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走了过去,刀放在桌上,一礼:“大师。”
老僧回过头,笑了笑,“不错,不错,刚来时,施主眼里,还只有寺与圣上,如今已经能见老僧了。”老和尚手中的笤帚一顿,直起稍弯的腰,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盏出来,细细品着。
高手在民间,杨帆清楚老僧的本事。“初到宝地时,杨帆不过一个普通人,目中无前辈,那是不识泰山,只因自己太渺小了。”
“那如今呢?”
“如今……依旧渺小。不过走了一遭,眼界却开阔了。观此山彼山,也懂得了看风景。”杨帆将刀挪到了另一空置的石凳上。问道:“此间无落叶,大师为何还要清扫?”
“此间无叶。心中有叶,所以要扫。”老和尚见杨帆坐下。也替他倒了一杯茶水,“茶凉了些,莫怪。”
杨帆双手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茶水,道:“倘若心中无叶,满地皆是落叶,又当如何?”老僧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见或不见。”
老僧的话,说的总是离满还差那么一丝,留下的那是余地。让杨帆自己去想。杨帆拿起那柄绣春刀,“不知寺中还有没有灵堂,这柄刀,在下想要供奉在堂中,是位故人的刀。”
“阿弥陀佛,人有意,而刀无情。施主的这柄刀,或者说是那位故人的执念罢了。将其执念供奉与灵堂,不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为难吗?”
风吹过。杨帆的发丝稍稍吹起。他笑了笑,将绣春刀从石凳上,又挪到了地上,然后拿起那柄冬青。便走了。桌上茶凉,老僧双手合十一礼,口中呢喃。
杨帆准备入城。
京师的不少人。都知道杨帆已经抵京,甚至更有人。时刻掌握着杨帆的动向。来源只因一点,杨帆在十二陵呆着的几天。守陵的士卒上报的情况。然而却没有人敢去惊动他。十二陵是帝陵,不容他人擅闯,连杨帆,都没有迈过那条河,一旦迈过去,那就是私闯皇陵,论罪诛九族。
***皇宫***
“他呆在皇陵数日,不肯入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朕示威吗?”朱由检看到骆养性送过来的消息,不觉冷笑了几声。按照朱由检的想法,杨帆拜皇陵,就是没有叛明的意思,似乎在向自己表示什么不满。
“他可能在想着,该是以如何的身份入京吧。”孙承宗道,“想明白了,自然会来见圣上,至少,他已经到了京师,若是他不想见圣上,也就不会来京师了。”
“那他这又是演哪一出?弄得朕哪里对不起他似的。要不是朕,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孙承宗一礼,道:“圣上,做臣子的,需要揣测圣意,但是做圣上的,并不需要如此揣测做臣子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朕猜疑心过重?”
“不敢。”孙承宗躬身一礼,道:“做臣子的,本来就是该替圣上分忧。若是圣上有任何的芥蒂和不喜,大可直接抹了咱的官帽即可。可是,圣上。若是一个做臣子的,尽心尽职,做的任何一件大事,都是巩固江山的好事,您认为一个屡建奇功的臣子,一步步被打压,最后连爵位都削去,能不寒心吗?”
朱由检笑道:“朕记得,当初跟朕谈杨帆的封爵,也是孙老您,对吧?”
“是的,圣上。”
朱由检放下手中奏折,道:“那就再谈一次,重用杨帆的事情吧。”
孙承宗一礼,道:“圣上英明。”
……
……
今日进京的人,很多。
各地的会馆,都忙着接待同乡进京赶考的士子。各地方学子因为科举,捧书苦读,以图功名。每年考试之间,成百上千的各地举子纷纷来到京城。他们大多家境一般,有的还很贫寒,又加路途遥远,人地生疏,乡音难改,在租住客店和一些日常生活小事上,常受一些店家的欺凌,举子们迫切希望这些问题能有人帮助解决。
随着这些问题出现得越来越多,得到了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当地人的重视。出于同乡友情,他们相互邀请,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之用,会馆由此而生。
一些士子乡音未改,纷纷交谈,说着共登金殿的祝贺话。唯独单刀入城的杨帆,显得有些另类。身后的马车之中,运着一大箱的珠宝。
看到杨帆手中提刀,守城人便生了一分警惕,横刀一拦,问道:“干什么的?”
