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山上那么多人,你怎么没有被他们发现?”常生继续问道。
“捉迷藏呀。”萧援朝又撕开一个旺旺雪饼,头也不抬的说道。
捉迷藏?跟特种兵捉迷藏?一个五岁半的孩子跟特种兵捉迷藏还不被发现?
常生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浓重的异色,继续追问道:“你是怎么跟他们捉迷藏的?”
“就是捉迷藏呀。”萧援朝抬起头,吮吸着手指小声道:“叔叔,我爸爸真没打我,你没骗我,你还给我买旺旺雪饼,我告诉你怎么捉迷藏。”
说完这句话,萧援朝放下手中的旺旺雪饼,献宝似的跳到床下,费力的挪开床头柜,露出一个通向外面的洞口。
“这是你挖的?”常生惊讶的问道。
萧援朝用力点点头,看看卧室的门,伸出小手放在嘴跟前嘘声道:“爸爸不让我出去玩,我就挖个洞出去捉迷藏。”
“真是你挖的?”常生重复问道。
这一面墙是二四砖墙,上面还有水泥,成年人挖起来都费劲,更别说一个五岁半的孩子在这里挖出一个洞了。而且这个洞还是在成年人眼皮底下挖出来的,竟然没有被发现!
萧援朝用力点点头,跪在地上,从床下拉出一个小包打开,自语道:“我是小孩能钻出去,你是大人钻不出去……”
小包里有钳子、锥子、剪子、尺子、圆规、鞋拔子、螺丝刀、小铁棍、筷子、牙签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能够用来挖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一个奶瓶。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常生捏着奶瓶,发现里面还有水。
“叔叔,你真笨,墙那么硬,当然得用水泡一泡才好挖呀。”萧援朝认真的拿过奶瓶,朝只能容他钻过的洞里浇水。
常生的眼睛里泛着浓浓的炙热,像是看到一个未经开发的宝藏。
“告诉我!”常生一把抓住萧援朝瘦小的肩膀,盯着对方的双眼问道:“你挖这个洞用了多长时间?”
萧援朝歪着小脑袋看着天花板,开始掰手指头算起来。
常生没有打扰这个孩子,直到看见萧援朝开始掰脚趾头。
“你掰脚趾头干什么?”常生问道。
“手指头不够呀。”萧援朝晃晃脑袋道:“叔叔,你别烦我,我算呢。”
手指头掰了好多遍,脚趾头也掰了好多遍,萧援朝终于喘了一口气,仰起头冲常生道:“我算好啦!”
“多长时间?”
“好长时间呀!”萧援朝张开小手臂,划了一个大大的圈。
“到底是多长时间?”
“好像是……”萧援朝咬着手指头又想了老半天,伸出伸出五根手指头道:“就是这么长时间呀……”
到底是多长时间,常生不知道,因为他无法理解小孩的世界。但是他从萧援朝身上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潜力,这个孩子他要!
“告诉我,想当兵吗?”常生抱起萧援朝。
“什么是当兵?”萧援朝眨巴着双眼。
“就是可以跟你捉迷藏的那些人,就像今天你下山回家跟他们捉迷藏的人,再比如……你的哥哥。”
萧援朝的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哥哥最会捉迷藏了,当兵就是捉迷藏呀,当兵就又能跟哥哥捉迷藏啦,还有新的变形金刚,嘻嘻……
第6章病态父子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过去了整整两年。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可足以改变许多东西,但是也可能一如既往。
萧援朝七岁半了,个子长高了一截,开始进入学校读一年级。每天上学放学,萧红军都准点把他送到学校,然后就守在学校门口,等到放学的时候再把他接回家。
甚至有的时候在上课的中途,萧红军都不放心,非得进学校走到萧援朝的班级看看儿子究竟是不是完好无损。
两年前的遭遇让萧红军呈现出明显的病态,变得更加在乎儿子,同样也变得更加暴躁。在家里,如果萧援朝脱离他的视线,他就像溺水一般,拼命的寻找,找到以后就会不由分说的把儿子狠狠揍上一顿。
对于萧红军的病态,赵秀英根本就无可奈何。她只能在萧援朝身上倾注所有的母爱,不管儿子要什么,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甚至说有一次萧援朝突发奇想要尝尝毛毛虫是什么味道的,赵秀英立即去抓毛毛虫,匪夷所思的满足儿子的突发奇想。
不仅萧红军呈现出病态,赵秀英也呈现出病态,只是两个人截然相反。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七岁大的萧援朝变得木讷起来。他越来越害怕自己的父亲,终日沉默不言,从不与人交流。
他最大的快乐就是捏着旺旺雪饼望着天空,盼望那个叫常生的叔叔把他接走去当兵,好好的玩一次捉迷藏。
这天放学,萧红军罕见的没有来接萧援朝放学。这让七岁半的萧援朝升出一种难言的恐惧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爸爸呢?我回家会不会挨揍?
