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们还是不说话,他们已经隐隐觉察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
叶小天的声音提高了些,道:“周班头去徐家抓人,是执法,是他身为捕快的职责,他吃的就是这碗饭,难道不该去?我是本县典史,接到苦主报案,派他去抓人,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内疚?
他先是被徐家刁妇殴打,接着又被杀人凶手欺上门去,捣毁了他的家,把他打得卧床不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葫县的歹徒比执法的捕快还要凶?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你们的兄弟被人打成这样,你们都没起过一丝报仇的念头?当然给了周班头家一笔钱,你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啦,这下子周家的损失可以得到弥补了,周班头的腿大概保住了,万幸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大家开开心心地忍下这口鸟气,继续一团和气地被乡绅恶霸、地痞无赖们欺负?如果你们这些做捕快的都可以被人这么欺负,你能指望本该受你们保护的葫县百姓不受人欺负?
为什么百姓们不愿意向官府纳税,哪怕是那些家里有钱的人?为什么你们每次下乡,都被百姓们奚落嘲讽的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你们每次走在十字大街上时,都被人像狗一样笑话?
你们是葫县的捕快,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总有一天要接你们的班,继续在这做捕快,然后继续被人欺负、被人嘲笑!
不错,这里民风剽悍,可是那些剽悍的百姓,有没有他们畏惧的人?他们在你们面前如狼似虎,可是在比他们更强悍的人面前却比兔子还要温顺,你们呢,你们连兔子都不如!
你们指望什么呢?指望有朝一日朝廷派更多的官兵过来,指望有朝一日朝廷能迁来更多的汉人百姓,那时候你们的日子或者说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如果你们什么都不愿承担、什么都不敢承担,就这么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即便有一天葫县真正纳入流官治下,即便这里居住的人八成都成了汉人,这些汉人也会学那些山民一样把你们当猴耍!
你想有尊严地活着,你想一大早穿上捕快公服去县衙的时候,街妨邻居不是用轻蔑嘲讽的眼神儿看着你,而是尊敬地向你打招呼,这得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它从天上掉下来,它掉不下来!”
马辉讪讪地道:“典史大人,齐大爷他……,况且,县衙门的老爷们……”
叶小天道:“齐大爷怎么了?他在贵州可以一手遮天了?不要说安、宋、田、杨四大天王,就是八大金刚,甚至比八大金刚更低一些的土司老爷到了葫县,他是不是也要像三孙子一样毕恭毕敬,他有没有怕的人,为什么怕?
县衙的老爷们又怎么了?为什么县衙的老爷们怕那些山民愤怒,怕齐大爷愤怒,怕县城里的百姓们愤怒,唯独不怕被欺负得狗都不如的你们愤怒?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愤怒,你们没有勇气、没有骨气,一群窝囊废,不欺负你欺负谁?”
众捕快被骂的狗血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小天转身走去,高声道:“我现在去徐家,我派出去的人被欺负了,我就要去为他讨回公道!你们滚回县衙那个狗窝,继续心安理得地领你那每月二两银子的薪俸,开开心心陪老婆生孩子去吧!”
马辉、许浩然等捕快一个个脸胀得通红,当叶小天走出近百步后,他们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追了上去,紧接着所有的捕快便一起追了上去:“典史大人,我跟你去!”
“对!跟典史大人走!”
“这口鸟气,老子早就忍够了,咱们跟典史大人走!”
叶小天大笑起来:“好!这才是条汉子!是个爷们!咱们走,为兄弟,讨公道!”
徐小雨叉腰站在院子里,正对着隔壁院子指桑骂槐地骂人,隔壁院子就是郭家,隐隐传来阵阵哭声,徐小雨骂的正凶,院门“咣啷”一声被人踢开了,一班捕快闯了进来。
徐小雨大怒,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破口大骂道:“我日你……”
一句话还没骂完,迎面就飞来一拳,打得徐小雨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门槛,硌得她屁股生疼。徐小雨像被激怒的野猫似的“嗷”地一声跳将起来:“我日你……”
一个相貌清秀、神情却甚是狰狞的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揪住她衣领,正正反反就是一顿响亮的耳光:“我叫你日!我叫你日,我叫你他么的日……,日舒服了吗?”
徐小雨被扇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只觉天旋地转,听到那人问话,徐小雨愣愣地点了点头,那人用力一推,徐小雨倒退两步,再次一跤墩坐在门槛上,凶狠年轻人厉声问道:“你大哥呢?”
