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傅有德在后边看着呢!”吴二十二根本不肯接陈德的茬,两眼继续盯着前方,低声提醒,“你我两人,得给弟兄们做个表率!无论如何,这次不能给赵秀才的兵马给比下去!”
“嗯,嗨!”陈德先是愣了愣,然后无奈地摇头。原因在这儿呢!怪不得吴二十二今天的表现比平日更加神神叨叨。原来是肚子里憋着股子气,要跟傅有德一争短长。
也倒是,做为淮安五支新军当中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一支,大伙前一段时间受郭子兴和孙德崖两个王八蛋所累,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招呼客人”。把宝应和范水两场大战,全都给错了过去。而客军主将傅有德,却只带着一百五十名骑兵就夺下了高邮城。两厢比较之下,让咱们的吴大指挥使如何不眼红?
更何况,咱吴大指挥使在徐州之时,就跟赵君用不对脾气。总觉得此人品行不端却窃居高位,早晚会给徐州红巾带来灾难。所以恨屋及乌,连带着看赵君用的下属也同样不顺眼,。
“我就不信,师父能比徒弟差!”见陈德一幅不以为然模样,吴二十二皱了下眉头,继续低声说道,“他们那边练兵之法都是跟咱们朱都督学的。兵制和武职,也是照虎画猫。怎么可能把第五军和第一军都比了下去。傅友德本事再大,也终究是一个人。而领兵打仗,向来不是主将自己的事情!”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不由得陈至善不点头附和,“然!吴将军说得及是。但傅有德所部兵马,却是从赵总管麾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去年八月就入伍的老兵。咱们这边几支新军训练虽然得法,却终究是六、七月份才刚刚经历了一次扩编。到目前为止还不满四个月,一时间,自然很难分出高下来!”
“那可未必!”闻听此言,吴二十二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不再一直盯着正前方。只见他,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傅有德部,然后又迅速扫了一眼自家队伍,摇着头反驳道:“他们那边的确是老兵居多,但人老,三魂七魄也老。而咱们这边,却是完完全全的新军。从里到外,连带着骨头都是新的。虽然只成军三个多月,也绝不会输给他们!”
“嗯?”陈德被吴二十二云山雾罩的说法弄得有点找不到北,皱着眉头沉吟。
“你别光用眼睛看!”吴二十二横了他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跟我一样,抬头,挺胸,眼睛只盯着前方。看到天边那朵云彩没有,像是白马般的那朵?对,就盯着那。然后用耳朵听,鼻子闻,用身体去感受。然后你就知道,咱们跟他们,是何等的不同!”
每一句话,都透着不加掩饰的自豪。副指挥使陈德听了,少不得要装模做样配合一番。结果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道自家队伍中明快的军歌,“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百姓子弟处处爱百姓,保卫华夏永远向前进,全国百姓拥护又欢迎。。。。”
虽然是整个一支新军,六千五百张嘴在唱,其中还有一半儿是帮忙运送铠甲兵器的辅兵。然而,六千五百多张嘴巴里,发出的却是同样的词句。充塞于的天地之间,令运河两岸的所有嘈杂,都变得单调而又轻微。
只是偶尔顺着风,还能传来几句俚调。是傅有德部随口唱来解乏的,很杂乱,并且略带一点儿凄凉,“五月下田收新麦,收了新麦还旧债。旧债还完仓底空,扛起锄头挖野菜。。。。。”
“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
。。。。。。
“感觉到了么”吴二十二盯着天边的流云,下巴微翘,脊背笔直如旗枪,“不一样,咱们跟他们,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当初听到革命两个字,我还以为就是造反。革命就是造反,造反就是革命。现在却越来越觉得,都督的用意,恐怕不止这么简单。革命军,咱们是革命军!而他们,他们其实跟蒙元那边的官兵没啥区别!”
