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道:“我帮你做饭,卖力气也有错?”
“你受什么刺激了?”
“被蛇咬了。”
“是被白蛇咬了吧?”阿诚问,“失恋了?”
“失心疯了。”说完,又继续剁起来。
“你别帮了,越帮越忙。”阿诚皱了皱眉,说着便夺过明台手里的菜刀,“去温书吧,不是还有考试吗?”
“考试哪儿不能考啊,偏让我去香港考。我就纳了闷了,上海这么大,难道放不下一张书桌。”
“你跟我置气,没用。”
“对。”明台负气道,“得找个说话算数的。”
“你能少骂我两句吗?”
“许你们做,不许我说?”
“我们做什么了让你这样含沙射影的。”
明台直言道:“做汉奸!”
“出去!”阿诚顿时来了气。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啊。”明台想了想,决定再试探一次,故作恍然状,“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不就考试嘛,哪里不能考?我不喜欢按部就班,既然决定要解决掉难题,就快刀斩乱麻啰。”说完,拎起一把水果刀直冲出厨房。
阿诚一愣神,感觉不对劲,提着菜刀就追了出去。
明台冲到客厅,不等阿诚阻拦,抡刀抛了出去,水果刀稳稳地插在柚子上。此时,明楼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倏地听到阿诚的喊声:“你干吗?”缓缓地睁开眼,头也不回地注视着面前的水果刀,一语不发。
明台狡黠道:“不干吗。”
阿诚气恼:“你想干吗?”
明台一脸得意:“你以为我要干吗?”
“别胡来。”
“怪了,我在自己家切水果也犯法啊?”边说着边走到明楼面前坐下来,拔出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切着柚子。
明楼无动于衷,不急不恼地说道:“刀法不错,切水果大材小用了。”
“我也这么想,打算明天买条蛇来,剥蛇皮,炖蛇羹,就用这把刀,挺顺手的。”
“你不是喜欢蛇吗?那天闹着要去看《白蛇传》,这才几天呀,恨成这样?”明楼镇定道,“你做事与你读书一样,三分钟热度。”
“我行事向来如此,嫉恶如仇。”明台站起身走到摆放花瓶的位置,突然一挥刀,阿诚一惊,刀锋割了一朵红玫瑰下来,明台把玫瑰花插进上衣口袋里,对阿诚讪笑道:“骗到你了。”
阿诚无语,气得转身又回了厨房。
明台也憋着一口气,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岿然不动,翘着二郎腿,边吃水果边哼着京戏的明楼,也转身进了厨房。
三兄弟围桌而坐,这顿饭吃得出奇的安静。明台一抬手,阿诚下意识地抬起头,像是防备着什么。
“我要喝汤。”
明楼看了一眼阿诚,把面前的汤勺递给明台。
明台自顾自盛汤,明楼对阿诚问道:“那个,明天下午的朝日、日日及读卖的新闻会,大概时长是多少?”
“至少要讲一刻钟吧……还有记者提问的环节,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全部结束。”阿诚道,“新闻稿看了吧?”
“看了。”明楼夹菜,却被明台中途截了。明台看着筷子上截获的菜,看看明楼,“你……”明楼知道明台在找碴,可是为了明天的行动,他也只好忍了,淡淡地说道:“越来越没规矩。”
明台把筷子上的菜,夹到明楼碗里:“我怎么知道目标一致。”
明楼被他这话里有话的试探给直接呛到,咳嗽起来,阿诚忙给明楼倒来一杯水。
“腿上的伤好点了吗?”明楼问。
“好点了。”
“下次出门小心着点。”随即把一个手表盒子递到明台面前,“给你的,出门没有一块像样的表怎么行。”
明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崭新的“伯爵”表,明台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了?不是喜欢这款‘伯爵’表吗?你不要告诉我,你三分钟热度,开始嫌弃了。”
明台没说话,迟疑了一下。“试试表带的长短。”阿诚开口说道。
“谢谢大哥。我吃好了,回房间去了。”明台极力控制着自己内疚的情绪,按捺住火山喷发般的质疑。
明楼和阿诚对视,阿诚低声问道:“明天他会去吗?”
