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层关节,萧铣心中便是暗爽:有个好出身,作为名门之后就是爽,不用和那些24k纯**丝出生的肉身穿越客那样,虎躯狂震都震不来小弟纳头便拜。自己随随便便把前朝皇族遗孤的身份那么略微显露出来一点,就有将领过来套近乎了,说不定半年前周法尚就想套这个近乎了,只是周法尚年纪大了,当初赶上了灭陈之战,估计不好意思,才挨到如今让弟弟来解说这层关系。
不过说实话,这层关系着实也不怎么令人愉快就是了——周法明的祖母永康公主,是萧铣高祖父昭明太子的姐姐,那周法明周法尚兄弟岂不是比萧铣高出两辈、成了爷爷辈的了?也幸好这种八竿子的亲戚关系实在太远,也没人会去算辈分。
周法明和萧铣一攀交情,免不了便多说了几句,结果把一开始相互介绍认识的场面话,说了足足好几分钟。如此一来,左边坐着的来护儿派来的俩年轻人便被晾得太久了,一开始仅仅是想缓和气氛接触尴尬,结果却变得更加尴尬。那个看上去十五岁的少年人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一口气咽不下去,咳嗽示意了一声,虽然有些无礼,却也起到了打断周法明话头的效果。
“少将军,可不能失礼。”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武士压着嗓子劝说那十五六岁的,神色有些尴尬,唯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幸好萧铣见机得早,马上开口说:“无妨,倒是本官失礼了,一时说得好奇心起,怠慢了二位。元宵节那天,来大将军已经与本官说过了这桩事儿,这位少将军,便该是来大将军的公子来整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此年纪,便能从军杀敌。少将军今年是有……本官没有别的意思,本官也是十四岁仕官、出任将作监中一名署令,倒是和少将军一文一武了。”
那个少年果然是来护儿的儿子来整,见萧铣客气,他少年人的心性也就很快揭过去了,没有多在意,学着大人的样子回礼:“末将今年一十六岁,不过在登州随军时已经手刃过好几个贼寇了。萧驸马是受朝廷之命筹建水师舰船的,纵然这两年还没到讨伐高丽的日子,但是舰船若成,将来有讨伐水匪海贼的机会,还请多多带上末将历练。”
“好说好说,有机会定然带上。”萧铣拿出劝解少年人的温和语气,安抚好了来整之后,想起刚才晾了太久的失礼处,又怕来整背后那个随从尴尬,少不得也要开口询问一下对方身份——虽然按照来护儿年初的说法,萧铣很有把握来整那个跟班不会是啥有身份的人,也绝不会是和周法明、周绍范叔侄那般,俩亲戚一起来投奔自己。应该只是来护儿担心儿子年纪小,一个人千里上任路上有疏忽,找个老成一些的低级武官跟随罢了。
“来少将军,不知你旁边那位……却还不曾介绍。若是方便的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免得本官失礼。”
萧铣一开口,来整那个跟班赶紧离座长揖,身上铠甲甲叶随着动作擦得嚓嚓响,口称:“贱名何足挂齿?某不过是跟着少将军一起来的扈从,能够入此府已经颇为难得了,岂敢劳萧驸马动问。”
不过他跟随的主人来整显然比他少一些人情世故,眼中看人也没有高下之分,当下大包大揽便说开了:“秦琼,你何必如此谦逊,萧驸马也是爽快豁达之人,不会以官爵高下看人的。”
说完,来整就转向萧铣,微笑介绍说:“这是跟随来某的伴当,名唤秦琼,齐郡历城人士,大业初年投军至家父门下。家父见他武艺不凡,又勤谨甚勉、诸事小心,几年下来,提携了做个旅帅,如今怕来某年少远出,有见不到的地方,便让秦大哥跟着提点。不是自谦,某与秦大哥比试武艺也有十几回了,着实不是对手啊……诶?萧驸马您怎么了?在听某言语么?”
“少将军过谦了,少将军若是再长五年气力,将来武艺定然不在秦某之下。”
俩人说着,才发现萧铣似乎表情进入了当机状态。端着茶碗盖的手一直僵直在半空中,连手指头都似乎失去了弹性。许久,“呛啷”一声茶碗盖从僵硬的指节间滑落在地,摔得粉碎,才让萧铣似乎惊醒一样回过神来,还伴随着茶水呛到的声音。
“咳咳……你是秦琼???你真是秦琼?你的兵器可曾拿来,是六十斤重一根的双铜锏么?且让萧某看看。你既在齐郡,不该是在张须陀麾下服役么?”
“萧驸马说的……秦某怎么都听不懂,秦某武艺只善用枪,骑射也还有些心得,至于锏之类奇门兵器,倒非秦某所长,不知萧驸马从哪里听来秦某贱名,有此误会呢。至于张须陀张郡守,却是本郡父母官,然而朝廷法度,军马皆由卫军长官,而且天下太平并无地方守御之困,怎么会由郡守大人亲领呢?如此言语还请萧郡守慎言!”