第二百零四章圈套
“早就听说朱总管麾下的兵马厉害,只是没想到,居然精锐如斯!”跟在淮安第四军身后不远处,赵君用麾下大将,雄武指挥使李喜喜低声感慨。
他是跟着赵君用一道前往高邮的,会盟结束之后,便被对方留下来辅佐老部下傅友德。虽然这个安排多少有点儿让他感到委屈,但大队人马开拔之后,李喜喜却一天比一天觉得,赵总管的安排无比正确。自己留下得值,如果不留下,永远没有机会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知道真正的精锐是什么模样。
前军都督傅友德却没有接茬,目光只是痴痴地望着第四军的背影,满脸羡慕。直到李喜喜不高兴地拿起马鞭子柄去捅他的护心镜,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来,感慨地说道,“是啊!傅某到了淮安之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怪不得赵总管整日将朱总管和淮安军挂在嘴边上。换了傅某,这次回去之后,恐怕也难以将他们忘掉。”
作为赵君用麾下风头最劲的将领,若说他身上没丝毫傲气,那是不可能的。然而,与淮安军并肩作战的日子越长,傅友德越是骄傲不起来。单论个人武艺,整个淮安军中,恐怕除了胡大海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是他的对手。然而新编的淮安五支大军,随便拉出一支来,都不逊他麾下那五千精锐分毫。
两军交战,可不能光凭着主将的个人勇武。像飞夺高邮城那种战斗,能再一却不可再二。若不是发现守军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像张士诚、李伯升这样的“义兵”又占据了城内防守力量的绝大多数,即便有人再卖力气鼓动,傅友德也不会冒那么大的险。而同样是攻城略地,淮安军打得却四平八稳,一步步向前推过去,一步步将敌军的抵抗碾压得土崩瓦解。只要按部就班地打,胜利就能水到渠成!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主将的神勇,或者阴谋诡计上,远不如凭实力碾压对手来的踏实。虽然后一种胜利,听起来远不如前面两种引人入胜。但凡是有经验的武将心里都清楚,到底哪一种才更稳妥,才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
“是啊!”李喜喜虽然名气和能力都不如傅有德,但见识却也不差。叹了口气,继续大发感慨,“当初赵总管专门精挑细选的五千弟兄给你,还有人觉得他未免小题大做了一些。如今想来,好在咱们麾下这些弟兄都是十里挑一的,否则,真的像后面那些人一样,即便能打下扬州,也没底气跟朱总管分红!”
“你是说他们?”傅友德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家队伍不远处的郭子兴和孙德崖部,冷笑着摇头,“你看到的,已经是重新筛选过一回的了。在进入高邮之前,他们有两万人,模样比现在还要不堪。除了朱重,朱六十四带的那两千近卫还凑合着能看之外,其他的简直就是一群流民。甭说跟前面的第四军对阵,即便跟咱们在战场上交手,傅某带着麾下这五千弟兄,半日之内都足够灭他们十回!”
“呵呵呵。。。。。。”李喜喜摇头而笑,满脸得意。拉上傅家兄弟两个一起投奔赵君用,是他这辈子所做过的最明智决定。至少,在遇上朱八十一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否则,就凭他们哥三个的本事,恐怕这辈子都要在砀山上坐井观天。永远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外边的英雄到底活得有多精彩。
想到这儿,他又慢慢收起笑容。尽力朝傅友德身边凑了凑,以极低的声音问道,“你这些日子留过心没有?这,这淮安军的练兵之法,与咱们那边有啥不一样的地方?你拿哪这种眼神儿看我!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不是说朱总管藏了私,没把他的秘笈尽数传授给赵总管。我的意思是,咱们赵总管可能学得不,不太仔细。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徒弟和师父,终归是差了一层。不信你看看前面的淮安军,再看看咱们,还有大往后的毛总管麾下,这精气神儿上,差了好多。虽然是同样练兵方法练出来的弟兄,咱们和他们,却完全,至少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朱总管没有藏私!”傅友德一身傲骨,决定了他不会歪着嘴巴说瞎话。然而,他同样感觉到了淮安军和自己麾下这支队伍之间的巨大差别,“在高邮城停留这半个多月,吴佑图的第五军就跟咱们的队伍比邻而居。他们怎么出操,怎么训练,从没刻意背过人。我在旁边,看了不下十次。方法肯定还是那些方法,但是。。。。。。唉!”
叹了口气,他轻轻摇头,心里头一时间,竟充满了失落和不甘。方法还是那些方法,但练兵和接受训练的人,却早已跟徐州那边完全不同。有些东西,你明明知道,人家也愿意手把手地教你,却怎么学都是学不来。也没能力和机会去学,至少,在赵君用这里,他看不到任何机会。
“但是什么?好端端的,你老叹个什么气啊?!”听到最关键处,却突然没了下文。李喜喜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追问。“赶紧说,但是什么?朱总管那边,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儿的绝活?”
“淮安军比咱们有钱!”傅友德犹豫了一下,开始努力寻找借口。有些话,他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不敢跟李喜喜说。虽然对方是他的好兄弟,可这个好兄弟的肠子却是一直通到底。把一些话告诉了他,只会害了他。所以,还不如让他继续糊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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