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吃完了饭,拾起身来再次走向铁匠炉。
看到父亲又去干活了,杨月低头乖巧的收拾好空碗碟。
“爹,我先回去了,你今天早点回来。”
父亲这些天接了比过去多了很多的活,每天都很晚回去,有一次差点就被巡夜的差役抓起来,说他犯夜。
……
“儿啊,你咋起来了!”
母亲惊呼一声,刚才听到声音,以为儿子有事,匆匆跑来儿子房中,却发现儿子竟然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扭腰踢腿抻胳膊甩手的,真是吓死人了。
“娘,你看我没事了。以后不用再卧床了。”
杨潮没想到母亲突然进来,颇有些局促,索性跳了两下,证明自己完全好了。
自从醒来后,杨潮其实就悄悄坚持锻炼,不过都是偷偷的进行。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家人担心。但是坚持锻炼确实有效果,杨潮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算是完全康复了。
“不行,你快躺下,小心伤了身子!”
母亲的反应没有超出杨潮的预料。
杨潮是家中独子,说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一点都不夸张。父亲不是严父,母亲绝对慈母。杨潮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母苛责的印象,甚至连重话都没说过。
只是没有父母不希望儿子上进的,记忆中母亲的唠叨是杨潮最烦的,当然现在的杨潮非常理解父母这种望子成龙之心。
“娘,我真的好了,再躺床上就要生锈了。”
杨潮很坚持,母亲为难了一阵,胆战心惊的看着儿子来回折腾。
一番讨价还价后,杨潮答应不做剧烈运动后,母亲也同意了杨潮可以在院子里走走。
杨潮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习惯性的看了看房屋的架构,全都是砖木结构,墙壁是青砖,房梁是木架,屋顶是绿瓦,典型的中国传统建筑,很古典。
不过这已经算不错了,虽然在南京城最繁华的城南,也不是每家都能住的上砖瓦房的。
杨家的院子不小,进了大门就是一个院子,院子正面是一排正房,总共三间,一明两暗,中间是明堂,两边是正屋,东边的上房是杨勇夫妻的,西边的则是杨潮的。杨月的房子,则是明堂一角隔起来的小房间,可以看出来是后来改的,墙壁还是旧木板钉起来的。
正房两边有夹道,可以通到后院,后院也是一个院子,比前院小点,种了点菜。
两边没有厢房,只在东南角上有一间低矮的房子,那是厨房,用一些破砖块石块垒起来,上面的屋梁也是胳膊粗细的椽子,十分的简陋。
说起来,杨家也就是一圈围墙,中间有一排房子罢了。
天色晚了,在母亲跟前跟后苦口婆心之下,杨潮不得不回房。
躺在床上心里不停的想着今后的出路。
想着慢慢困倦起来,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杨潮起来的时候,父亲早早就出去了,说起来一连好几天都没见过父亲的面。杨潮心里很清楚那是为了什么,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些酸楚。
杨月给杨潮喂饭的时候,有一次说漏了嘴,说为了让杨潮醒过来,家里买了一根人参,靠着这根人参吊命,杨潮才活过来。
人参在什么时候,都是很贵的,在明朝只能更贵,因为明朝可没有人工种植的人参,都是跑山的挖参人一根根从深山老林里刨出来的,怎么能不贵。
杨潮想着,一根人参,绝对让杨家倾家荡产了,所以家人才这么辛苦。
自家的情况,杨潮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年下来,刨除吃穿用度和自己读书的束脩,基本上剩不下几钱银子,一根人参少说也得二三十两,以自家的情况,显然借债了。
这几天无数次反复琢磨,自己到底要怎么尽快改善家庭的处境,但是想来想去却非常困惑,考功名,当官,光宗耀祖,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目前最现实的是怎么尽快挣一笔钱,这才是杨潮最为关心的。
只是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书生,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出去给人做工别说有没有人要,家里就先不会答应。做生意的话,家里没有一分钱本钱给自己,而且父亲把一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绝对不会考虑让杨潮去做除了读书之外的其他事的。
“哥,你好了?”