没有见到萧红军,萧援朝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一步都不敢走。他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过往的人,极度不安。
“哗啦”一声,学校左边的路上有人倒了一盆清水。
萧援朝的身体猛的哆嗦一下,转过头看去。过了好半天,他回过神,继续惴惴不安的等待。
“嘭!”
“啊!”萧援朝发出一声惊呼,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一辆爆胎的自行车。
在没有萧红军的情况下,周围所有的声源都带给萧援朝浓浓的不安,甚至是畏惧。两年时间里,当别的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他必须呆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当别的孩子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他惊恐而又安静的跪在地上,任由父亲狠狠揍他……
久而久之,萧援朝害怕父亲,但是又离不开父亲。父亲在的时候,他胆战心惊;父亲不在的时候,他依旧胆战心惊。父亲除了能给他带来畏惧,同样在他不与任何人交流的世界里带来安全感。
学校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里,萧红军呆呆的坐在窗前,撩开窗帘一角凝视儿子如鼠一般的模样。他自责、内疚、痛苦、不安,数次想要飞奔到儿子身边,却又死死按耐住。
“再观察一个小时。”身后传来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
这是一个年轻的军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但是肩膀上却挂着少校的军衔。随行的还有一个军人,女的,同样二十来岁,看起来温温柔柔,笑起来非常甜美,同样挂着少校军衔。
除此之外,还有一师之长的孙洪烈。
孙洪烈静静的站立在一旁,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少校军官。他的眼神里有羡慕、有炙热、有叹息,但更多的是尊敬。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萧援朝依旧缩在校门口。只是他从站立变成了蹲下,蹲在拐角处。
年轻的少校军官摇摇头,与女军官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萧红军大声叫住两人,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激动的说道:“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再多给我儿子一点时间。”
男军官摇摇头。
“求你了……”萧红军满是生活与岁月重担碾压到沧桑的脸上满是哀求。
“抱歉,无能为力。”男军人再次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常教官究竟看上了你儿子哪一点,但是通过两个小时的观察,你的儿子真的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或者说你的儿子已经被你废了,不具备我们吸纳的条件。”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可是这一切与我儿子无关。”萧红军急声道:“我有五个儿子,四个儿子都是最好的军人。对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也是最好的军人。包括我,我,我也是最好的军人。我是第一批侦察兵,打过自卫反击战,杀过十三个越特。不信你问孙师长,他清楚,一切他都清楚。”
萧红军把目光望向孙洪烈,似乎孙洪烈再次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前辈!”女军官发出甜甜的声音,传到人的耳朵里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非常享受。
“首长,您说,您说,我听着。”萧红军拼命点头,嘴里急声道:“我知道我有病,我不该天天打他,不该天天把他关在家里。可是我怕,我真的怕失去最后一个儿子。我知道我的行为可能已经把孩子毁了,但是求你们再给他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此时的萧红军害怕了,他怕儿子真的被自己彻底毁掉。
在他下午守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孙洪烈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军人找到了他,说要把他儿子带去当兵。
萧红军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他怎么可能让仅剩的儿子再去当兵?万一再死了怎么办?
男军人并未多说,只说他萧红军的儿子应该不会符合标准,他们来更多的只是一趟形势,回去有所交代罢了。
萧红军怒了,他的儿子他知道,在他心里,他萧红军的儿子个个都是英雄,没有人会比他的儿子更好。
可是在一番观察下来,萧红军陡然发现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怯懦、胆小,甚至连个女孩都不如。
不管他承不承认,事实就摆在眼前:儿子被自己毁了……
萧红军的确生活在病态中,但是他不愿意毁掉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应该是雄鹰、是猛虎,跟他四个哥哥一样,跟他爷爷、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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