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营不是一般的明军,我们要走。就得留下人来断后。明日一早。忠敏带着本部人马先上路。我带老营随后跟上。现在需要人来断后,不知各位谁自告奋勇?”要说李自成这个话,真是很操蛋。刘宗敏先走了。老营先走了,剩下的将领能有几个?只能是那些外来者断后了,这还有什么必要主动呢?直接安排就是了。
环视一圈,没人搭话,李自成这时候狠狠心,准备强制安排时,郝摇旗道:“我留下。”
李自成点点头,继续环视,这时候田见秀开口道:“断后算我一个。”李自成一愣,想说啥又没说,这会要说你别留下,那得多败人品啊。想了想,李自成道:“袁宗第算一个吧,刘体纯也留下。断后者以袁宗第为首。”两人默默的拱手,表示接令。
“就这样了,大家都去准备,明天一早动身。”李自成宣布散会,这会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袁宗第等人带着人先动一步,在官道上扎营寨,准备阻击登州营。安排营寨的时候,郝摇旗的脸色难看,他是第一个站站出来断后的,结果还得听袁宗第的指挥,要不是还有一个田见秀,他当是就得摔脸色。
四更天,刘宗敏带着先头部队先走了,计划是南下,走南阳府经襄阳去湖广。五更天,李自成也动身了,带着他的家属和文臣们,这会怎么都看不到宋献策,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老营都是马队,动作还算很快。号称五十万人,实际上李自成这时候真正能打仗的只有五六万人。其他的都是百姓,没见过阵仗的百姓,作为辅助还凑合,真打起来没啥大用。
天命时分,前前后后走了七八万人,剩下的百姓分散在各个营地里,能撤走多少,真是你要看运气了。袁宗第把田见秀、郝摇旗、刘体纯叫来,商议道:“登州营的厉害,我就不说了。硬打是跟定打不过的,只能隔着惠济河结营寨防御。我也不说什么战斗到底的话,顶不住,大家带着人就散吧。”打不过就跑,这是流贼的特性,老习惯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谁也没想过把命留下。至于那些百姓,谁能顾的上?甚至都没通知那些人要走吧?
正商议着,有斥候来报:“登州营有动静。”袁宗第立刻道:“大家都回去吧,各自准备接战。先说好,真的扛不住,招呼一声再走。”众人点点头,各自散了。
郝摇旗的选的营地就在一座桥边上,惠济河不宽,几十米的河道,这是唯一的屏障了。趁着还有时间,郝摇旗指挥部下,在河边一带构筑障碍,阻挡敌军可能走桥过河。他跟登州营没打过,在滁州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机会表现,大家一哄而散,他跟着就跑了。
远远的天边出现一面红旗,爬到塔楼上的郝摇旗,看的清楚,忍不住微微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洪流。登州营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击中兵力攻击一点。就在他的视线中,看见是五个方队,从五个方向大摇大摆的逼近惠济河,其中有一个方阵,奔着他的营寨来了。仔细看看,也就是四千多人的样子。
不足六七里地的时候,登州营的士兵开始下马,然后一通准备。郝摇旗的眼神不错,远远的看见登州营的士兵,如同墨绿色的豆腐块一般,缓缓的超前移动。等到进入三里地的范围时,他才算大致能看清楚一些,这些登州兵不慌不忙的,拖着大炮,排着方阵,逼近河对岸的时候,郝摇旗从塔楼上下来了,交代亲兵道:“让老兄弟们都准备好马匹,这仗怕是撑不了多久。”对于大炮,郝摇旗太知道厉害了,尤其是他看清楚对面来了很多大炮的时候。到底有多少?郝摇旗没仔细数,二三十门是有的。
陈燮根本就打算再开封跟李自成决战,所以他没有连夜发起进攻。以甲字营为一个作战单位,两个营走一路,从五个地段准备过河。下达的命令是尽量的收拢流民,如有当面之敌,击溃即可。这是几十万人呢,不是一个两个。整个河南,又是旱灾又是水灾的,早就跟汤锅似得,民心如煮。都尼玛活不下去了,不造反干啥?可以说情况是很严重的,河南一个省,少算一点,六七百万人是有的。这些年流贼来回的折腾,再怎么折腾,三四百万百姓还是有的,能移民多少,怎么的预算是一百万。
望远镜里看的很清楚,河对面的营寨上飘着一面“郝”字大旗。陈燮在脑子里微微一过,便笑道:“是郝摇旗,他倒是专门给李自成干这种活的角色。让炮兵做准备吧,热气球掩护,工兵架桥。”
骑马步兵没有携带大口径的火炮,射程最远的就是六磅线膛炮。甲字营的炮队,装备线膛六磅炮两门,滑膛炮四门,三磅滑膛炮六门。都是轻便版本的,拆装的速度很快。不过二十分钟,炮兵已经准备完毕,两个炮队四门六磅线膛炮开始叫了起来。
黑乎乎的炮弹,狠狠的砸在了营地外的栅栏上,哗啦啦的作响,碎片飞舞。河道内水快见底了,但是还得架桥。工兵不紧不慢的开始动作,炮兵则不停的开火,断断续续的轰了一个小时左右,河面上的简易桥已经快到对岸了。
林雅找到陈燮这里道:“督师,贼营没有太大的动静。”陈燮点点头道:“郝摇旗倒是沉的住气,让热气球飘过去,过河的时候小心一点,一旦有贼兵出战,热气球立刻轰炸示警。郝摇旗算盘打的却是很精,估计是等我军过河之处,立足未稳发起攻击。”
林雅看看开封城,苦笑道:“这时候,要是城内出来一支军队,从侧翼捅一下就好了。”
陈燮笑笑:“不要指望别人,我军打仗从来都是靠自己。友军,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你也不怕给拖累了。”林雅笑了笑,敬礼之后跑开,回到河边,抽出战刀:“跟着我走,过河!”
