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周之藩刚刚走过的时分。邹靖身后却忽然传出一声大喝:“拿下!”
顷刻间,三名内官一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周之藩绊倒在地,周之藩毫无戒备,手中的匣子也被内官夺走,自己则被他们牢牢的压在地上,双手被紧紧绑上。
一时间,邹靖的腰弯的的幅度更大了,不敢去看周之藩的模样,只能是低头站在原地,而他身后的一名灰衣内官则挺直了腰板,双手背在身后,与刚才恭谨有加的模样截然相反。
一名内官将抢过来的匣子双手奉上,灰衣内官用两根手指打开盖子看了看,口中冷哼一声,清清楚楚的吐出两个字:“杀了!”
还没等邹靖缓过神来来,两名控制周之藩的内官已经从裤管中拔出匕首来,一左一右,同时刺入了周之藩的左右肋下,领一名内官则用一只手掌将他的嘴巴紧紧捂住。
一声闷哼之后,周之藩睁大了恐惧和不可思议的眼睛,绝望的瘫倒在地。
这一切,清清楚楚的发生在曾氏的面前,一介女流之辈,何曾见过如此的场景,身子一软,被身边的女官和内侍牢牢架住。
邹靖全身上下颤抖不已,就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而他身后的灰衣内官则慢慢向着坤宁宫的殿门走去,经过邹靖身边的时候,漫无边际的撂下一句话。
“咱家上了年纪,已经向睿王殿下递了告老还乡的奏折。辛苦了大半生,只想风风光光的回到故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今日的差事办得不错,日后这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便是你的了。但你要记住一点,首席秉笔太监的位置可是怀德,该怎么做,你最好提前仔细想个明白,免得行差踏错,罔顾了卿卿性命!”
这番话一入耳,邹靖的牙齿便开始打战,顷刻间双膝跪倒,以头触地。“谢睿王殿下和卢公抬举,奴婢一定知晓进退分寸!”
卢九德满意的点点头,边走边在身边左右内官的服侍下脱去身上的灰衣,露出里面的大红蟒袍来。
到了殿门前,卢九德并没有召集行礼,而是仔细的看了看曾氏苍白的面孔和摇摇欲坠的身躯,继而朗声说道:“睿王纯孝,昔年的恩怨早已冰雪消融。娘娘如此不顾一切逆天而行,所作所为未免有些过分了。不过。睿王毕竟与您有母子之名,不忍加害。所以,请娘娘安心居于坤宁宫,秦王那里,您也大可放心,睿王绝不是杀戮骨肉兄弟的人。此次的事情。因为娘娘的一念之差,周之藩做了第一个牺牲品,宫内宫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人头落地,身死族灭,还望娘娘痛定思痛,至此之后,诚心理佛,免得连累亲族!”
说完这番话,卢九德微微躬身。“奴婢告辞!”看看曾氏身边的内侍和女官,“好好伺候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宫里的廷仗和厂卫的酷刑可不是摆设!”
看着卢九德缓缓转身离去,惊吓过度的曾氏才缓过神来,事情刚刚开始,没想到便被朱平安以雷霆手段打压下去。曾氏万念俱灰,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但哭声却是骤然间小了下去,身边左右的一众侍奉人等已经七手八脚的将其架回到殿内,大门也轰然关闭。
……
随着雨势的加大,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对于袁宗第一众人等的筹谋,高一功从很清楚那绝无一丝成功的可能。现如今已经不是天启、崇祯年间的天下大乱、天灾频频、民不聊生了。经过了这么久的战乱,百姓人心思定。隆武朝廷统一天下,百废待兴,谁还愿意跟随着他们去做流寇。
袁宗第留下的人手就在府中监视着高一功和其家眷,寸步不离。高一功的心中满是愁绪,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日后就算是朱平安平定叛乱,恐怕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结果。看着自己情绪低落的家眷,高一功此时万念俱灰。
天色刚刚黯淡下来的时候,府外却是忽然嘈杂起来,高一功顿时紧张起来,连带着家眷和袁宗第的手下也有些忐忑不安。
不大会的功夫,府门处就传来了“蓬蓬”的声响,刹那间,两扇府门便被人从外边撞开,大批手执刀枪的明军士卒鱼贯而入。
袁宗第的手下吓了一跳,连忙站到高一功和其家眷的身边,将手中的刀剑横在他们的脖子上。高一功叹息一声,也不反抗。
兵马转眼间便来到前堂,还没等袁宗第的手下开口说话,明军士卒的人群中却是响起震动耳膜的火铳声,袁宗第的十余名手下中弹倒地,哀嚎不已,随即便有明军士卒将他们给拖了出来。
“必正兄!”