徐小雨傻傻地往屋里一指,年轻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冲了进去……P:周一求推荐票!
第19章县尊,请升堂!
徐林昨日去周班头家闹了一场,随即便与一班狐朋狗友跑去喝酒了,大醉之后就宿在了娼家,直到今天上午才回来,回家之后徐林便蒙头大睡。妹子虽在院中大骂隔壁郭家,因为徐林听惯了她骂人的声音,倒也不觉吵闹。
不想睡意正浓,忽听妹子一声尖叫,徐林被吵醒,心中好不气恼,他恼火地跳下地,赤着双脚,只穿一条犊鼻裤,气势汹汹地骂道:“吵什么吵,可是郭家那群王八来捣乱了么?
徐林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刚刚走出几步,门帘子被人一把扯掉,徐林顿时一惊,抬头看时,就见一双大脚迎面飞来,踹得他倒跌出去,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土腥味儿,却是大牙被踹掉了两颗。
“谁他娘的……”
徐林大怒,一句话还没骂完,叶小天松开扣住门框的双手,跳下来猛扑过去,抡起带鞘的腰刀,狠狠砍在徐林头上,刀虽带鞘,砍在头上也是一股血喷了出来,淌了徐林一头一脸。
徐林被这人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叶小天把刀挂回腰间,喝道:“枷了,带走!”
捕快们出门随身都带着小枷的,当即上前把徐林枷了,徐林这才反应过来,大怒骂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齐大爷的兄弟。”
叶小天从许浩然手中夺过戒尺,慢悠悠地踱到徐林身边,凶狠地看着他道:“爷?还兄弟?你们家喜欢差着辈儿论交?”
徐林道:“我……”
不等他说完,叶小天就抡起戒尺,“啪”地一声抽在他的嘴巴上,徐林闷吭一声,满嘴流血,再也说不出话来,看向叶小天的眼神儿便露出几分畏惧。
“带走!”
叶小天一声吩咐,马辉和许浩然就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徐林往外走,叶小天昂然走在头面,到了院中见徐小雨正畏怯地站在那里,叶小天凶狠的一眼瞪去,把徐小雨吓得连退两步,满面慌张。
叶小天冷哼一声,踢开院门走出去,徐小雨呆呆地看着马辉和许浩然把大哥拖走,已经看不到叶小天的背影了,这才尖声大叫起来:“我要告你!你……你无故殴打良善百姓!我要告你……”
“嘘……”
走在最后的李云聪竖指于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李云聪嘴贱的毛病又犯了,阴阳怪气地道:“小雨姑娘,我佛慈悲,大肚宽怀,可是临时抱佛脚都不灵的,临时抱官脚……你想想吧……”
李云聪走出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站定脚根,扭头看着徐小雨微笑道:“听我良言相劝,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我们这位典史大人是疯的,疯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我都被他打的很惨。”
徐小雨冷笑道:“疯子还能当官?你唬我?”
李云聪摊摊手道:“谁说不是呢,可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不过呢……典史再小那也是官啊,是朝廷命官,知道什么叫命官吗?就是你想捋他的官,除非吏部行文,皇上照准,难道你想进京告御状?你知道京城的大门朝哪边开吗?”
徐小雨窒了一窒,李云聪奚落够了,哈哈一笑,颠着屁股就走了出去。忽然之间,他觉得跟着叶小天这么个人也挺不错的,起码出门时不用总装三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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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飞站在大街上,对面就是齐木的府邸,极豪华阔气的一处所在,大门敞着,进进出出许多客人,大多一看就是性情豪爽的江湖客。华云飞调整了一下猎弓的位置,退到了屋檐阴影下。
华云飞静静地站在那儿,冷静地观察着大门的情况,很快就再换一个地方,继续冷眼观察。他的父母双亲被一群**杀死了,他到葫县是来杀**的,他是猎人,杀**自然要用猎人的方法。
他狩猎的本领传自父亲,当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之后,他和山里的彝、苗等族高明猎人又常有切磋,现在他能赤手空拳地捉到鹿子、野鸡等动物。
他可以选一灌木丛蹲下,在身上做好伪装,然后用一片竹叶或树叶含在嘴里,学怀春母鹿的叫声引诱公鹿,学公鹿的叫声引诱母鹿,当鹿被异性叫声所吸引前来求欢时,就会被他突然出手,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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