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沉默了片刻,道:“杨帆当初提过一个建议,便是组建一个宗室,当初朕担心那些宗室培植起来,有风险,便没有采纳,看来这一次,是要用这股亲近皇室的团体来制衡外廷。”
曹化淳始终不言。他这个年纪,早就对于权力不感兴趣。当初先帝在时,他也管过东西厂,现在让他再去操心这个那个的,没有那个闲心。
“皇叔为何还不来见朕?”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三老见礼,朱启也礼节性地还礼,道:“臣来晚了,还是没有能够追上传师。”黑甲武将之所以退回来,也是因为朱启半道的吩咐,唯恐是调虎离山之计,皇城再出什么乱子。结果自己都要追出京师了,还是没有追上。
朱由检这个时候,终于流露出一丝激动,道:“皇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叔,您觉得朕该将皇位传给谁?”
朱启薄唇微启,道:“老臣年老了,无子嗣,圣上有子嗣,自然是太子继位。”朱启眯缝着眼,“圣上说的宗室,依臣看只可作为民调员,不可安入外廷,这样,圣上也能多谢耳目。”
朱由检那双残手伸出皇帐,握着朱启那双依旧润滑的手,激动道:“那这江山就靠皇叔辅佐了。朕……朕也可以走得安心……”
朱启和瞎老道、守墓人匆匆离去,只留下曹化淳,站在朱由检身边。“圣上,这下可以安心吃下定心丸了吧。”
大红袍懂朱由检的心思,那张残破的脸,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出现笑容。
第452章大清洗
站在杨帆的角度,朱由检早死了九年。这已经是脱离了历史的轨迹,那么之后的一切都变得不好说了。站在守墓人的角度来说,大明国祚已尽,接下来的时代,即使还是朱姓天子在朝,杨帆的崛起是在所难免的,否则,江山倾覆,危在旦夕。站在瞎老道的角度来说,帝星黯淡,将星聚灵,相辅相成,杨帆便是那颗将星。
话说到底,杨帆无疑是朱由检第一要选的辅佐大臣。那么既然杨帆的成势已经是必然,朱由检就要替自己的儿子铺好道路。
这日晚风渐起,朱由检拖着病体,在大红袍的搀扶下,登上了煤山。天暗了,他的眼已瞎,也看不见什么,唉声长叹。“你说,朕,该不该赌这一把呢?”
大红袍谦逊地弓着腰,即使是朱由检看不见。“老奴从来不觉得圣上是在赌。自古天子择臣,杨帆敢有二心,老奴自然敢替小主出手诛杀,大明江山,依旧会永传延续。”
“万寿山,哪一位帝王真的能够万寿呢?归吧,朕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朱由检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不过这笑容中确实无奈。“朕若不赌,苦我民尔!”
朱由检回宫之后,便写下诏书。
京师的第一场春雨,夜雨达都。宫中灯火萧条,朱由检的脸色转青。周氏戚戚然走来,朱由检在殿内饮酒。周氏今日脸上未妆,一身素衣,看上去已经是有所准备。两颊泪流。
朱由检也留下了泪珠,道:“汝为国母。理应殉国。”他不可能由周氏活着。主幼母政,这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场面。历史上太多这样的教训,所以,周氏必须死。
周氏也哭着,道:“妾从圣上九载,圣上未听妾一语,今日圣上命妾死,妾怎敢不从。”语罢,解带绕梁,自缢而亡。那双眼。一直看着朱由检。毒素带来的痛苦,已经使朱由检的脸开始出现了浮肿。
“圣上,妾来了。”
朱由检看不见,但听得到那声音,已经听不到周氏的响动,便叹道:“你也随皇后去吧。”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条清明之路,朱由检正在用自己最后的手段,扫除一切的障碍。宫中的几个妃嫔,一一自缢。
朱由检的长女。也在殿中被处死。作完了这一切,朱由检像是一具僵尸,直直地坐在龙椅上,毒素开始攻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的手抓挠着胸口。宫中的大清洗,令人感到恐慌。所有的妃嫔,凡是被点到的。都被催促自尽,有些甚至直接被斩杀。这个宫中。到处都是哭啼。
百官奉命在皇极殿候旨,今日的大殿,极为凝重。勋戚都被召入朝廷,周奎、田弘戚戚然,唯恐朱由检会下旨赐死。外戚专政之事,在前朝也是屡见不鲜。
一朝天子一朝臣,清洗完宫内,自然便是清洗朝廷了。明智的,诸如李道、孙承宗,早就告老还乡,自然躲过一劫。内阁、六部的变动,恍若是彻彻底底清洗了一变。这一夜,变天了。
锦衣卫鱼贯而出,一张张名单,一瓶瓶毒药、一根根白绫都赐入大殿中。他们活不过今日,等不到天明,就将赐死。朱由检若是一死,东林党之人必定将矛头直指杨帆,届时主幼,难以控制大局,杨帆若是一倒,那就真的是人亡政息了。
哪一个人不想活着。然而当毒药、白绫落至,皇极殿内成了森罗殿,惨象寰生。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忠君爱国之言的儒生,这个时候,才露出那真实的嘴脸。
“不!我不能死!”张至发颤抖着,看着那些没有被赐死,站在朝堂上的新臣、皇勋,“你们……你们……君侧未清,老臣岂能死!”