两个甲字营走下河道,河水浅浅的能看到的河底。过河的时候,最大的敌人是淤泥,所以官兵都得脱鞋,绑在脖子上,踩着淤泥走过河面。
郝摇旗真是没想到,区区几千人,就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河,这桥看来就不是为士兵准备的,而是另有目的。果然,桥上出现了大炮,一边修桥,三磅炮一边往前。两个人就能推着走的三磅炮,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立刻会开火压制敌军。
这些甲字营,都是来自辽东的老兵,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士兵,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自信的士兵。仔细想想,强大的清军都被打成了落水狗,何况流贼乎?
郝摇旗这个营地内能有三万多人,有心带着人往外冲一下,争取打个近战什么的。但是看看头顶上始终飘着的四个热气球,在看看身边就算是百战老兵都面色入土的样子,就知道冲出去一准完蛋。不用打,只要天上的家伙下蛋,队伍就得散。
...
第四百五十四章劝降
第四百五十四章劝降
郝摇旗很配合,不等于别人也很配合。将岸这边就遭遇到了不配合的主。带着两个甲字营渡河的将岸,兄弟们刚上对岸,对面的营地里就冲出来茫茫多的人。隔着两里地,发出震天的呐喊声。之前这些人都藏在壕沟里,就等着这一刻呢。可惜,热气球一直飘着,什么都看见了。这个准备等于白准备了,对面的刘体纯,也只能硬着头皮,让手下的三万来人发起攻击。他倒是没吃过登州营的亏,不太知道厉害。
刘体纯还是留一手的,派出去的人马约一万五千来人,留下一半的主力。上岸之后的将岸,立刻站在了最前面,手里的指挥刀竖起来,身后的两个千人方阵,连鞋子都没来得急穿,光着脚就排好了战斗队形。天空中的热气球开始丢炸弹,轰轰轰的爆炸声响了六七下。
腾起的烟雾,立刻让这些冲出来的流民心里发慌了,更不要说真真切切的身边有人被炸死的百姓。不少人掉过屁股就跑,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正如郝摇旗担心的那样,不过是丢下了八枚炸弹,这一万多人的队伍就散了架,刚跑出不到二百米,就开始争前恐后的往回跑,挤压,踩踏,乱作一团。
将岸也是目瞪口呆,这样的队伍也叫队伍?登州营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军官早就执行战场纪律了。还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面对乱糟糟的局面,将岸毫不犹豫,立刻下令发起攻击,不等炮兵和掷弹兵了。两个千人方阵,脚上的泥巴都没来得急弄干净,套上鞋子。在鼓声之中,坚决的往前压。
敌军还在乱,枪声响起了。排枪如雨点一般,人群就像被剥皮似得。一层一层的倒下。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往回跑的贼兵,越发的疯狂和混乱。挥刀砍倒前面挡路的人,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
将岸指挥两千步枪兵一路追杀,推进到营地之外不足五百米处,这才停下脚步。停下的原因,是担心营地里有火炮,别的不敢说。弗朗机这个东西在大明不少。万一人家有那么一两门呢,兄弟们的可顶不住这个东西轰一家伙。
用望远镜紧急观察了一下,这时候热气球上丢下一个竹筒,打开看看,上面写着“没发现火炮”。那还等个屁啊!将岸直接举起刀:“跟着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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