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国色江山 (巨火)

叶良辰惊愕地望向朱道临：“胶州湾的浮山大营不是有12，000齐鲁新兵吗？莫非你是担心西北流寇窜入江北？”

朱道临点点头：“没错，如今数十万西北流寇被堵在北直隶南部的黄河北岸，在京畿各路官兵和山东五万官兵的围堵下，除了掉头南下，席卷兵力空虚的江淮地区，便只有回窜山西或者攻入河南两条路可走。”

“估计隆平侯父子麾下的6，000新军很快就会调离中都凤阳，北上堵截数十万流寇进入江淮……”

“如果数十万流寇成功杀回山西或者攻进中原地区，二十余万军队历时一年的追击围堵就会前功尽弃。”

“我担心皇上在朝中文武的蛊惑下，调动我们在胶州湾招募训练的12，000新军……”

“胶州湾距离京城太近，无论我们干什么都瞒不了周围各县的官吏，虽然此前我在奏折中说明这批在训新军是为辽东战场准备的，但谁也不知道性格多疑朝令夕改的皇上会怎么想……”

“之前他亲口答应我的诸多条件大都没有兑现，所以我不怎么敢相信他了。”

叶良辰呆呆看着脸色阴沉的朱道临，心中如同巨浪翻涌般千回百折，跌宕起伏，虽然他早已预感到不堪忍受的朱道临总有一天会背离朱家王朝，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朱道临同样在凝视叶良辰的眼睛，神色中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彷徨，更没有半点儿胆怯，直到叶良辰长出口气调整过来，朱道临才低声问道：“先生应该能看到我目前的艰难处境吧？”

叶良辰幽幽一叹：“我终于明白你为何突然放弃日进斗金的博孚钱庄的两成股份了，摊子铺得太大，步子走得太快，导致处处都是漏洞，处处受人掣肘，收敛一下以退为进，不失为一招好棋。”

“瀛洲那边局势复杂，荷兰人和福建郑家恐怕已经把你视为眼中钉，逼得你不得不加强瀛洲的兵力，宝山卫的移民与周边三县世家门阀又闹出了土地纠纷，加上胶州湾的浮山新军又被朝廷盯上，下一步无论怎么走都非常艰难啊！”

朱道临痛苦地点了点头：“我最担心的其实不是瀛洲岛，也不是江南世家门阀的报复，而是担心性格多疑的皇上受人蛊惑，胡乱发令。”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收缩实力韬光养晦好一些，还是不管不顾迎难而上？直到现在我仍然拿不定主意。”

“难道……你不想出兵辽东了？”叶良辰惊讶地问道。

朱道临摇摇头：“出兵辽东是既定战略，不会改变，但登陆辽东之后怎么打，打多久，打到什么地方，都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叶良辰正色道：“你要是想打破困局，必须把辽东一战打好，趁着辽东兵力空虚之际，尽可能取得更大的战绩，逼得西征蒙古的鞑子大军回师救援，才能让当今圣上看到你的忠心，看到东江新军的巨大作用，同时也能把摇摆不定的朝鲜拉到你身边来。”

“若是你不打疼辽东的鞑子留守军队，只是虚张声势便匆匆撤兵，西征蒙古的鞑子大军平定蒙古之后，必定会驱使数万蒙古铁骑掉头南下，对宣大一线甚至北直隶展开血腥报复。”

“到那个时候，不但朝中文武会对你口诛笔伐，圣上也会恼羞成怒迁怒于你，宣大一线和北直隶的大明百姓更是要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啊！”

朱道临苦笑不已：“先生，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叶良辰一愣：“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理解你的苦闷，可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可言了，只能继续走下去，全力以赴放手一搏，才能打破困局更进一步。”

“否则，只能像你之前言不由衷的玩笑话一样，退到海外小岛做个富家翁了。”

朱道临定定凝视叶良辰的眼睛：“先生，你愿意陪我走到底吗？”

叶良辰再次幽幽一叹：“我还有退路吗？从进入你这虎山正院那一天起，我就把这辈子卖给你了！”

朱道临终于露出了笑容，捡起矮凳上的最后一份文件递给叶良辰：“这分绝密文件是直属我本人统辖的情报处组织章程、机构设置和人员名单。”

“明天上午，我要去紫阳观和我师父师伯几个商议一下，明天下午请先生随我到东面的靶场去一趟，和情报处的几位负责人见个面，我走之后就靠先生督促他们，我的家人和所有家当也都交给先生看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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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四章大张旗鼓

