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黎叔的这些话,明台的眼里像蒙了一层烟雾,有些茫茫不知所措。
“做好战斗准备吧。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黎叔放下最后一句话,径自离开。
明台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两条“黄鱼”,陷入了沉思。
一大盒的“明家香”的香水礼盒搬进来,明镜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和刚走进门的明堂寒暄起来。
“大妹,新年好。”
“大哥,我原本这两天就带明楼和明台过去给大哥、大嫂拜年的,一直忙着,还让大哥您先屈尊俯就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得,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大嫂原本要过来的,一大清早被麻友给拽走了,叫我给你带个好。”明堂并不在意礼节上的客套,问道,“明楼在吗?”
明镜道:“在书房。”
明堂鼓着气:“我找他有事。”
“哟,瞧您这气色可不好。”明镜看到明堂阴沉的脸色,问道,“明楼怎么了?”
明堂面露些微怒色:“他没怎么,我快怎么了。”
“您怎么了?”
“我啊……我跟你说没用,我找他说去。”说着,径直起身往里走去。
“大哥,中午留下来吃饭啊。”明镜望着明堂的背影,有点奇怪。
“中统那边把截获的汪芙蕖写给日本帝国大学教育委员会会长犬养三郎的信转过来了。”阿诚把信递给明楼,说道。
明楼看信。
阿诚继续道:“大哥猜对了,他对大哥一直心存疑虑,想请日本经济学者来上海主持大局。”
“他还是想查我的底细,他总想着我是仇家的孩子,怕养虎贻患,却又碍于周佛海的面子,装装风度而已。”明楼正说着话,只听房门“啪啪”响了两声后,还未开口就看着明堂直接走了进来。阿诚笑脸盈盈地上前拦截,明楼顺手把信揣进了兜里。
“哟,大哥来了,新年好,您气色可不大好。”阿诚关心道。
明堂板着脸,直盯着明楼说:“阿诚出去。”
阿诚见状,立即应声:“是。”转身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明楼笑吟吟道:“大哥,大过年的,干吗呀?跟谁置气呢?坐。”
明堂气呼呼地坐下。
明楼又追问了一句:“大哥,到底什么事啊?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事。”
“有好事我也不找你。”
“嗯,这是实话。”
“我跟你说,有一日本婆子,从商会里找到我,要跟我合资做香水生意。这‘明家香’的牌子可是太爷爷创下来的,当年爷爷贩马的时候,走马帮卖的可都是‘明家香’。
虽说父辈们分了家,这香水牌子是归了我长房长孙,可是这金字招牌是咱祖宗留下的。你说这日本人,这混账小日本,她说合资就合资,她算什么东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祖宗创下的金字招牌给小日本糟蹋了。你现在坐这个位子,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位子,但你必须把这事给我摆平了。我告诉你,你要不给我办妥帖了,我……
我他妈天天上你这来……哭,我哭,我告诉你。”
“那您倒是先哭一声给我瞧瞧。”
“你个小王八蛋,你信不信我拿皮带抽你!”
明楼赔笑着:“大哥,大哥别动气,动气伤身。不就一不知死活的日本婆子吗?我啊,给你出一主意,保管药到病除。”
“下什么药啊?说来听听。”
“卖香水,不得做广告吗?董事会每年都有一笔广告费,今年呢,咱们请一个影星做香水推销代理。”
“请谁?”
“唱《夜来香》那个。”
“陈萱玉?她可是亲日派的明星,有点日本军方背景。”
“对呀,咱们不就为了保住祖宗的产业嘛,利用她一下。人呢,我来请,费用我来出。哪个不知进退的小日本要再找你麻烦,小弟替你做了他。”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不过,我说的是将来,将来咱们把小日本打跑了,咱这香水牌子用过日本明星,这不也挺堵心的嘛。”
“大哥,您什么意思啊?合着我帮着您做事,到头来还要替您背黑锅。”
“你现在……不就是个‘汉奸’吗?你多背一个黑锅怎么啦?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
“得,得。一个大姐,一个大哥,我惹不起你们。等将来那什么了,那什么都什么了,您就把脏水全泼我身上得了,行了吧哥哥?”
