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真人面前不敢说假话,我有罪,我罪大恶极,请夫人放我一马,我愿诚心归顺燕王,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田萁跟同伴们交了个眼色,众人都面露喜悦,对郑训的坦诚、配合十分满意,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总是件轻松惬意的事。
“你安心做你的京兆尹,有什么需要我会让月奴知会你。不打搅你们饮酒了。告辞。”
四人说走就走,来无影去无踪,月奴没有走,弯腰扶起郑训,笑语嫣然,郑训默默地推开了这女人的手,那双热乎乎的柔嫩的小手此刻在他眼里就是蜂尾针、蝎尾钩。
月奴取了一对琉璃盏,倒了两杯葡萄酒,递给郑训一盏,笑道:“裴家兄弟早晚完蛋,跟着燕王才有前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郑训哼哼道:“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骗的我好苦。”
伸手推开酒杯,迈步便要离开,却听月奴在背后厉声喝了声:“你给我站住!”
郑训浑身打个寒颤,竟然就站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人家处心积虑图谋你是看得起你,这长安城能守几时?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你以为燕王也似裴家兄弟那般好糊弄?”
郑训闻听这话,转过身来,抱怨道:“……只是这样的大事,你总该跟我打声招呼嘛,这两年我待你如何,咱们俩也算是一见钟情,知根知底的,我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你看看今日弄的多狼狈,我竟吓得给人家跪下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往哪放嘛。”说罢接过了月奴手里的酒杯,柔声道:“适才我脑袋有些昏乱,冲撞了你,我给你陪个不是,你莫怪。”
月奴笑道:“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怎么能怨你呢。”
和郑训又喝了个交杯,重整杯盘再喝。
酒过三巡,月奴媚眼如丝,问道:“你答应要娶我为妻,几时才能兑现?”
郑训惊道:“我,说过这话?”
月奴道:“看你,又不认账,去年中秋前一夜跟我说的。”
郑训掐指盘算着:“去年中秋前一夜……我在小玉那过的,几时跟你说过这话?哦,当然啦,我跟她是逢场作戏,我跟你才是真感情。”
月奴道:“真不真光说说可不行,我不依的,我找人算过了,今年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我要那天成亲,你依不依。”郑训掐指一算,距离此刻尚有三四个月,便拍了胸脯说:“一切包在我身上,我老郑说话,从不食言。”
月奴大喜,又取酒来,二人直喝到一更末才散,月奴先醉了,郑训起身来,打了凉水洗了脸,望了眼月奴甜美的睡姿,心里骂道:“蠢女人,这般害我,还指望我娶你?等我收拾了田萁那歹毒女人,看我怎么活剥了你。”心里发狠,口中却道:“本想留下来陪陪你,奈何家里一堆破事,我先走了。”
掩了门出去,找苍头要了马,拉着马到了坊门前,却不见自己留下的侍从,正疑惑间,忽闻脑后恶风不善,欲低头已经来不及,脑袋重重地挨了一闷棍,瞬间昏死过去。
……
裴仁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七个年轻男女,心里犯嘀咕:“老子昨晚天神附体了,竟有这等神武?”
挣扎着坐了起来,管家过来服侍洗漱,裴仁静问:“几时了?”
管家答:“巳时末。”
裴仁静点点头,管家命人将窗帘打开,又将丞相府的属官唤至廊下。裴仁静当门坐定,一面由左右服侍他梳理头发,一面问事,众人回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裴仁静打了个哈欠,道:“一夜浓睡,睡的舒服,若无大事你们就酌情办了吧。我还要去吃饭。”
众人散了,裴仁静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双手扶膝正欲起身,忽有一人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道:“京兆尹让人绑票了,裴仁闯将军让人刺杀啦!”
“啊!”裴仁静大叫一声,愕怔半晌方道:“天子脚下竟有这等事?”
京兆尹郑训昨日深夜巡城回宅半途被人绑票,绑票者将他藏在运粪的马车上准备一早运出城去,被守门的卫卒发现。因此获救。
禁军大将裴仁闯昨夜下番后回营,走到半道被人射了一箭,跌落马下,侍从牵着马回到营门口才发现马上无人,回去寻找,人已经死在了路边。
裴仁闯是裴仁静的堂兄,自淄青起就追随三人,大秦建国,官拜殿中监兼任羽林军大将军,位高权重,却不想死的如此窝囊。
一夕之间出了两桩大案,裴仁静心惊胆寒,急忙梳洗了,穿了软甲,罩上官袍,点起府中全部卫兵,用五辆马车摆了个**阵,他自己易容成卫士,混在人群里,随着大队慢慢地蹭进大明宫里,这才撒腿跑去向他的皇帝哥哥禀报这两件惊天大案。
第691章 要保存火种
裴仁勇叹道:“长安太大,咱们兄弟恰如那浮在表层的油皮,看着风光,实际却掌控不了这座城。”
裴仁渠道:“这必是李茂那婆娘干的,看我怎么揪出这个人来。”
裴仁静冷笑道:“连郑训都让人绑了,你兵马虽多,捕人这活怕是做的还不如他吧。”
裴仁渠道:“那厮生性奸猾,怎肯替咱们真心卖命?”
