢劫、强暴妇女什么的,虽然也怕,但只要没轮到自己头上,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吴有田便是这样一位小财主,他的阿爷本就是一名普通农夫,地少田薄,靠着每日起早贪黑的劳作,舍不得花一文钱的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加上身体好,家里没人得病,积攒下一点微薄的钱粮,传于他的阿爹。
他阿爹比他阿爷还抠门,虽然并不缺钱,但日子过得比村里最穷的人家还苦,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一回肉,但辛勤劳作却更甚,以至于未老先衰,没满五十就去世了。
就是因为他的阿爹开始在灾荒年景低价购买乡亲的土地,却舍不得雇人,结果活活累死了,但也因此传给吴有田一份教大的家业。
这两年来。吴有田更是几乎将家产都花出去了,换回了上千亩的田产,此刻他便是到县城来办田契过户的手续的。走过城门的吊桥,吴有田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这些府衙的胥吏,当真可恶,买田的钱都没有田契过户的手续费多!
吴有田所在的村子,离府城并不算远,转过一个路口。便看到自己的村子了,看着村外自己家里的一千多亩良田,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吴有田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便在这时,就感觉脚下的大地一阵颤抖,紧接着便是如雷的马蹄声响起,吴有田一下愣了,过了过了半响才看到正北方向远传黑压压跑了一支骑兵队伍,马上骑士,头上一个个都戴着貂帽。白色的貂尾一跳一跳,一个眼神凶戾,兴奋得大喊大叫,就这么踩着道路两边的庄稼往这边冲了过来。
吴有田呆愣了一两秒,拔腿就跑,然而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不等吴有田跑进村子,就被这些骑兵追上,被一名身材矮壮的骑士像拎小鸡一般拎起,重重地掼在马鞍上。
吴有田被这名骑士带着。冲进了自己生活的小村子,之后又被重重地抛在地上,他脑中一片空白,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胡族骑士。推开一家家的家门,烧杀抢掠。
到处都是有人被杀时的惨叫,还有被掳掠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惨叫声,以及这些禽兽的快意的笑声。
吴有田亲眼看见几名胡人骑兵冲进自己家里,随后就传来阿娘的惨叫声以及妻子的哭喊求饶声。他大喊一声就要上前拼命,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骑从背后赶上,矛杆重重抽在后背上一下将他打翻。
吴有田口中吐血地趴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看着听着这群畜生抢走自己家里已经为数不多的钱财银币,糟蹋自己的妻子,祖孙三代的吃苦耐劳,精打细算,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在这些突然闯入的胡人的屠刀之下,显得那么脆弱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在这片华夏大地,汉家文明实在太勤劳,太吃苦耐劳,(这个传统现在依然保留,以至于米国人就经常嘲讽米国的华裔是最敬业、精准与勤奋工作的代表,是一群只知道上班,不知道休息的机器人),总能创造太多的财富,总能将家园建设的极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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