明堂一拍明楼的肩膀,抿嘴嘿嘿一笑:“这才是兄弟呢。”说完,顺势从身上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送你的,柯尔特左轮,六发子弹。”
明楼接过手枪,打量着。
“黑市上的,没记录。”
“谢谢大哥。”
“丑话说前头。”明堂说,“我是本分生意人,我不认识这玩意。”
“明白。”明楼把手枪收了起来。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门外传来明镜的声音:“大哥,出来喝杯龙井,刚沏的。”
“来了,大妹。”
“来了,姐。”
明楼和明堂异口同声地应了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先后走出了书房。
风和日丽,明镜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边看着明楼和明台打羽毛球,边晒着太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桂姨端着水果拼盘走过来摆在石桌上,明镜看着明楼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便朝两人挥了挥手:“歇会儿吧。”
两人同时停了拍子,明台向明楼跑过去,阿诚拿了一份文件给明楼签署。
“明台,你技术不错,继续努力。”明楼边签文件,边道。
“谢谢大哥。”明台道。
“注意杀球动作,靠的是手腕和手指。”明楼用食指比划了一下,“瞬间爆发力很重要,不要甩大臂来发力,球过来损失了速度又会使你受伤。懂吗?”
明台点点头,明楼回以微笑,三人向明镜的方向走去。
“阿诚哥,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明台突然说。
阿诚怔了一下:“你说。”
明台看着明楼远去的背影,低声说:“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只有一条路。前面的路如果走不通,回头是岸。”
阿诚微微一笑:“你的话我听不懂。”
“其实吧,阿诚哥是唯一一个能告诉我,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阿诚一愣:“你想知道事实是吧?”
明台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是。”
“事实就是你眼前所看到的。”
明台随着阿诚的目光向前望去,明镜、明楼坐在石桌前,一幅和睦相处的情景。
“明台这几天总是躲在小客厅看报纸,一看到你作威作福的版面,他就叹气。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嘟嘟囔囔的……”明镜眼光落在不远处明台的身上,对明楼说,“你说,这孩子,挺让人担心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明楼的目光也落在正向这边走来的明台身上,“明台从小到大,都喜欢自说自话。”
“问题是他回家后一直在观察我们,而且,他奇怪我对你居然如此容忍。”
“他问您了?”
“他不敢问。”
明楼干脆道:“他问我了。”
明镜讶异:“什么时候?”
“回家第一天。”
“你怎么回答的?”
“答非所问。”明楼顿了顿,“我有点怕他,最近。”
明镜笑笑:“想不到你会怕一个孩子。”
“离开这个家,出了这个门,我谁都不怕。可是,一回家,我谁都怕。”
明镜顿悟,有点难过,伸手握住明楼的手:“姐姐相信你。”
明楼心底涌上一股暖流,澎湃激荡。
“还有明台,我看得出来,他敬重你。”明镜压低声音,“明台很聪明,他相信你,所以才敬重你。”
明楼喝了一口暖茶,咂了一下茶味:“他是从我们的和睦相处中得到了某种信号。”
“跟他坐下来谈谈吧,他还是个孩子,很容易哄的。”
明楼“哼”了一声:“谈什么?大姐,您可真别小看了他,这孩子最会哄人,我们够不着他‘哄人’的段数。”
明镜不信:“别胡说八道,我家的孩子什么样我不清楚。你啊,你就是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才算找到点存在感。”
“总是这样打击我。”明楼有些委屈,“姐您不怕明台、阿诚有样学样,对我不尊重。”
“谁敢!”明镜道。
明楼笑道:“大姐您喝茶。”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说完,阿诚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工作。”
“明白。”
“明台,你也很快就要离开学校,踏入社会。你要记住,任何工作都是谋生之道,家人才是永远的港湾。”
明台眼光深邃,看了看明镜和明楼,说:“话虽有理。但是,有一项工作例外。”
“哪一项?”
“精忠报国。”
阿诚神态凝重:“那不是工作,那是信仰!”
明台心中一震,心里一下明亮起来:“是我目光短浅。”
阿诚笑了笑:“目光短浅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从今往后不准再提了,你要没完没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台也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是阳光:“阿诚哥,你一惯会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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