高一功打个激灵,循着声音看去,却是李岩大踏步而来,李岩一身长袍,并未着铠甲,上前将高一功搀扶住,两人对望一眼,随即便是相对苦笑。
李岩说道:“必正兄,今日之事殿下早有安排。袁将军他们不过是自投罗网。殿下的意思是让我等置身事外,谁是谁非,他看得分外清楚,咱们便不要多问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邸中便是。殿下会责成兵马保护!”
高一功忍不住老泪纵横,紧握着李岩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一边,王金发已经指挥着手下的士卒将抓到的袁宗第的手下斩首,道光闪动之下,十几颗人头落地。
此时,纵使高一功再有心问袁宗第等人的下落,也没有胆子开口了。
……
秋雨绵绵,这雨一下便是一整夜。是夜的南京,略有些嘈杂,但却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只是到了清晨,早期做活的百姓们推门而出,这才发现,大街小巷全是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卒在来回巡逻,集聚着雨水的街巷地面上,似乎还有些残存的猩红之色。说也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的延平伯府,也就是现如今的忠孝伯府,附近的街巷已经被左右千户、锦衣亲军、军情处的兵马包围的水泄不通。
已经入城的张名振带领着兵马前来和肖元腾等人会和,看看毫无动静的忠诚伯府,不禁皱起了眉头。
“殿下早先还曾经提起,郑森对陛下忠心耿耿,郑芝龙作乱时,他能使得大体,便是我大明的臣子,日后总是要用的。但没想到,这厮贼心不死,竟然还妄想着谋乱,真是死有余辜!”
刚刚接掌军情处的肖元腾点点头,对张名振的话深有同感,“闯逆余孽张鼐潜回京师,和郑森勾结在一处,想要在殿下回南京之时发动叛乱。还挑动了袁宗第等一干顺军降将以为内援。如今,张鼐已经被生擒活捉,袁宗第等人也已经授首,郑家的几万残兵也被督帅的大军缴械。这郑森却是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刚刚我已命人喊话,让其放弃抵抗,出来受降,但里面却是没什么动静!”
旁边的施琅冷着脸说道:“郑森此人,素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加上脾气暴戾,这些年来,数次败于殿下之手,今日更是一败涂地,想来此时已经自我了断了吧!”
众人恍然,肖元腾马上派兵进入府邸查看,果然,郑森已经服毒自尽于自己的书房之内。而他的一众心腹如甘辉、周全斌、陈泽等人俱都在堂前自刎。
……
一夜之间,郑森、张鼐、袁宗第等人的叛乱便被平息下去。而朱聿键则是在事情完毕之后才得知其中的原委,在宫里呆坐了一天之后,宣布自己透感风寒,将军政大事全部托付于内阁和军机处,而他则躲进了深宫之内。
九月二十六,朱平安统领北征大军其中的新军精锐第一卫回到南京,十月初十,迎奉朱聿键还都北京。
抵达北京之后,朱聿键在第一次朝会上便正式昭告天下,立朱平安为监国太子,木语菱为太子妃,托之于朝廷军政大事。而他,则住进了内宫,至此之后再不问国事。
隆武五年,皇后曾氏病故,隆武皇帝朱聿键心神恍惚,缠绵于病榻。昭告天下,将帝位传与太子朱平安。
是年,朱平安登基为帝,改元“龙纪”,册封木语菱为皇后、邢沅为贵妃,长子朱承佑为太子。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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