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胡匪 (千重草)

说到落草为寇四个字，老北风特意加重了语气，脸上全是郑重之色。那年头，想上山当胡子也不容易，你得做出点特别的事，让山上的胡子们相信你才能入伙！胡飞年纪轻轻又是从小在不愁吃穿的小康之家长大的，不管是抢劫还是杀人对他来说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北风三天前不提投名状的事拖到今天才说，他心里其实还有其他的用意。

“是，胡飞遵命！”胡飞躬身领命。这已经不是望海山绺子自己的规矩，而是整个绿林道，是所有胡匪的规矩了，想要吃这碗饭就必须要过这道槛！

“因为你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我就从山寨上派个人一起去指点指点你。独眼龙，这三天你跟着胡飞一起。往常的买卖怎么做你教着他点，争取让胡飞顺利交了这份投名状！”

“请大当家的放宽心，我一定帮助胡飞兄弟完成投名状！”独眼龙跨步出列和胡飞站成一排向大当家的老北风躬身行礼。

胡飞看着旁边的独眼龙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总缠着自己呢？他就不知道别人讨厌他吗？“大当家的，我不用帮忙，我自己能行！”胡飞根本就不想跟独眼龙走得太近，下山抢劫杀人是大事，他一点也不希望身边跟着独眼龙这么个不吉利的家伙。

“呵呵，一听你说话就知道是新手。哪有交投名状拒绝帮手的？新人刚入伙交投名状的时候，都是只会嫌帮手少、不会嫌帮手多。不要帮手，你知道在哪儿埋伏、在哪儿下手？要是对方人多势众，谁来给你帮忙？呵呵，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三天之后拿着你的投名状还来这里交令！去吧！”

胡飞出聚义厅的时候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他竟然要和心里最腻歪的独眼龙一起去抢劫杀人？这投名状还能搞得成吗？

“胡飞兄弟，咱们先各自回去准备准备，记得带点干粮和清水，有酒也带一壶，一个时辰之后就在前寨和后寨的岔路口汇合！”独眼龙热心的提醒胡飞需要带的东西，然后两人分手各回各自住处准备行装。

带干粮和清水很好理解，下山作案难免时间长，带上点吃的喝的应急完全是应该的。干抢劫杀人这种危险的营生，手头必须要有应手的武器。胡飞住的房子里还藏着他那把带刺刀的三八大盖呢，现在正好拿出来派上用场。

整理了一下步枪，把刺刀挂到腰里，带好子弹，武器就算准备停当了。胡飞正准备到厨房找几个冷馒头带上当干粮，大顺忽然来了。这位大当家老北风的御前保镖带来了一大壶酒、一只烧鸡，还有一包馒头、咸肉。

烧酒馒头咸肉之类的倒好说，那年头的烧鸡可是尊贵物品。不说农村根本没卖的，就连盘山县这么个大县城，也不知道有两家烧鸡店没有。胡飞别看家里有钱，长这么大他也没吃过几回。大顺竟然给他送来了一只烧鸡，足可见老北风对他此次下山的看重。

“胡飞兄弟，祝你此次下山马到成功！”大顺把东西放下之后又拿出一个水壶给胡飞挂到身上，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浑身披挂的少年人，啧啧赞叹了两句忽然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几句话：“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真的搞不到投名状大当家的也会想办法帮你遮掩过去的。这回只不过是为了堵住山上有些人的嘴，就是个场面活罢了。”

场面活吗？场面活用得着派独眼龙跟自己一起去？胡飞心里对大顺的话持了几分怀疑，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感激的样子。人家给自己送吃的送喝的，又是打气又是提醒的，不谢谢人家那叫不识好歹！

最后检查了一遍，该带的东西全都随身带好了，胡飞和大顺告别，一个人赶奔前后寨的交叉路口。按理说有人要下山夺取投名状这对一个山寨来说应该是件大事，来看热闹的人应该很多才是，可胡飞到了路口一看，在这儿等着他的就是独眼龙带了两个小喽啰。

“胡飞兄弟，我还以为你得晚一会儿才来呢，想不到来的这么早。呵呵，到底是少年人的心性呀。好了，既然人来齐了，那咱们就走吧！”

也不知道独眼龙一直说话就不招人待见还是专门针对胡飞的，反正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胡飞听着就是别扭！不过，人家到底是来帮他的忙的，该有的气量胡飞还是有的。此时听了独眼龙的话心里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一抱拳，“多谢吴队长的帮忙。”然后几人顺着山道就下去了。