清明过后，朝鲜半岛北部至辽东以南地区迎来淅沥沥的降雨，直至进入五月，仍旧是难得的晴雨交替春风和暖的天气。

丰沛的雨水令群山碧绿，鸟兽啼鸣，给朝鲜北部十余州郡的土地带来片片生机，与久旱不雨、土地干涸的大明北方地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得益于频繁的降雨和植被保护，位于铁山郡南部四面环海的皮岛，再次呈现出片片盎然绿色。

东江新军近万官兵在立春之后发起为期一个月的植树造林行动取得丰硕成果，近百万棵松树苗和苹果树苗让原本光秃秃的山腰和山脚逐渐恢复了生气。

皮岛北部的大码头经过数月的扩建与经验，如今已成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朝鲜北方三个道、十余个郡县的大小商贾频繁而至，每日都有数十艘满载各种货物的大小船只停靠修葺一新的码头。

大量马匹、耕牛、煤炭、粮食、木材和各种山货，源源不断地运上码头上方新建的两大货场，铸造精美的崇祯通宝和打上“大明四海银行”印记的大小银锭，不断地流入朝鲜商人手中。

开张不到两个月的“大明四海商行”和“大明四海银行”每日均挤满朝鲜的各地商人。

满清老巢建州北部出产的金沙和狗头金也陆续送到此地交易，以换取大明的银锭和铜币，或是大量购买产自大明江南地区的精铸铁锅、各种瓷器、茶叶茶砖、柴刀柴刀、香水镜子、工具农具、铁定铁丝、醇烈美酒和棉布绸缎等物品。

就连产自南洋和西洋各地的红白砂糖、各种香料、花色毛毯、铜器锡器都应有尽有。

四海商行宽阔奢华的店铺墙壁上还贴着一张纸告示，承诺除了官府管制的刀枪火炮弓弩箭矢之外，所有物品都可以定购。

哪怕是产自万里之外的天枢阁座钟怀表、提花丝绸和水晶宝石等等奢侈品，只要你愿意订购，都能在三个月之内为你送来。

崇祯六年，五月初五，正午时分。

一支大型船队的到来，引发皮岛上下上万军民阵阵欢呼，也让云集皮岛北码头的数百商贾一片震动：

威震天下的大明奉国将军、东江总兵官朱道临将军率领50余艘大小战舰和5，000名装备精良的新军将士忽然而至。

一时间，船帆林立，战旗猎猎。

声声军号和尖利的铜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正在岛上各大校场艰苦训练的近万东江新军迅速集合，平日难得一见的东江军将校策马而至，云集码头，排成整齐的队形恭敬迎接，数以千计的民众和各国商贾围聚四周引颈眺望。

一艘艘巨大的战舰轮番靠上码头。

一队队头戴铁盔装备精良的新军将士鱼贯而下，一箱箱包装结实的火药火器和一门门黝黑铮亮的火炮从船上卸下，近千名头戴黑色大盖帽、身穿黑色军服、手持遂发火枪的海军官兵肃立于战旗林立的码头边沿。

遗憾地是，身穿大红官服的朱道临将军刚刚下船，立刻被云集码头的数十名东江军将校簇拥而去。

五分钟不到，全副武装肃立于码头上下的东江军将士喊着号子返回军营，数十门马拉火炮紧随其后，不断从战舰上卸下的物资被数百官兵迅速装上数以百计的军用大马车，没等云集码头四周的民众和各国商贾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盖上一张张宽阔厚重的绿色篷布，随后在一队队骑兵的护送下，迅速驶向西南方的东江军大本营。

巨树环绕的东江军司令部里，笑声阵阵。

换上一身迷彩作训服的朱道临捧着茶杯，大步走进正堂，向恭敬致礼的将校们挥了挥手，含笑坐在正南位置的主位上，微微一笑：“一个个都晒黑了，看样子这两个多月来大家都没偷懒。”

众将校哈哈大笑，主将吴季诚大声笑道：“所有弟兄都盼望将军到来，一声令下让大家杀入辽东。”

“上个月初一的大比武，将军没来，弟兄们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大比武获胜的300弟兄组建的突击营日夜苦练，每隔三天就与将军的亲卫营弟兄举行一次对抗演练，五项训练课目完成大半，都盼着今早杀入辽东报仇雪恨啊！”

负责突击营日常训练的郭中骏跟着大声汇报。

在座将校纷纷附和，每一张脸上都是浓浓的战意。

朱道临对弟兄们高昂的士气非常满意：“我今天把浮山训练基地的5，000新兵带来，目的就是在东江军主力作战期间，由他们接管皮岛防务。”

“两天之内，姜玉龙将军率领的海军陆战第二师6，500官兵将从刘公岛赶来，与东江军弟兄紧密配合，发起策划三个多月的辽东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