明楼不假思索:“会。”
“他今天的情绪不大对劲……”
“正因为极度挣扎,所以他一定会去!”明楼停顿了一下,“告诉郭副官,明天必须行动,如果,我说如果‘毒蝎’没有出现,郭副官也必须独立完成任务。”
“是。”阿诚想想,道:“我去看看他。”
明楼制止了。
“‘毒蝎’要想真正成为一名铁血特工,他就必须克服一切心理障碍,去完成任务,否则……我就毫不犹豫地踢他出局。”
夜深人静,明楼推开明台的房门,步履轻盈地走到明台的床边。熟睡中的明台像个孩子,睡得香甜。明楼把一盘核桃仁轻放在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在床头摆放着的姐弟三人的合影,愣了一会儿,伸手关掉台灯悄悄离开。
待明楼关上房门后,明台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门口,注视着桌上的核桃仁,沉思。
明公馆里,三个人的不眠之夜。
明楼在书房和衣而睡,睡得不踏实,时起时卧,坐卧不宁。
明台在房间里,独自坐在床上,从头到尾地想着一件事,明天的枪击事件。他的脑海里不停播放着,自己举枪发射,明楼中弹的场景,明台手上、额上全是汗。
阿诚坐在明楼书房门口,睁着一双眼,手里拎着枪,想着明天的事。
明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伯爵”表,脑海里一片混沌。
天气晴朗,春光煦煦,明公馆门廊前的草坪上一片绿草茵茵。明楼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阿诚站在门口等候。两人的视线从门廊穿过整个草坪和小花园,看到明台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沿着草坪在跑步,锻炼身体。那套运动装还是明楼在巴黎讲课时,送给明台进入高中羽毛球校队的礼物。
明台今天穿了这套出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楼心里很清楚。
“大哥,早。阿诚哥,早。”明台突然的亲切,让明楼和阿诚都颇感意外。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纳罕。明楼猜测着,此时此刻他竟有些看不透明台,是他改变了主意还是太有定力?
“早,明台。”阿诚应着。
“瞧你这一身汗,一会儿回房间记得换上干净衣服,汗贴着背容易生病。”
“是,大哥。”
阳光投射过来,兄弟俩站在门廊下,两人的面容在光线里时明时暗,情绪微妙,眼神中颇具深意。一个看似平常,一个貌似轻松,交互错综。明家所维系的“内孝谨”家族规则与实际即将发生的兄弟兵戎相见恰成一幅微妙的反讽图画。
明楼清楚,明台更清醒。
“大哥,你不吃早餐就走吗?”明台关心道。
“是啊,要去开会,赶时间。你呢?”
“我在家准备功课。”
“好。”
“在家做饭?”阿诚问。
“那可说不准,我下午要去图书馆。”
“谁先回来谁先做。”阿诚笑笑,“有问题吗?”
“没问题。”明台爽快地答应,“大哥再见。”
明楼应声点头。
“阿诚哥慢走。”
“回见。”阿诚回应。
汽车刚驶出明公馆,明楼肯定道:“他决定‘大义灭亲’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是啊,只不过……”明楼顿住不想再说下去,此时他的心里百味杂陈。
阿诚淡淡地说道:“大哥,此次行动计划,已经难为了明台,你自己就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明楼冷冷道:“你倒是挺肯为他说话的。”
阿诚不再接话,车向湖南路周佛海公馆的方向加速驶去。
华东影楼,明台向于曼丽、郭骑云下达最新的刺杀任务。一块临时竖起来的黑板上,挂着明楼的照片。
“汪伪政府,今日上午在周佛海公馆……”明台在黑板上贴上一张周佛海公馆西班牙式花园洋房的照片,“举行重要的新政府金融会议,参会成员中有汪伪金融高层人士,我大哥明楼。”说着,指了指明楼的照片。
“周公馆位于湖南路与武康路交叉口处。”明台继续道,“湖南路前方梧桐路通常设有路检,以保证来往车辆的安全。据我们可靠内线提供的情报,明楼将于下午两点半结束会议,从梧桐路回汪伪政府办公厅。”一边讲,一边用粉笔画出路线。“我们行动组中午出发,下午两点,拿下梧桐路口的路检人员,通常是一名日本宪兵和两名皇协军。”明台在黑板上画了三个兵的符号,打上叉,“我们穿上他们的军装,用他们使用的步枪等待良机。”
明台再贴上一张黑白的汽车照片:“明楼的福特轿车,他车上有时跟一名保镖,有时仅他一人和司机一人。”说完,转对郭骑云叫道,“郭副官。”
“到。”
“你负责保镖和司机。”
“是。”
“于曼丽。”
“到。”
“你负责支援及补枪。”
“是。”
“明楼。”明台愣了一下,“我自己动手。”随即用粉笔在明楼照片下划了一个圈,然后又用手指弹掉半截粉笔头到黑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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