“对,对。”原本那些已经要服药亦或上吊的文臣,一个个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有一人反抗,就有十人反抗。科部的言官一个个铁骨铮铮,横眉冷竖,道:“定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妄图把持朝政,杀人灭口。圣上呢,我要见圣上!”
“对!我们要见圣上!”
大殿内东林群臣开始反抗。夜雨凄凄,春雨下出了秋雨的凄凉。大红袍飘然而至,冷冷道:“圣上让你们殉葬,是看得起你们。怎么,难道还要咱家亲自动手?”曹化淳淡淡地看着这些不肯死,要清君侧的东林群臣。
“我等做了何错事,圣上为何要我等死?若是这样冤死,我等如何对得起先帝嘱托?天启皇帝陛下蒙尘,难道圣上也要学如此昏庸之道,坑杀忠臣,断送大明江山吗?”
大红袍鼓动,曹化淳眉头一挑,喝道:“放肆!时尚书此言是在说当今圣上是昏君吗?汝等一个个空谈误国不说,还排挤打压他党,自以为是。来人,送时光亨时尚书一程!”
一个锦衣卫上殿,直接将时光亨用白绫掐死。殿中的惨叫越来越多,一个个“被殉国”的东林党人,他们有错吗?也许有,但若真是扪心耳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做到了为官、为臣该做的事,怪只能怪他们的执政理念与杨帆不符吧。
既然要替后主,替杨帆铺路,朱由检这帝术行得狠辣。
养心殿之上,朱由检半卧在床榻之上,如今除了三个皇子,宫里宫外血洗了一遍,到处都在敛尸。朱由检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由青转为紫色,却迟迟不肯闭眼,似乎在等着什么。三个在宫中的皇子,一个刚刚出生,还有两个都只有六七岁,确实,这样的孩子主政,还没有什么主见,不是主幼母政,就是外戚专权,朱由检这狠手,做得彻底。
大红袍今日便是刀。一柄很锋利的刀。宫中到处都是尸体,一朝赐白绫,生者庆余年。不止是在外廷,连锦衣卫、都督府,那些和东林党有牵连的,都被赐死。事后,他们将会冠以忠臣烈士,殉国陪君的无上气节,然而,是不是自己愿意死的,又是另外一说了。
第453章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柄游曳在黑夜中的天子刀,如风,白发自两鬓垂落,映衬在了大红袍之上,格外的显眼。一双黑靴先入,处理完朱由检托付的事情,这时候急急忙忙地进来。他瞟了眼在养心殿外候旨的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乳娘怀里抱着的四皇子。虎毒不食子,看来真的仅仅是不食子而已。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不知道,朱由检还能够撑的了几时,但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让他安心地去,无牵无挂地走。纱幔被掀开,曹化淳看了眼似乎不肯安心死去的朱由检,毕竟侍奉了二十几年,主子想什么他都明白。
朱由检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毒已经扩散到了全身,他是在用他的毅力来支撑住的。大红袍过去,将卧坐着的朱由检慢慢服侍躺下。司礼监的两位大总管,相比高潜,朱由检更加相信这个服侍了自己二十年的曹化淳。
朱由检的手实实地抓着曹化淳的手腕。大红袍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主子,懿安张皇后自尽而亡了。”这是他的好哥哥,天启帝的皇后,朱由检能想到篡政的女主,都被尽数斩杀。然而那只发紫的手,还是迟迟不肯撒去。
大红袍眉头一挑,思索了片刻,喃喃道:“骁王爷说了,福王成不了气候,他能压的住,让圣上您放心。”
最后的一口气,终于长舒了,那只发紫的手,松开了。
朱由检,崇祯皇帝。驾崩了。
没有那种朝野恸哭的场面,因为该哭的都已经死了。剩余的,早就被吓破了胆。哪里来哭的勇气。外廷高潜已经在料理,遗诏被宣读,没有人敢出言反对。朱由检做了可能是他一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遗诏下来,这个朝堂都变了。
擢升范景文为武英殿大学士,王章为礼部尚书,倪元璐为户部尚书,李邦华为左都御史,施邦昭为副都御史,凌义渠新任大理寺卿。王家彦改迁兵部右侍郎,孟兆祥任刑部右侍郎,吴甘来候补户部给事中,新晋御史陈良谟、陈纯德、赵馔三人。文耀任左都督,王国兴锦衣卫副指挥,李若珪锦衣卫指挥同知,高文采锦衣卫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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