“进京。”
“废话,我会不知道你是进京的?我问你,是什么人,打哪里来。”
杨帆侧过头,看着守城人,高声道:“蒙古特使,打青海而来。”
这一高声语,惊得还在攀谈家乡,互相寒暄的士子一惊,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杨帆,这个汉人,刚刚说了什么?
一个汉人,竟然说是蒙古的特使,还说从青海过来?这开得是什么大玩笑话。所有人,都认为杨帆是疯了。
“你……你叫什么?”
“杨帆。”()
第408章好雨知时节
杨帆进城的事情,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而蒙古特使的身份,又给这次进城带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恰巧同时,一场早春的寒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周延儒喝着茶,坐在外宫的文渊阁,手中握着票拟,不知道这个时候,找宦官传给圣上批红。这是关于开春祭典的事宜。若是商定下来,马上交由礼部。这一年的收成,很有可能会因为那些还躺在粮仓,闷在暖炉发芽的土豆、金薯而改变缺粮的局面。
而这个时候,杨帆来了。来得有些不合时宜,至少周延儒心里是这么想的。没有杨帆,朝廷一样运转着,而杨帆一来,他和朱由检当中,就隐隐隔着一面纱窗,似乎得让着杨帆。
砰!
文渊阁的门,被轻叩了一声。
“周学士。我,高潜。”
“高公公?”
“今日的票拟,不知道可以传阅圣上了没有?”
周延儒恍然,道:“高公公里边坐坐。”
在朝廷中,内阁有票拟权,司礼监有批朱权,是内外相维的双轨制。但双方地位的特殊性使内阁难以与司礼监抗衡,双方权力的大小,又是以皇帝的向背为转移而互相成比,因此,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相维相济,而只能有对权力的激烈争夺。
如今虽然朱由检收回了司礼监的批红权力,自己亲自圈阅,但高潜又是自己信任的心腹,周延儒也不敢对他不敬。
“唉。杨帆一回来。这日子,又得夹紧尾巴做人咯。”高潜瞥了一眼周延儒。煞有介事地说道。
“呵呵。高公公,不至于吧。圣上英明有主见。这么可能令杨帆胡作非为呢?”
“周学士又不是没听说过,这杨院长在湖广立了大功,听说亲手斩杀三万起义军的头领孙大圣,这税改一事能够顺畅地办下来,周学士你我,还有圣上心里都清楚得很,一半功劳都是杨帆的。咱们呐,不过就是替人家干活。”
周延儒默默地喝茶。确实,没有杨帆那个消息机构和前边做的铺垫。也就没有后边的什么事情了。这一点,相信朱由检和周延儒,甚至朝廷中的很多人心里都透亮着。也将这笔账,记在杨帆的头上。
“那你说,我等当如何?”
高潜眉头一挑,道:“杨帆这次进京,并不是奉旨上的京城。我半月前在湖广,刚刚抵京,知道他并没有领旨赴京。这次。他竟然是以蒙古特使的身份入京,这就有文章可以做了。”高潜的消息比起周延儒要灵通的多,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蒙古特使?怎么和蒙古扯上关系了?”
高潜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他敢用蒙古特使的身份抵京,说明和蒙古人还是有关系的,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吧。”
“他和蒙古人扯上关系。完全是自己作死。若是和漠南的那些投靠后金建奴的有牵连,那圣上估计就不会这么信任他了。”
高潜点点头。道:“没错,这一点。我们要用得好。杨帆不可能入阁领文臣,也不可能执掌司礼监,运用好了,是我们对付外廷百官的一柄利器。”
周延儒点了点头,道:“这雨,还真是及时呐。”
……
……
小雨淅淅沥沥,浸润着即将抽芽的老树。街上马车哒哒地行进着。最先到客栈的,不是孙承宗,也不是周延儒,是李道父子。
京师就是这么个地方,倒下时无人问津,起时自会有人捧。无他,人心皆如此罢了。李道自知当初自己做得有些不厚道,与杨帆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说是公务缠身,其实不然,而是匆匆往孙府赶去。
孙承宗此番回京,并未领任何实权,也未入阁。始终以太傅虚衔入宫参与政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重用孙承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京师原本是有两种声音,对辽东,一种是求和,一种是主战。孙承宗退居宁远以后,一来国内暴乱不停,二来大凌河之战后,两方虽说没什么大动静,但小碰撞依旧存在。辽南就是主要争端地域。不过大明并没什么占便宜的地方。后来辽南被吞并。朝中求和派又冒出了苗尖。主张以大凌河东西为界,左右分治,不得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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