裴仁勇道:“你们别吵了,长安就像是一片海,鱼儿藏在海里,你捞不着的。”
裴仁渠道:“这么说,就这么算了,我手上有兵,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裴仁静道:“可以十天为限,看看三哥的本事啦。”
裴仁勇无奈地摇了摇头,唤来郑训,令其全力配合裴仁渠,誓把李茂安插在城里的奸细揪出来。这边裴仁渠尚未回府布置,那边田萁便已得到了此讯息,她对左右道:“郑训首鼠两端,很不老实,早晚给了他一点小教训,他今日就来通风报信,不过还不够,还得继续用力敲打才行。裴仁渠要搜捕我,我就还以颜色,给他来个针尖对麦芒。”
裴仁勇建政以后,收揽各处溃军,又招募城中无赖小儿,得兵五万,屯于城外,始终不敢进城骚扰,城内治安主要依靠郑训的京兆逻卒,外加少量禁军夜巡。
裴仁勇的脑袋还算清醒,深知长安之大,非自己所能撼动。
但裴仁渠不信邪,自持有武力在手,有恃无恐,亲率大军入城,挨门挨户搜捕奸细,自是大海捞针。兵员素质良莠不齐,趁火打劫的自也不在少数。好在裴仁渠治军严厉,约束甚紧,倒也不至于捅出大篓子来。
但他能约束自己的部属,却约束不了田萁的人。田萁亲自督阵,各方豪杰齐出,化装成大秦军,跟在裴仁渠的后面纵火劫掠,搅的长安城惶惶不安。
裴仁渠大怒,下令郑训彻查,郑训不必深究也知道是谁在作梗,心中惊恐莫名,急忙入宫见裴仁勇,请撤回城中驻军,以免激起民变。
裴仁勇连夜下诏将军队撤出长安城,裴仁渠极度不满,飞马直入大明宫去讨个说法。见裴仁静也在,料是裴仁静告的刁状,脸色更是难看。
裴仁勇忙解释道:“此事与老二无干,城中每日来告你状的人不下三五十家,我怎么不知?耳朵都被他们吵聋了。”
裴仁渠道:“这是小人在背后栽赃陷害,故意把水搅浑,阻止我彻查下去。”
裴仁勇道:“这是自然,谁也不想束手待毙嘛。只是你有办法让他们收手吗?”
裴仁渠道:“恕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咱们待城里那帮人太心慈手软了,心慈手软到窝囊。咱们有兵,索性把那不服气的宰几个,杀鸡骇猴。”
裴仁静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自你领军进城前,他们哪家不听话了?一个个关门闭户,安分守己过日子,是你去搅和人家的安宁。你说杀鸡骇猴,谁是你要杀的鸡,谁又是你要骇的猴?”
裴仁勇见二人又要争吵,忙打个哈哈说:“你们还记得昔日的‘甘露之变’吗,仇士良手握重兵,代天杀人,杀着杀着就不敢再杀下去了,为何,长安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老翁,他的儿孙可能就在外地为官、领军,你随便一刀下去,就得罪了一片军州,谁能担负的起?初都打下了长安,放着大明宫里那么多的好东西一个都不敢拿,他是圣人,还是傻子?他说怕怀揣重宝回不了陇西,那大明宫里这么多美艳的嫔妃宫女呢?那厮好色成性,行军途中尚且带着姬妾,为了进了长安城反倒收敛起来了,为何他不敢沾手,甚至连大明宫都不肯进?他是怕结仇啊。”
裴仁渠道:“他怕结仇,我们不怕,我们已经霸占了李家江山,这仇早就似海深了。”
裴仁静道:“咱们是跟李家结仇了,可咱犯不着跟天下人都结仇。”
裴仁勇道:“老二这话说的好,天下是李家的,咱们跟李家结仇就得罪了天下。现今李家气数已尽,天下不再是他一家的,咱们跟李家结仇,未必就得罪天下。以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地?可若得罪了天下人,咱们就真的走投无路啦。”
裴仁渠愤懑地道:“不做皇帝,想做皇帝,做了皇帝却又这么窝囊,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做。”又道:“罢了,咱们就不惹天下人,不过若天下人逼的咱们没了活路,也别怪我翻脸无情,索性拿这长安百万人家给我陪葬,纵然九泉之下也不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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