这时候,妹妹杨月看到杨潮在院子里走着,不由惊喜的叫了一声。
这几天不但父亲早早出去,母亲赵氏接了一些针线伙计,妹妹杨月也会早早起来干活,她女红不好,只能给人浆洗浆洗衣服。
不过母亲从街坊邻居哪里接回来一大堆的针黹活计,也只能挣出一点菜钱。妹妹就更不用说了,给人洗衣服不可能养活一家人,一家人的生计,只要还是靠家里的男人杨勇。
但杨家可不止杨勇一个男人,杨潮也是一个男人,起码自己心里这么觉得。
杨潮笑着摸了摸跑到跟前的妹妹的脑袋,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说他以后不用卧床了。
妹妹呼痛,瞪了杨潮一眼。
“痛什么痛,死丫头,还不去烧水做饭。想饿死你哥啊。”
这时母亲拿着一个笸箩走过来,呵斥起来,一边还嘀嘀咕咕:儿子是读书人,刚刚病好,哪有什么力气。
杨月撇了撇嘴,撒丫子跑了,不跑还要挨骂。
很快就吃饭了。
明堂里的饭桌大概是唯一的家具了。
一寸厚的糙木板,钉着四个桌腿,这种破桌子大概也没人会要。
三个人围着吃饭,饭是粗米饭,只有一个菜,一盘腌萝卜。
母亲和妹妹每人只有小半碗饭,记忆中历来如此,杨家从来都是只有杨勇和杨潮两个男人可以吃整晚的米饭,母亲和妹妹两人只能吃小半碗。过去的杨潮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感觉,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的杨潮却觉得有些过分了。
显然这是一种特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杨潮自己都记不得了。
记忆中在十二岁的时候,杨潮通过了江宁县县试,地位就大不一样了,不但父母不再管杨潮的行为,而且家里的事还跟杨潮商量,十三岁过了府试后,家里大小事情父母不但征求杨潮的意见,常常还以杨潮的意见为准。
可惜去年杨潮十四岁,院试没考过,不然杨潮现在就是一个秀才,恐怕都当家做主了。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杨潮吃的不是整晚的米饭,而是半碗粥,外加半碗鸡汤。
不知道家人从哪里弄来了鸡,熬汤给自己补身子,里面有几块鸡肉,炖的很烂了,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参汤!”
杨潮一下子就闻出这种味道,鸡汤中还加了人参。
给自己吊命,那根人参看来没有用完,杨潮用筷子拨了拨就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人参虽然没用完也就剩下点参须了。
这让杨潮感觉到一阵可惜,如果人参没吃完,或许还能卖出去,也能值点钱。
发现妹妹时不时的偷看一眼杨潮碗里的鸡肉,杨潮笑了笑,夹了几块肉给她。
母亲立刻就骂了:“你个死丫头片子,这是给你哥哥补身子的。”
见到母亲的手都举了起来,杨潮忙道:“娘,我才刚好,虚不受补,喝汤就好了。”
杨月吐了下舌头,低头不语飞快的吃着鸡肉,连骨头都嚼的嘎嘣响。
杨潮突然觉得心酸:“慢点吃,等将来天天给你吃肉。”
“好!”
杨月含糊道,嘴里又塞了一口米饭。
母亲的手举着,到底没有打下去
第三节死党胡全
“娘,我们是不是欠了很多钱?”
吃完饭后,杨潮才直接问起来。
欠钱的事情,妹妹虽然没有说起过,但是杨潮猜得到,如果不是欠了钱,父亲不用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母亲不用给人做针黹活,妹妹不用给人洗脏衣服。
母亲安慰道:“没事,有娘在呢。”
吃完饭杨潮继续四处走着,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自己平时总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肚子里装了那么多的理论知识,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改善这个贫苦家庭的命运,不由懊恼。
“杨兄,杨兄!”
这时候有声音响起。
这声音杨潮熟悉,是跟自己在一个私塾读书的同窗,名字叫做胡全。
母亲在屋前坐着,手里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正在帮别人做针线活,缝补一件长衫。
母亲也听见声音了,嘴里嘀咕了一声:“小挨铁棍的来了。”
胡全的父亲叫做胡万贯,家中祖传是屠户,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杀生,老百姓传说这样的人死后会被阎王爷拉去打铁棍,要打断一百根才算恕了罪,所以大家都喊胡万贯是挨铁棍的。
胡全是胡万贯的儿子,也就是小挨铁棍的了。
不过胡全跟杨潮的关系是极好的,从小到大都是朋友,杨潮病倒这些天,隔三差五的胡全都会来看看,只是每次来都是空手,杨母有些不高兴。
“呀,杨兄可好了!”
来杨家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咧咧的闯了进来,进门就看到杨潮在院子里,不由面露喜色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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