下山之后选了一处丁字路口，看路上有车辙印和新鲜的马粪，估计这个路口会有人经过，独眼龙决定就在这个路口设伏！

地方选定了之后几个人就到路口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头坐着休息，独眼龙顺便给胡飞讲拦路抢劫的注意事项。首先就是选地方。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市场上人多，你见过有哪个劫匪公然在闹市抢劫的？也不能选太偏僻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没个人经过的地方，你要在那儿蹲守不是得饿死吗？

所以，抢劫第一步得选对地方！独眼龙作为一个资深劫匪选的这个地方就很不错。一眼望去丁字路口三条路上都没有行人，可路上有车轱辘印，有新鲜的马粪，那就说明有辆马车刚经过不久，很可能等不了太长时间就还会有人经过的。这地方比较偏僻，但也不是没人经过，这就是抢劫作案的最佳场所！

竟管胡飞对独眼龙这个人一百个看不惯，不过这人说的这套理论其实是没错的，他也就竖着耳朵专心的听着。反正自己今后就是吃这碗饭了，多了解一点职业操作规程总是没错的。

“有人来了！”

第二十九章菩萨心肠

负责望风的小喽啰小声提醒了一句，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胡飞更是把步枪端平了随时准备射击。

随着车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小路的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一辆平板车。车辕上本来应该套牲口的地方是个男人，车上也不知道拉了什么，看样子分量还不轻。胡飞心里一阵兴奋！还真是出门见喜，在这儿守了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就遇见人了！

有人拉了一下胡飞的胳膊，回头一看，是独眼龙。

“等会儿再出去。现在离得太远，出去早了人容易跑掉。”

胡飞点了点头，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头。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劫匪和初入此道生手的差别，要是没有独眼龙的提醒，刚才胡飞肯定冲出去了。那人拉着平板车离这儿最少有七八十步，就算胡飞从后头能撵上，那也是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之后的事了。胡飞嘴上没说，心里对独眼龙的提防和厌恶已经减轻了几分。

拉车的人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五官长相了。这是一个留着乱糟糟胡子的男人，看头发胡子花白的程度估计年纪不会轻了。胡飞心里就有点犹豫了。父母已经不在了，胡飞对上了年纪的人有一种本能的怜惜，让他去伤害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他还真有点不忍心。

胡飞正在犹豫的时候，老头拉着板车已经到了胡飞藏身处十米以内了！

“老家伙，给我站住！”随着一声断喝，独眼龙提着砍刀跳到了路中间。

“啊！”老头显然让突然出现的独眼龙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板车掀翻了。这回胡飞看清了，板车上是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棉被，棉被里头还躺着个人。老头拉的是人，不是一车货物！

“这这这，好汉行行好，饶了我吧。”老头从车厢板上拿下来一个小板凳支住车辕，抱着拳头一个劲儿的给独眼龙鞠躬作揖。“我拉着老伴要到县城里给她治病，身上可没带多少钱呀！求求好汉，饶了我吧！”

独眼龙不接老头的茬，却回头去看胡飞。这回他是来协助胡飞取投名状的，该杀人还是抢劫是胡飞说了算。

胡飞皱着眉头走到大车跟前，把被子掀开一点，里头果然躺着一个头发花白、脸色蜡黄的老太太。看这俩人身上的衣服和板车上的被子，这老两口也不像是啥有钱的人。真是倒霉！“走吧走吧走吧！”胡飞摆摆手，示意老头可以走了。

“哎，不能走！”独眼龙伸胳膊拦住老头，“兄弟，老家伙既然是带人去看病的，身上肯定带的有瞧病的钱。你好心肠饶了老家伙的命，钱可不能不拿，别忘了大当家的给你的任务！”

“好汉饶命呀！”老头紧着给胡飞作揖，“我带的这几个钱是老婆子的救命钱，你要是拿走了，我老婆子可就活不成了！求求好汉行行好，饶了我们老两口吧。”

“娘的，现在不杀你就是饶了你们两个老东西了！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哥几个捐给你点钱吗？你当我们是开慈善堂的？少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了，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独眼龙把刀一横，剩下的那只眼凶光四射。

“好了，我说饶他们就是饶他们了。两个老人家看病的钱咱要了心里也不安生，走吧走吧。”胡飞摆手示意放行。

“不行！”这回独眼龙没说话，他带过来的两个小喽啰当中的一个发话了，“胡飞，贼不走空的道理你懂吗？这老头是咱们今天做的第一笔买卖，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把人放走了！让他把看病的钱留下，人可以走！”这小喽啰瞪着眼睛大叫大嚷着，一副今天必须按他说的话去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