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望眼欲穿的周延儒开口相问,周平便哭丧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戴侍郎说偶染风寒,不肯来呢!”
周延儒一听这话顿时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立刻铁青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戴森,昔日吾掌权之时,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现在这是过河拆桥了?!”
周平将头低了下去,这话茬他可不敢接。
不过周平脸上又露出了鄙夷之色,那吏部左侍郎戴森以前没少拍老爷的马屁,这才能爬到如此高位。现在老爷丢官谋求复起,他却躲得老远!
周延儒毕竟城府极深,在外面轻易不露面,于是便走回了雅间之中。
待周平跟进雅间,带上房门之后,才发现周延儒冷冷地看着自己。
周延儒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现在温贼在朝廷上主事,戴侍郎有些许避讳也不算太过分周平,他对你态度如何?言辞可还恭敬?”
显然周延儒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条“落水狗”,人家戴森并没有落马,故而也不必苛求戴森的态度如自己当首辅时那样。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若是戴森对周平的态度还可以的话,那么自己再好好措辞修书一封,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周平脸立刻有些潮红,忿忿不平地道:“老爷,小人拿着您老人家的拜帖前去求见戴侍郎啊,呸,戴森!哪曾想小的连戴府的门都没有进去,那门子一看拜帖上老爷的名讳,便立刻将拜帖扔在地上!”
周延儒眉头只微微一皱,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淡淡地道:“人各有志,却也不必强求。”
周平还想再说,然而周延儒冷冷地一摆手,周平也只好作罢。
雅间中气氛有些沉闷起来,周延儒站了起来,在屋中踱着步子,思考着对策。
这次温体仁那奸贼以“恩科舞弊案”背后发难,将自己从首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周延儒微微叹了口气,唉,也怪自己太大意了!
这些年科场一直被东林党人把持,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没想到这次一出事,竟然后果如此之严重。
想必温贼一直隐忍不发,等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吧?
现在自己手下的东林党小炮灰,那些什么御史言官的还算听话,很买自己的帐。可是像戴森这样的高官,却立刻见风使舵,与温体仁暧昧了起来。
戴森这狗贼,以前没少在自己面前当孙子,现在安敢如此?!
一想到此,周延儒不由得胡子有些微微发颤,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老爷,楼下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有事求见!”一名小厮在门外扯起嗓门喊道。
周延儒一怔,立刻转头往雅间门外看去。周平连忙将门打开,让那小厮进来。
小厮进屋之后行了一礼,道:“老爷,下面有人求见呢!”
周延儒眼睛微眯了起来,缓缓地问道:“是谁?”
小厮也是一脸茫然,应道:“小人也不认识来人,眼瞅着挺眼生的,应该不是京师的官儿。唔,老爷,那人说他是您老人家的什么保和殿故人!”
周延儒一声惊呼:“保和殿故人?!”
小厮点点头,躬身立于一旁等待周延儒的吩咐。
周延儒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人。
张力?
是他?
自己与他素不相识,而且他也刚刚被罢了官,他来干什么?
周延儒想了几种可能性,都被自己否定掉了。
是啊,眼下周延儒只是个致仕官员而已,要巴结他谋图复官又怎么可能?周大人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也只短短思忖了片刻,周延儒便对那小厮道:“让他上来吧。”
小厮点头应诺,转身下去传话去了。
周平有些纳闷,走到周延儒身边,疑惑地道:“老爷,那张力现在只是个革职官员而已,恐怕……”
周延儒眼睛深邃了起来,淡淡地道:“若是其他革职官员,老夫定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相见的。可是张力不一样,他先前在保和殿面圣时,很有头脑,将温贼弄得是进退失据……”
一说到“进退失据”,周延儒竟然嘴唇浮出了一丝笑意,仿佛那天在保和殿上将温体仁弄得灰头土脸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第309章如宁远伯之故事
建奴一直到崇祯末年的松山之战以前,在锦州和宁远两座坚城之下,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取得一丝的寸进。
张力这话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有红夷大炮守城,宁远城和广宁卫的锦州城那是相当安全。
其实再说直白一些,尼玛反正有大炮,谁守城不是守?
