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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 (黄梁生)



他这么说,就是想让孙良自己走,把杨承祖留下,也是变个方式,试探一下孙家到底和杨承祖是什么关系。这种所谓路上帮忙的话,说的太含糊,到底是什么事帮忙,帮了多大程度的忙,这里面的伸缩性太强。安邦泰一时也吃不准,两边到底是什么关系,孙家又会为他出头到什么地步。

说实话,一个王府的仪卫正,他并不需要太过忌惮。可如果这人是孙家力保的人,那他就必须掂量掂量,至少也要让他出头那面,给他近一步的好处,他才会考虑是否真的出手。

孙良道:“安指挥,如果你真要管定了这事,那就把我也带到你的指挥使衙门,做个人证吧。方才的打斗,我也全都看见了,谁是谁非,我们到地方再慢慢谈。”

他这个态度做出来,就是死保杨承祖,安邦泰这下就有些难办了。像孙家这种望族,就算自己家的子弟犯了法,也不会真的进衙门。遇到官司,找个下人去代替自己上堂上应付一下就好了,真正的胜负,都在公堂以下解决。

生不入公堂,算是他们的优待之一,安邦泰胆子再大,也不敢真把孙良带到指挥使衙门里去,如果是那样,他这指挥使就趁早别干了。

就在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时,远处三乘小轿由远而近,缓缓而来。抬轿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后生,前后跟着的,也都是年轻的家人,前面走的,是个白发萧然的老苍头。

这老人青衣小帽,一看就是个下人的打扮,但是举止和目光中显示出来的那种自信乃至自傲,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当家主人,也未必能有。

单看这老人的目光和举止,就能知道,他所侍奉的家主,必然是豪门世家,达官显贵。那些跟着安邦泰过来的军兵,本来是组成了一道坚固的人墙,拱卫着自己的主官。

可这些拿刀持枪的军汉,一看那老苍头,连忙分开左右,主动让了条路出来。孙良则几步来到那老人面前道:“老总管,您老怎么来了?您这偌大年纪,这雨大路滑,怎么好让您亲自过来,罪过罪过。”

老苍头见了孙良急忙见礼道:“老奴给公子见礼。小姐已经使人给家里送了信,老爷亲自过来了,老奴不过是依着京里的惯例,给老爷当个引马呢。这点雨算什么,不妨事,当年跟着老爷风里来雨里去,见的多了,不算什么。”

安邦泰这时也忙过来见礼道:“原来是孙老哥啊,末将见礼来迟,老哥哥可不要见怪。”

别看这老苍头只是孙家的一个仆人,可是二品尚书家的总管,当年在京里时,那也是能够任意出入高门大户的遮奢人物。若是孙交在位时,以安某人区区一个三品指挥的身份,他怕是给孙管家见礼,也要排上几天队才行。他叫一声老哥哥,实际上,还是他自己占了点便宜。

在另一个时空里,戚继光和张居正的管家游七、姚八结拜,而这两人在京里结交士大夫,那些朝廷命官提起他们来,都要称一声游七先生。这位老苍头固然没有这么显赫的地位,不过吃定一个小小三品指挥还是绰绰有余。

孙管家对安邦泰倒是没什么好脸色“安指挥,老朽只是个下人,可不敢见怪你这个三品武将。万一惹的你这将军不高兴,把我这老骨头也锁到卫里,我可吃不消呢。”

“孙福,不许放肆。退下吧。”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第一乘小轿内,已经走出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这老者身材高大,腰背笔直,相貌堂堂精神矍铄。头上戴飘飘巾,身穿一身道袍,看打扮似乎是个家居的富家老人,或是乡学县学里的宿儒。

然而安邦泰一见这老人,忙抢步上前,纳头便拜“不知孙老司徒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末将迎接迟了,还望老司徒千万不要见怪。您老人家怎么还要亲自来一趟?有什么话只要老哥哥来传个话就行了,末将为您办了就是。这阴雨天气,还要劳动您老人家大驾来这地方,末将粉身碎骨也难赎罪之万一,老人家千万别见怪。”

第三百二十四章初抵安陆(六)

这位相貌堂堂,气度非凡的老人,赫然便是曾做过宣大总督,后任户部尚书的孙交孙志同。他是成化十七年的进士,经成化、弘治、正德三朝,如今也得算是一位三朝元老。

别看他如今没了官职,但是绝对不能以白丁视之,他是被勒令致仕,冠带闲住。也就是说,依旧保持着做官的待遇,只是不掌权柄。而大明朝的官场体制中,这样的角色想要复起,也不过就是一道旨意的事,而且一旦复起,就是原职起复继续回去尚书,不用从头做起,洗点练级。这样的存在,属于谁也不能小看的潜力股。