“我靠!怎么忘了这层!演义害死人啊!”萧铣对于自己被隋唐演义毒害一事,在心中哀嚎叹息。如今的张须陀,官拜齐郡郡守,和他萧某人这个吴郡郡守是同类的官职。长白山贼王薄还没造反还是一年半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呢,和平年代的郡守怎么可能掌握得到兵权?大业四年的秦琼,当然还在来护儿的卫军中任职了。
第十三章刘备摔儿子
“误会误会!本官也是道听途说,听得张须陀张郡守保境安民有方,自永济渠营造以来,山东河北多有盗贼,唯有张郡守治下齐郡肃然有序,想当然还以为是张郡守备御有方,善于治军呢。秦旅帅、来少将军可不要误会啊。”
萧铣打着哈哈,把刚才被演义毒害带来的误会轻轻揭过,然而在座四人、除了少不更事不懂权力斗争的来整之外,又有谁人真肯相信这是一个天真的误会呢?还以为萧铣是指桑骂槐,借着齐郡张郡守的例子,来自比他吴郡萧郡守。心说:莫不是萧郡守对于此前圣上让他到吴郡办差,却不让他插手吴郡军备防务,心中有些怨气?想要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本郡府兵的兵权纳入自己手中?如果真是这样,咱又该如何自处?尤其是挂着副都尉的周法明,首当其中便要面临这个问题。
隋朝时候的郡守,可别想当然觉得和唐朝的节度使一般权力很大。后来的节度使是政权、财权、军权、人事权四大权力一把抓的,当然到了地方就如同土皇帝一样容易形成藩镇割据;如今的郡守,却只有政权和财权,没有军权和人事权——或者说有有限的人事权,但是只能任命一些参军功曹之类的秘书性质属官,没法任命下面的各级主官。
一个郡的都尉,官阶上确实比郡守低了一级,但是两者之间是两条线路的指挥体系,相互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就好像后世省政府指挥不了省军区一样。(当然郡没有省大,比地级市又大一些)
“萧郡守风闻不准,那也是有的,此事果然是误会,咱便休要再提。不过本郡既然需要萧郡守为朝廷筹备水师舰船军备,萧郡守多过问一些郡中府兵和守备的情况,也好便于及时查漏补缺,调整规划,这些咱都是理解的。”
周法明还算有些政治智慧,组织了一下措辞之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不谄媚放权,也不把话说死。就算萧铣想了解军情,也开了一个参知其事的口子,而且他此前一直称呼萧驸马,如今改口叫萧郡守,态度俨然便是一变。萧铣知道这种事情再解释只会越抹越黑,索性就不再多说了。
“诸位来了吴郡,萧某自当略尽地主之宜。今日便休要再谈公事,萧某吩咐人备了宴席,咱便到后院水亭中痛饮一番——秦旅帅,今日不拘官阶,休要推辞。”
一句话,堵死了自觉身份低微正要告退的秦琼。
……
这年头,大户人家后厨都是常备着温火宴的菜式的,所谓温火宴,都是一些慢火久炖的瓦罐煲,或者可以上蒸笼一直保温着不会涨烂的点心菜色,好等着客人到了随时能拿出来待客。在皇宫御厨的锅子都还是连着灶台的大锅、没法掂锅炒菜的年代,温火宴的菜色也不算烹调单调了,而历史上炒菜貌似要晚唐还是北宋才出现,温火宴也要到两宋之后才慢慢衰落。
萧铣接着数人聊了许久,上过两道茶果,而且四人上门拜访时本来就不是赶着饭点儿来的,自然后厨有充分的时间准备。尤其是得知其中有秦琼之后,起了招揽之心的萧铣暗暗吩咐后头再多准备一些精美肴馔,开宴时水陆铺陈,着实很见诚意。
更让周法明等四人觉得颇为怪异的,是亭中桌案的排布——这个年代请客吃饭,还是一人一张榻席坐人、一张长几案为桌,每人面前区区几道菜分餐的,没有圆桌围在一起的习惯。沧浪亭中却是依着亭阑的一圈长条石凳上铺了锦缎的褥子,虽没有胡凳的样式,却有胡凳的舒坦,中间则是一方石头的大圆桌。对于用榻席时都不耐烦跪着正坐、喜欢箕踞的武夫来说,坐这种石凳可以金刀大马地叉着腿,着实爽快得多。
周法明在四人之中最有见识,见状暗忖:“想不到这萧驸马私下里倒是个不拘礼法之人。此前听说萧驸马才学斐然,诗文之名历来为天子称颂,还怕是个道学拘泥之辈,如今看来倒是不妨了,将来公务上也好多亲近——是了,他历任将作监、工部,想来不仅才学斐然,也是巧思如潮,自然行事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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