张力淡然地看着周延儒,只见他低头沉思,很明显在琢磨着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张力知道,自己是在豪赌
豪赌这位上了明史奸臣传的周延儒,为了他自己“复出”的一己私利,压根也不顾虑国家的安危。
自己哪怕说得天花乱坠,这番话中也有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周延儒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够守住辽东?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已,敢与辽西将门祖大寿相提并论?
祖大寿虽说有些跋扈,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别的不说,光是在辽东的威望便无人能及!
但是
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哪怕辽东丢个精光,山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鞑子也是绝对无法逾越半步的!
周延儒关心的重点是,他支持张力的话,有什么好处?
亦或者是张力怎么能将辽东与他复起之事关联起来?
张力既然敢冒昧来访,自然是将这一切算计好了。
张力咬牙切齿地道:“周大人,学生是怎么被温体仁那老贼算计的,想必您老人家也有所耳闻。先前保和殿之时,温老贼与学生那也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
周延儒越听越放心,不住地捋须微微点头。
所谓的放心,便是政治立场了。是啊,张力与温体仁之间的过节,那是怎么也解不开的了。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这所谓的“官场朋友”,在古代有个专业名词。叫做“朋党”譬如周延儒的东林党,温体仁的浙党,已经作了古的魏公公当初的“阉党”……
官场之中,这可是比亲爹亲妈还要靠谱的关系!
张力话只说了一半。便微微一笑,沉默起来。
自己的话说到这里,周延儒根本就不需要问自己懂不懂军事,能不能守住辽东,防不防得住建奴!
恐怕在周延儒的心中。哪怕自己是头猪,只要是乖乖听话的“东林猪”,弄去守辽东也没什么不妥有红夷大炮嘛!
东林党一贯如此!
如果说明末辽东之事用一人尚有可为的话,那个人一定不是圆嘟嘟,也不是“帝师”孙承宗,而是把奴儿哈赤气得给取了个外号“熊蛮子”的前辽东经略熊廷弼。
可惜熊廷弼不是东林党人,而且还很彪悍。
唔,一介文官能得到“彪悍”的评语,那也说明这“熊孩子”太不懂事了。
是的,熊廷弼脾气极臭。向来不肯吃亏,与同僚关系相处极差,遇事便骂,不管何人,哪怕是兵部尚书,他都照骂无误。
因此很自然的便得罪了他的顶头上司东林党人。
于是,东林党内阁决议,将熊廷弼给免了,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东林党。名字叫袁应泰。
袁应泰是个好官,也是个杰出的水利专家,可以说,在东林党中。他很优秀,不过他有一件事情不会,那就是打仗……
袁应泰到任后,一改熊廷弼之前的做法,将城外大量蒙古流民放入城中。
结果一个月后,奴尔哈赤便率兵进攻。沈阳守将贺世贤拼死抵抗,关键时刻,那些被招抚的蒙古流民开始露出真面目,他们大肆在城中进行破坏,攻打守军,与后金军里应外合,贺世贤战死,几万大军覆没,沈阳沦陷。
好像奴尔哈赤在关外辽地攻克的城池,很多是依靠这种奸细混入的办法。
看来不是奴尔哈赤攻城强事实上如果守军积极抵抗,在没有大炮的情况下攻克一座高大的城池的代价相当大,野猪皮时代金国的人口根本就消耗不起,而是明军将领或者说明军指挥官愚蠢,多次让奸细混入城中里应外合。
张力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乐,尼玛水利专家去守辽东都行,自己这个差点当上“御用词人”的文人骚客又有何不妥?
唔,还有一点,自己团山堡俘虏的蒙古鞑子那是一律进铁山堡挖矿,劳动改造嘛!
不改造的蒙古鞑子,袁应泰敢用,本少爷可不敢本少爷还想多活两年呐!
至于说朝鲁等人,那是混血儿,平时也是不容于蒙古部落的,他们与蒙古鞑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只要仔细甄别,朝鲁这类人还是可以一用的……
“张力,你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周延儒沉吟良久之后,还是没想通张力打算怎么串联辽东与他复职之事,索性便直接开口相问了。
张力赶忙收敛起心思,沉声道:“周大人,学生听说祖大寿先前也是与东林诸君子走得很近的……然则您老人家刚刚,刚刚一时失意,那老匹夫便转身投靠了温老贼!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呸!祖大寿,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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