再者,他结交清流、士子,与当今大明文坛的宿儒才子,朝内清流名臣多有往来,乃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人物。孙家在安陆也是一等一的望族,影响力非同小可,当初兴王在日,与他往来甚厚,也是平起平坐。区区一个安邦泰,在此老面前,根本就提不起来。即使如今致仕在家的孙交,想要坏掉他的前程,也不过就是随手丢个纸条,或是写封书信的事而已。

见他不顾体统的跪在泥水里,孙交微笑摇头道:“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老朽如今不过是一山野老翁,可不敢当你这三品命官的跪拜。看看,官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要折老朽的寿么?来人啊,把安指挥搀起来,有话站起来说。”

他并不提杨承祖的事,可是安邦泰也明白,这事用不着提,或者说,孙交用不着和自己提。这老头一露面,这事就不是自己能掺和的起的,趁早带人撤了为好。他这支人马来的快,去的急,不过问了几句安好,就带着人马逃命般的离开。

乌景和的那些闲汉们,原本以为军卫的人来了,能为自己撑腰,没想到孙老尚书居然亲自出现,把军卫全吓跑了。自己这种杂碎,在这样的老人面前,是没胆量出现的,早早的就散了。只是乌景和走不掉,他这个仪宾要是见了孙交,连礼都不见就跑了,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他不善水性,又加之喝了酒,身体就更弱,先挨了顿打,后喝了泥水,脑子都有点糊涂,一条人命去了半条。可是还得强打着精神,由两个亲信掺着来给孙交见礼,孙交是与兴王平辈论交的,算是乌景和的长辈,受他这礼,也受的坦然。

等见过礼之后,孙交道:“兴王千岁过身不满百日,你身上怎么不服孝?固然你不服斩衰,齐衰总是该服的吧。王府宫人,也要服斩衰三年,女婿有半子身份,穿成这样,喝的酒气熏天,成何体统?若是被有心人参你一本,朝廷那里,怕也要发落于你。你看看,喝酒不算,还要把自己摔成这副样子,简直是……你回去好生反省一下,不可再任性胡为了。”

当年刘瑾威风全盛时,他是敢直接弹劾立皇帝的主,乃至后来,连皇帝他也敢弹劾,小小乌景和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能算个人。这么训一通,完全是看在与老兴王交情的份上,否则怕是直接上本弹劾也做的出来。

乌景和在他面前并不敢还一句口,只是懦懦应着,之后就在下人搀扶下离开。这一场打斗,至此暂时画了句号。

等到乌景和一走,孙雪娘在那名使女陪同下,轻移莲步来到父亲面前,盈盈一拜道:“女儿给爹爹见礼了。劳动爹爹亲自前来,实在是女儿不孝顺。”

孙交摆摆手“不必多礼,为父到码头,也不是来接你的。你的那位救命恩人在哪?我是要看一看,能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少年才子,是何等人物。不就是几步路么,算不了什么,老夫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呢。”

孙雪娘船刚到地方时,就已经安排人去家里通消息,顺带把自己在恶虎庄的遭遇,以及那首临江仙誊抄一份,给爹送了过去。恶虎庄那事,即使她自己不说,她爹想必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么大的事,不是能压的住的。官场上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河南方面的信函,怕是早就寄到了家里。

只是孙交是个沉的住气的,即使见到信也未必会有什么举动,至于说来码头接人,那同样想也别想。不管杨承祖对孙家的恩情再大,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要报恩的方法很多,犯不上自己走一回。

可是加上那首词,效果就不一样了。孙交本人就是当世宿儒文豪,与大明弘治四杰之一的边贡是好友至交,又与大明文坛前七子中的几位多有往来,除了八股文章外,诗词上的功力同样深厚。

他见到这阕临江仙后的反应,事实上比他女儿还要更大一些,孙雪娘不过是仰慕杨承祖不屑于科举,不追求功名富贵的节操。

而孙交看到这首词时,更多的是感同身受,大生生平又得一知音之感。作为三朝元老,如今致仕林泉的老臣,他何尝没有这种感慨,只是他的才学,尚不足以把感慨写成这样的文字。

这锦衣官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才学,更有这样的胸怀?如果说单纯一个恶虎庄事件,对于孙交的触动并不大,可是加上这首词作之后,孙交已经坚定了一个信念,自己女儿的乘龙快婿就是此人了。

他在到达码头时,心里已经有个想法,哪怕这锦衣官相貌丑怪一些,女儿也要嫁了。左右经过恶虎庄的风波,她也不好嫁别人,就算她自己有些委屈,那也只好怪自己命不好。可等到两下相见后,他端详几眼,心内就更坚定了招婿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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